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尋找老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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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忙活了整整一夜的我,躺在床上睡得正想呢,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爭吵聲,聲音很大,而且,隱約中還摻雜著一些咒罵聲。

    我是個很喜歡安靜的人,這種情況下,我根本就睡不著了,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著安靜的躺在我身旁一動不動的姍姍,我苦笑了下,俯下身子,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下,並告訴她,我一定會救活她的。

    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後,我便看到張生國家的大門口,此時正密密麻麻的站著一大群人,人群最中央的,便是張勝國和他的倆兒子,與他們相對的,竟然是村子裏的那個無賴劉農。

    劉農看起來挺生氣的,額頭上青筋直冒,全身緊繃,咬牙切齒的望著對麵的張勝國,嘴裏還不停地罵道:“張勝國,俺讓你挖俺娘的墳,你不給錢就算了,現在反倒把俺娘給燒成了骨頭,這事兒,你不給俺個說法,俺就跟你拚了!”

    張勝國自然不懼劉農了,同樣瞪著眼睛,吼道:“你這爛鳥瓜,俺跟你說了,你娘已經變成了寒孢了,不燒死它,她會霍霍村子裏的,你聽不懂麽?”

    “你娘才是寒孢呢,你全家都是寒孢!”

    一聽這話,張勝國氣的牙根直癢癢,舉起手臂,衝著劉農的腦袋就是一巴掌,“俺他娘的弄死你個畜生你信不信?”

    劉農的腦袋一偏,躲開了張勝國的巴掌,手往後腰上一摸,順勢抽出了一把鐮刀,“今天你不給俺個說法,你就算弄死俺,俺也不慣著你,俺死了,變成了鬼,天天纏著你!他娘的,你憑啥霍霍俺娘?就憑你是村長?”

    張勝國氣的指著劉農的臉,憋了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隻是揮手朝著張富貴哥倆嚷嚷道:“去,給俺拿捆繩子來,把這無賴給俺綁了!”

    “等等!”

    眼瞅著雙方就要動手了,我趕緊走上去,把張勝國拉到了一旁,低聲道:“村長,這事還是別鬧那麽大了,畢竟,之前咱們挖劉大娘的墳,錢也沒給人家,現在又把劉大娘給一把火燒成了白骨,劉農作為劉大娘的兒子,shàng mén來鬧,也是人之常情,要是因為這個,你綁了他,對你的名聲不好。”

    張勝國猶豫了下,這才氣的往地上啐了口,問道:“大兄弟,那你說,咋整?”

    “那筆錢你拿回來了麽?”

    一聽這話,張勝國立馬樂的眉開眼笑的,不留痕跡的點了點頭,“早就拿回來了。”

    “給他500塊錢,把這事兒了了得了,反正,他這麽鬧,無非也就是想要點錢。”

    張勝國想了想,沒在答理我,而是大步走到劉農麵前,順手從口袋裏摸出200塊錢,猛地甩在了劉農的臉上,“這200塊錢給你,拿著錢,滾蛋!”

    眾目睽睽之下,劉農也不嫌寒顫,彎腰將這200塊錢撿起來,裝進了褲兜裏,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了,隻是,臨走的時候還撂下了句話,“姓楊的,那件事咱倆還沒結呢,你給俺等著。”

    看著劉農消失的背影,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無賴還真想指著死個娘發財不成?再說了,那筆錢,根本就不應該朝我要,別說我沒有,就是有,我也不會給他的。

    早上,隨便吃了口飯,我跟張富貴騎了他的那輛破舊的大紅摩托車,一溜黑煙的駛出了村子。

    張富貴的那輛破摩托,我也是真心的無力托槽了,幾乎我倆開過的地方,黑煙便跟到哪,這麽嚴重的汙染源,如果放在市區,我估計張富貴連門都出不了,就得被交警扣了,更別提這樣大搖大擺的在山路上瞎逛了。

    路上,張富貴告訴我,說昨晚他打聽了一下,葛家峪賣梨的,一共有9戶人家,不過,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也不敢確定,那9戶人家家裏現在是否有人。

    經過張富貴的粗略介紹,我對葛家峪多少也有了些了解:葛家峪,坐落在小醜村西邊的山坳裏,位置差不多是水庫的上遊,村子規模不大,隻有百十來戶人家,幾乎全是靠山貨和果樹、種地營生的,而且,一路上,張富貴一直叮囑我,在葛家峪,做啥都行,就是千萬不要靠近村子最西頭的一口水井,還說那口井邪乎的很。

    我點了點頭,滿口答應了下來,我是來找人的,除非吃飽了撐的,要不去井邊幹嘛?

    一溜黑煙進了村子,張富貴載著我直奔村子中部的一間大瓦房,並在房門口緩緩地停下了摩托車,滿口嚷嚷道:“鐵樹!鐵樹,俺來了!”

