第十九章 雷音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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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幽暗深闊的殿堂,鮫魚油混雜龍涎香燃起的燈火明滅不定,在殿宇深處高坐的青年身後拉扯出忽長忽短的暗影。殿宇的石地上、牆壁上、廊柱上,以及極高處的天花殿頂,繪製滿了玄異的陣紋曲線,散發出極為隱晦的殺機。
臉龐被陰影遮擋的青年好似剛從冥想之中醒來,看著一道進入大殿的身影,緩緩問道:“如何?”
來人一身黑色勁裝,散發出淩厲的殺氣,卻在來到這青年麵前之後表現出異常敬畏,躬身答道:“稟告陣君,屬下安插在飄血團的人,被顧劍寒廢了”
“廢了?”青年似乎生出些許興致,輕輕道:“喲,不愧是劍宗直係的人物所以,你們並沒有得手?”語氣之中似乎漸漸生出一絲冰寒。
黑衣人一鞠未起,卻將腰身彎得更加卑微,“是屬下低估了那小子,派出的人手實力太過低微,被他打傷,且又遇到顧劍寒插手,沒能成功。”
“那他現在如何了?”
“已順利進入下宗,並且被劍宗大傳法看中,現在,已是劍宗直係弟子,住進了滄瀾江上的獨立洞府”說話的人語氣顫抖,他心知觸怒對麵那位的後果,不敢揣測自己將會麵臨何種雷霆怒火。
數息的沉默,身形在燈火光芒中明滅不定的青年並沒有太多的動作,好像在思索什麽,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劍宗直係麽你的失誤為我增添了很大的困難呢。”
“本宗與滄瀾大澤赤明妖國之戰將起,你若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妥,日後便去滄瀾大澤為宗門殺伐征戰吧。”
勁裝男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胸膛劇烈地起伏,不敢抬頭再說一句話。他覺察到這大殿某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某一道陣紋發出隱晦的光芒,自己的靈魂便好像被一道無形的殺機鎖定,背後衣襟汗濕,一片冰涼。
“無妨。”那被尊稱為陣君的青年突然輕笑,殺機斂去,輕聲道:“入了劍宗門牆又如何?能庇護他一時,難道還能庇護他一世?本君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論用什麽手段,殺也好,廢也罷,我不希望再在小雷音宗聽到他的消息我那可憐的侄兒喲,當親叔叔的,怎麽能不給你報仇呢”聲音淡去,與那道身影一同沒入了深沉的黑暗。
殿宇中的燈火逐漸熄滅。黑暗中緩緩站起身的黑衣人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眸中閃過一絲狠厲,轉身消失在了殿外。
江楓島上景致怡人,而在昨日入夜之時,又搬來了兩位弟子。
少年盤膝坐在江邊一座兀立的礁石之上,對著東方天際升起的大日吐納,一道道無形無質的靈氣被納入丹田,經由大寂滅血海tiān zàng神經在體內構築起的天地環流,被錘煉成一絲絲細小的純粹真氣,融入到那一方紫黑色的寂滅氣海之中。雖然這一絲絲真氣對於十裏深闊的龐大氣海來說,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但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少年臉上還是浮現出滿足的微笑。
“葉長歌師兄!”略帶驚訝、驚喜的聲音脆生生地在身後楓林中響起。葉長歌轉頭,一個瘦弱少年手中拿著一柄翠綠的竹劍,正對著自己笑。“你是?”葉長歌略帶訝異,他知道這少年,正是昨日對劍宗大傳法說出“劍修很厲害”的窮苦少年,其後被收入劍宗,算是自己真正的直係師兄弟。
少年此刻與葉長歌一樣,已經換上了下宗弟子製式的黑錦長衫,胸口繡著一柄貫穿山嶽的神劍紋章,正是劍宗直係弟子的裝束。雖然瘦小,但是今日鉛華洗淨,眉眼之間蘊含著少年鋒芒。“我叫白無矩!”少年將竹劍插在腰間,興匆匆地說道,不待葉長歌說話,又扭頭對著林中一處招手笑道:“無心,快過來見見葉師兄!”
“下宗第一狠人的葉長歌師兄嗎?”小姑娘驚喜的聲音從林中傳來,一道瘦小的黑色身影分開林間的灌木草叢,像隻小鳥兒一般來到叫白無矩的少年身邊。少女圓圓的臉上一雙水靈的大眼睛閃動著好奇、驚訝的光芒,光潔的額頭沁出細密汗珠,清爽可人的劉海顯得有一些淩亂。
葉長歌盤坐在礁石上,神色略有尷尬,“下宗第一狠人?自己啥時候混了個如此唬人的名頭?”不理會葉長歌額頭上已是布滿黑線,白無矩忙將少女拉到身邊,笑著介紹道:“這是我mèi mèi白無心,見過葉師兄!師兄您的洞府也在這座島上嗎?”
