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寅心虛的要命，緊張萬分的走著，不時的看著身後。出了網吧門，就邁開腿瘋狂跑了起來，不一會就到了公交車站。雖然自己家不怎麽遠，但因為平時不怎麽運動，剛剛那一路小跑已經讓楊寅氣喘籲籲，幾乎精疲力盡了，所以楊寅還是選擇了等一會公交車。

    “這天，怎麽這麽熱。”晌午的太陽溫度正高，楊寅跑了一路，此刻汗流浹背，感覺渾身無比的熱，再加上公交車站旁邊的玻璃廠裏“彭彭”的機器轟鳴聲，讓楊寅漸漸煩躁起來。

    不多時，16路公交車就從遠處緩緩駛來，在站台昏昏欲睡的楊寅頓時打起了精神，從褲兜摸出兩枚yìng bì，等著車子停下來。

    “東城大學到了，開門請當心，下車請走好，下一站，吉祥村……”

    公交車緩緩在楊寅麵前停了下來，門漸漸打開，楊寅趕緊邁了上去，一股涼意撲麵而來。整個車上，除了司機看不見任何人，後麵的車廂空蕩蕩的。要知道，中午這樣的客流量特別高的時間段，別說有空車了，在第二站能找到一個座位都算人少的時候。

    “磨蹭什麽呢？快點往後麵走，擋著後麵人上車了，前麵站著的往後麵挪一挪，讓點地方。”留著光頭的司機對著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的楊寅怒斥道。楊寅一臉莫名其妙的走到車廂後麵，邊走邊回頭看著身後，和車廂一樣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無奈的搖搖頭，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而司機卻一臉不耐煩的在那等著，仿佛還有人上車一樣。

    “刷卡刷卡，這兒！”司機扶了扶墨鏡，對著門前的空氣喊著，楊寅坐在最後麵，隻覺得這司機好像有什麽疾病一樣，瘋瘋癲癲的，老是對著空氣說話，讓他有點想下車的感覺。

    “現在的大學生啊，真的是要禮貌沒有，要教養也沒有，連人家小孩子的位子都搶，旁邊有孕婦也不讓位子，真是墮落啊。”司機看了看hòu ménjiān kòng的顯示器，仿佛意有所指，整個車裏就楊寅一個人，所以這話他聽的特別清楚。楊寅看了看司機頭上的後視鏡，果然，司機正用鄙夷的眼光盯著鏡中的自己，而楊寅清清楚楚的看到，鏡子中，整個車廂都站滿了人，而他麵前，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孩子捂著臉在哭著，旁邊還有個孕婦，挺著個大肚子，拉著那小孩的手，臉色蒼白的看著他。

    “我，我瞎了？”楊寅揉了揉眼睛，自己眼前的確什麽都沒有，整個車廂一片寂靜，再看向後視鏡裏的車廂裏卻是人滿為患，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過個個都是麵色慘然，沒有任何表情。都說鏡子是鬼的克星，楊寅感覺周圍的溫度驟降了許多，有輕微的呼氣的氣息排在自己手臂，涼涼的。楊寅不寒而栗，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忍不住的輕微發抖。再怎麽看，眼前都是一條空車廂，而司機的語氣以及鏡子裏真實的畫麵，都讓楊寅毛骨悚然。

    “師，師傅，我要，下車……”楊寅顫抖著對著司機說。

    “下什麽車，還沒到站！”司機本來就對楊寅沒什麽好感，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一上車就把人家小孩從座位上推下來，自己坐上去，現在又喊著停車，權當他搗亂，就斥了他一句。

    “不是，師，師傅……”

    司機也懶得在理他，專心的開起車來。楊寅看著空空的車廂，現在隻覺得身邊涼颼颼的，哪都是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小哥哥，大壞蛋。”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楊寅耳邊，楊寅正緊繃著神經，忽然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話，嚇得往旁邊一躲，差點摔倒在地。

    “鬼，鬼，鬼啊……”楊寅看了看四周，依舊空曠無人，終於是崩潰了，大喊著跑到了hòu mén，不停的拍打著“開門，開門……”

    “哎哎哎，幹嘛呢？”司機聽著有動靜，一開始隻是看見後視鏡裏的那個學生手舞足蹈的，然後又跑到hòu mén上拍門，急忙一個急刹車，打開了hòu mén。楊寅一個踉蹌，沒站穩摔倒在地，看到hòu mén打開，急忙爬了起來衝到車外，瘋狂向著自己家跑去。

    “瘋子……”司機目瞪口呆的看著俞漸跑遠的楊寅，無奈的搖了搖頭，啟動了車子。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後視鏡，卻看見了一個空空的車廂。

    “嘶——”

    司機又一個急刹，後麵的車子差點沒反應過來，幾乎都要撞了上去，上麵下來一個胖乎乎的老板，指著公交車就破口大罵。司機卻好像沒聽到一樣，摘下墨鏡，僵硬的轉過頭，整個車廂空無一人，完全沒有了剛剛一車人的喧鬧。司機仿佛知道了那個學生為什麽會那樣了，咽了咽口水，呆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一切楊寅完全不知道，一個勁的往家裏跑著，不一會就看到自己家那一棟樓。楊寅這才緩緩停了下來，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看身後，車水馬龍的街道，刺眼的陽光，來來往往的行人，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楊寅喘著粗氣，拍著胸口慢慢走進了樓道。

    楊寅住在這裏已經六七年了，當初還在上初中的時候就隨父母搬了過來，租住在這裏。這棟樓由於過於老舊，施工方早已放棄了改建之類的想法，裏麵的環境也是日漸餘下。以前樓裏的燈啊什麽的壞了，大家還會出來湊一湊錢買一個新的裝上去，或者有些大方的人自己單獨出錢。而近幾年，很多人家庭條件好了許多，這棟樓裏的住戶也都陸續搬了出去，到現在也不知還有幾戶還在這住著，反正楊寅再也沒見過有人了，樓道裏的燈壞了也沒人修，電梯也沒人看著了，整棟樓就像荒廢了多年一樣，漆黑一片。好在楊寅已經對這裏很是熟悉了，快步走到電梯旁，按了按開門鍵，等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反應。

    “又壞了，唉。”楊寅一拍電梯門，垂頭喪氣的走上了旁邊黑不隆冬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