    趁著張富貴瞎嚷嚷的時候,我掃了眼大瓦房的門口,跟小醜村一樣,門口旁邊掛著一塊已經裸的木頭牌子,上邊寫著:葛家峪村委會。

    喊了幾句,將摩托車停好,張富貴拉著我,門都沒敲,便大搖大擺的推開了村委會的大門走了進去。

    我也不知道這個地方的村莊為什麽這麽窮?葛家峪的村委會看起來比小醜村的,還要破敗不少,放眼望去,整個大廳裏,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隻有寥寥的幾把破椅子,還有兩張桌麵已經糟爛的木頭桌子。

    桌子旁邊,坐著一個留著寸頭,身材魁梧的環眼大漢,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加上村委會沒有其他人,漢子沒有穿上衣,而是光著膀子,露著一身的腱子肉,正拿著一支筆,不知道在紙上劃拉著什麽。

    見到我和張富貴推門進來,大漢愣了下,連忙站起身,笑著上前,猛地錘了下張富貴的胸膛,“你這瓜娃子怎麽來了?”

    張富貴哈哈一笑,趕緊把我介紹給了大漢,並跟我說,這是他的鐵哥們,葛家峪的大學生村官王鐵樹,同時,也是葛家峪唯一的兩個大學生之一。

    跟王鐵樹客套了下,我們三個便坐了下來,張富貴也不囉嗦,直接挑明了我倆的來意,還讓王鐵樹陪著我們,去找村子裏種植梨樹的農戶。

    王鐵樹挺痛快的,也不問我倆找賣梨的人幹嘛,便滿口答應了下來。

    事不宜遲,閑聊了幾句後,我和張富貴便在王鐵樹的帶領下,從村東頭一戶種梨的農家開始,挨家挨戶的找人。

    敲了半天門,院子裏才傳出了一道蒼老的聲音,“誰啊?”

    一旁的王鐵樹連忙道:“孫老太,開門呀,俺是王鐵樹!”

    等了一陣,大門緩緩地被人拉開,接著,一個滿頭銀發、身材佝僂的老太太,便拄著一根拐杖,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朝著王鐵樹笑道:“鐵樹啊,今天咋有空來老太這了?別站著了,趕緊進屋吧。”

    “老太,別麻煩了”,王鐵樹臉連擺了擺手,然後扭過頭,壓低了聲音問身旁的張富貴,“是這家不?孫老太家世世代代都是種梨的。”

    “不是,我們找的,是個老頭子”,張富貴搖了搖頭,上前一步,衝著孫老太客氣道:“孫老太,您家老太爺呢?不在家麽?”

    本來,張富貴這話也沒有別的意思,沒成想孫老太一聽這話,氣的一瞪眼,扶著牆便把拐棍舉了起來,衝著張富貴就打,“俺家老頭子都死了七八年了,你這瓜娃子,大早上的來俺家問俺老頭,想給俺家添晦氣啊?看俺不打死你的!”

    沒想到這老太太會突然動手,張富貴沒反應過來,被拐棍砸了個正著,也顧不上問話了,捂著腦袋就跑了。

    王鐵樹瞪了跑遠的張富貴一眼,趕緊攙住了孫老太,趕緊說張富貴沒有別的意思,然後又不停地說了不少好話,這才把孫老太給哄了回去。

    接著,王鐵樹氣鼓鼓跑回來,朝著張富貴的屁股就是一腳,“你個瓜娃子,不會提前把話說完了麽?人家老頭子都死了好幾年了,你大早晨的shàng mén問人家老頭,這不是找打麽?”

    張富貴也挺憋屈的,嘟囔著嘴揉了揉屁股,“俺咋知道她家死了老太爺呢?”

    王鐵樹翻了翻白眼,無奈的搖頭道:“算了,如果你專門要找種梨子的老太爺,那到省事兒了,俺們村家裏種梨子的老太爺,就三個,都住在村北頭,走唄!”

    令我沒想到的是,這三個老太爺,竟然沒有一個是我們那晚遇到的老頭子,都是普通的種梨農家,看來,那老頭子並不是葛家峪的。

    中午的時候,王鐵樹說啥都不讓我倆走,非讓我倆去他家喝酒,張富貴也沒客氣,滿口答應了下來。

    張富貴和王鐵樹的關係似乎真的不錯,王鐵樹的爹娘都認識他,一見到他,還都熱情的問他,為什麽這陣子不來家裏了?

    為此,王鐵樹他爹還專門下廚,給我們整個6個量大味美的農家菜。

    剛剛喝了沒多久,張富貴就跟顯擺似得,摟著我的肩膀,說我也是大學生。

    一聽這話,王鐵樹愣了下,趕緊問我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放下酒杯,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我說自己剛畢業,是燕京大學財經學院的。

    王鐵樹猛地拍了下大腿,穿上鞋就往外跑,一邊往外跑還一邊吵吵道:“兄弟,俺給你介紹個學姐,她也是燕大財經學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