葉長歌從礁石上躍下,這才看見叫白無心的小姑娘也穿著劍宗直係弟子的衣衫,不禁有些訝異。大傳法昨日挑選弟子何其嚴苛,這少年也就罷了,昨日所有的下宗弟子可是看在眼裏,九歲之齡的氣海四重,大傳法更是親手檢測過體質根骨,毫無疑問的少年天才。隻是沒想到這小姑娘也進了劍宗,還是其親mèi mèi,這兩人在劍道一途的天資怕不是一般的高啊。
葉長歌摸著鼻子訕訕而笑,自己年滿十一,借助昨日神海中的天藏經突變,體內化生天地環流,也才進入氣海第三重,與白無矩兄妹相比,“師兄”這一稱呼卻是受之有愧。“對啊,我和韓胖韓風師兄,早先已經搬到這島上了,哈哈哈,以後我們四個可就是鄰居了。”葉長歌高興起來,這兩兄妹無形之中給他一種親和的好感,現在島上四個弟子整好,避免了以後再與其他陌生人再打交道。
“隻是,你剛才說下宗第一狠人,這是怎麽回事?”葉長歌問道。
白無矩兄妹對視一眼,臉上顯現出興奮和崇拜之色,說道:“前天晚上所有入了下宗的新人弟子都親眼目睹了,葉師兄一人單挑四名飄血執法團弟子,將其中一人狗腿打斷了不說,更是和後來救場的飄血團副團長顧劍寒師兄剛正麵!這樣的實力,這樣的氣魄,這樣的雄姿英發當場就折服了不少人,哈哈哈,當時也不知是誰感歎了一句,說你真是個狠人,反正之後大家就都這樣叫開了”
“這”葉長歌聞言,神色發苦。人怕出名豬怕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自己無意間落下這樣一個名頭,怕不是什麽好事,正要開口說話,一道人影從楓林中竄了出來。
韓胖子神色嚴肅,氣喘籲籲地穿過楓林,望見了葉長歌和兩位少年少女,目中微有訝異,顯然昨日他對白無矩兄妹有過關注。匆匆來到葉長歌身邊,顧不得與白家兄妹打聲招呼,急道:“長歌,你快回去看看,有人找shàng mén來了,來者不善!”
葉長歌神色一凝,看向島嶼西邊洞府所在,臉色變得森寒起來。“段雲,你段家的後台,可真是陰魂不散!哼哼,也罷,我便看看你們段家在這小雷音宗有怎樣的靠山!”心思沉了下來,少年轉身就往林中走去。
韓胖子眼見些微不妙,一把拉住長歌手臂說道:“我看那人穿著和飄血執法團相似的衣服,你現在貿然過去,恐發生不測!”他當時與葉長歌一齊麵對過飄血團的人,心中知曉那晚為了抗衡那幾人,葉長歌已經受了嚴重的內傷,這才短短兩日,即便服下了他給的療傷丹藥,隻怕此時也有暗傷在身,如何再與那些人交手抗衡。
少年轉過身看了看胖子,給出個放心的眼神說道:“你放心,我沒事,虧得當晚受了內傷,因禍得福,現在已經晉入氣海第三重。再說,我在自己洞府安分守己,即便他是下宗執法團的弟子,也不能平白鎮壓我!”
白家兄妹看著葉長歌臉上的驚怒之色,再聯係前夜發生的一幕,頓時知曉這葉師兄怕是得罪了宗門裏某個人物,今日被人找shàng mén來,也許少不了一番爭鬥。白無矩皺眉說道:“葉師兄,我們跟你一起去,好歹是劍門的師兄弟,若真打起來,我和小妹興許能幫襯一二。”白無心聞言,也堅定地點了點頭,小手不自覺地握在了腰間斜插的竹劍柄上。
少年看著這對兄妹,會心一笑,便轉身向著自家洞府的方向走去。既然對方三番五次shàng mén尋釁,自己接著便是,天藏經變化為《大寂滅血海tiān zàng神經》之後,他注定要走上一條無限殺伐、葬送生靈的道路,任何人的挑戰,不過是為自己神魂識海之中埋藏的寂滅殺機tí gòng一個宣泄而已。
《大寂滅血海tiān zàng神經》,要在不斷的殺戮之中,不斷地侵奪生靈的血肉、負麵靈魂、命數氣運的過程中才能修煉強大,也隻有不斷吞噬生靈的神魂,吸收他們的一切負麵能量,才能在血海深處凝聚鑄就更多的魔神真尊!如果有人非要挑動自己的殺伐,那麽,不過是來送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