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曾經有多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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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間細水綿長。仰望山頂瀑布匯入河川,分叉幾條小溪,每條小溪會流入一個通往山穀的斜坡,那是水雲穀的去向。



    鳥雀飛入穀中,撲扇著翅膀,帶了回響,聽那遠去的聲音,像是去了很深的穀底去了。



    不知從哪裏衝來一群蜜蜂擾亂了平靜,飛奔直追著少年,他手裏拿著蜜漿橫衝直撞,撲倒在地,趕忙扔下蜜,翻滾一旁,抱著頭從山坡翻滾下來,腳下一滑,險些摔下穀底。



    “真是倒黴……”他心裏叨咕著。



    拍拍身上的草屑,捂著頭上的一個膿包,疼的直跺腳,看著那群圍繞著蜜的蜂,心中不時想著如何再去偷來,可膿包的疼,讓他卻步了。



    “好吧,繞過你們,沒有下次。”



    轉頭望向小溪盡頭……



    “怎麽滾了這麽遠……”



    順勢來到溪邊,照了照自己的臉,戳了一下膿包,皺起眉頭。這麽難看的臉,還有個膿包頂在額頭,真是有些讓他更垂頭喪氣起來。



    “還好,沒蟄了我的眼”少年安慰起自己。



    夕陽在山間停靠片刻,要落了,少年繞著小溪,直徑走到山穀邊緣往下張望,下麵隻有層層霧,像紗,像棉花,深不見底。



    “下麵有多深?”少年開始好奇,眼睛張望著下麵的霧,可膿包的疼,讓他懶得琢磨許多。



    徒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時碰一下額頭的膿包,走在街上,先是被指指點點,躲躲閃閃,後是已經習慣被指點,挺胸抬頭回到家。



    “奶奶,我回來啦……”少年大喊,“快來,我頭好痛。”



    “這是怎麽弄的,這孩子”一位滿臉褶皺的老人,從床頭上站起身,捧著少年的麵,看了看,“你又去偷蜜,這孩子,我去拿針給你撥開。”



    “奶奶,這次怎麽會這麽疼,往常也沒這麽疼過。”



    “你這是毒蜂蟄了。”



    “會死人嗎?”少年眼神裏有些恐懼。



    “死不了……幸好沒蟄了眼。”奶奶顫抖的手拿起針,在油燈上烤了烤,輕輕撥開了蟄刺,一點點撥開膿包裏的膿血,用廢舊的麻布擦拭周圍的血。



    “啊……”少年就喊了這一聲,再沒出半點聲音。



    老人很熟練的給少年包好傷口,走出去扔掉了帶血的麻布,少年直直的坐在那,已經木納了幾分。



    “奶奶……晚上吃什麽,我餓了。”眼神空洞少年用低沉的聲音問著。



    “鍋裏有粥,我給你熱熱啊……”老人拿起針,別在發圈上,生起了爐灶。



    “奶奶……我感覺有點不舒服。”少年聲音小到,自己都聽不太清楚了。



    …………………………



    …………………………



    



    傍晚時分,街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來人往,隻有酒館裏還寥寥幾人在暢談。



    坐在靠近街道的一桌,有一位年輕人,他身著青色衣衫,麵帶倦懶,桌上一碟小菜,一壺茶,時不時的,眯起眼睛,像是仔細看著什麽,而又看不清的樣子,耳朵長得有些古怪,比普通人細長,耳廓處有個紋身,像似斷開的蛇尾。



    此人突然閉目,其實睜開和閉目,在別人看來也差不許多。



    耳朵稍動,聽著什麽。



    “小二……,結賬”清脆尖細的嗓音,讓店小二一xià zhù意到。趕忙過去接待。



    “打包帶走。”這年輕人很是刁蠻的指了指麵前的小菜。



    “好嘞…………”小二搖搖頭,給客觀打包。



    此時從酒館二樓單間走出幾位客官,熙熙攘攘的往樓梯處走去,這年輕人耳廓動了動,便匆匆離開了。



    “誒?客官…………”店小二招呼著,卻沒有喊住,“明明要打包,還走這麽急。真是有病。”



    “誒,小二,這附近有沒有讓我們落腳的地方?”剛走下樓的一位客官說道。   



    “有,就在街角,有個雲錦客棧,您可以去那,不過……”小二接著說“現在有點夜深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客房,您隻能碰碰運氣了。”



    “嗯,那咱們走吧。”幾位客官走出酒館,快步前行。



    ……



    雖說這幾位客官身著不俗,但舉手投足卻有些輕浮,其中一位帶著青綠色的扳指,時不時在手中搓著,搓著搓著,變了色……



    “二爺,您可別給弄出事來,別搓了。”其中一位說道。



    “嗯,隻要不變成赤黃,就沒事,放心好了。”



    “那可不一定,我這幸虧提醒您了。不然,還不到客棧,就要出大事了。”



    幾人行走片刻來到雲錦客棧門前,發現,街角隻有這一棟建築,且傲慢的聳立著,門前豎著幾行文字:



    “且行,足下生金,且留,頭上頂心。”



    幾人對視一瞬,小文子打了個寒顫,隨二位爺跨門而入。



    



    ………………



    



    “奶奶………………”少年沙啞的嗓音,把微微沉睡下的奶奶喊睜了眼,看了看少年,摸摸他的臉頰。



    “這可怎麽是好,這麽燙手。”



    “奶……奶……頭要炸開的疼。”



    老人急忙套了一件簡單外衣要出門。



    “奶奶……”少年傾斜著頭,看著老人。



    “我去鄰居那裏弄些藥草來,給你附上傷口,可能是要發炎了。乖啊……等我回來。”



    老人匆忙離去,留下少年一人在床榻上,他抓著被褥,使勁想坐起身,頭疼欲裂的他,怎不知,一隻手已經動不了,另一隻手顫抖著一根手指,似乎想要勾著什麽。



    抬起左手,看著自己手指的顫動,仿佛看到了什麽,眼神驚恐著,一點點從指尖,白皙如雪,沒有了血色,隻有慘白,一點點,一層層。深入骨髓的疼,讓他喊不出聲,就像是剝皮帶骨。



    放下手臂的同時,老人從門外端著竹籃進屋,快步走進查看少年,顫抖雙手拿起少年的手臂查看。



    “這……是……”



    “奶,奶……,我會死嗎……?”少年微睜雙眼。



    “孩子啊,你這是怎麽了。”



    眼看老人的目光投向孩子的雙眼,用手撥開眼周,發現眼底沒有血色,從肩膀到頸,都是慘白如雪,慢慢的……整個人,變成雪白色,隻有頭發依然黑色如綢緞。原本因各種傷痕而變得醜陋的臉頰,也變得雪白,看不到任何傷痕。



    老人看著少年這一個多時辰的變化,眉頭緊鎖,不語。



    燭火映襯著少年的臉,微微有些顏色,可,那隻是燭火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