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想半截扔下你，我遠走高飛。”

    林瀟抓著的手有點累了，白鶴突然說話，他猛地驚住了，差點鬆開抓著白鶴的手。

    “你會說話……？”剛要睡著的少年，抬起眼皮，看著翅膀下的山脊，沒在做夢。

    “嗯，……你以為你到了水雲穀就能活著出來嗎？”白鶴傲慢的語氣說著，“其實隻是想把你扔在那，誰也不知道罷了。”

    林瀟這才清醒過來，急忙問“為什麽……？那是我的奶奶，親奶奶。”

    “為什麽，親奶奶，你說的什麽我不太懂。”白鶴有點不耐煩。

    “你哪裏不懂？”林瀟微微弱弱的問。

    “我隻是來送你一程的，小子”白鶴回避了剛才的提問，蔑視著。

    “那你把我扔下吧。”林瀟淡然了。

    “喲嗬，還不怕死呢，這小子。”

    “嗯。已經死過一次，有何怕。”林瀟側過頭去。

    “哼……我其實並不太懂你們人類的事，你那奶奶也不是什麽好人……隻是她救過我一命， 我不會多說什麽的。”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多少兩？什麽銀？”白鶴頓了頓，“告訴你，我帶你飛，也能帶你墜。”

    林瀟微笑了一下，“隨你……”

    “哎喲嗬，真是的，你這小子。”

    “如何？”林瀟很木納。但是他還在琢磨剛才‘引’說起奶奶時候的語氣。

    “不如何，不懂你們人類的感情，我隻是知道，我就是給你放在那個破地方，然後我就可以跑了。可以自由了。”白鶴草率的說著，“然後我就能飛了。哈哈哈哈……，”不停的小聲咕咕著。

    “你以為我是誰，我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我是廢人……”

    白鶴笑聲停住“你是廢人？什麽是廢人？哪個族群的？我是屬於鳥類的。廢人，是不是很厲害？”

    “我是右邊身體不能動的人。”

    “哦，就像這樣？”白鶴一邊想著，突然右邊翅膀不再拍打。

    此時，林瀟的手抓著有些僵硬，稍微的張開手掌緩了緩，‘引’的身體突然往右下傾倒，他措手不及，沒有抓住。說時急那時快，白鶴感覺背上的東西往右邊滑動，它反應中，下意識的猛撲右翅，同時向自己身體右邊滑翔，這才險些接住少年。

    “哎喲，小子，來真格的。”‘引’有點氣急敗壞。

    “你是不是有病……？”林瀟死死拽著白鶴頸部的羽毛。

    “什麽是病，我沒有這個東西……你拽疼我了。臭小子”

    “我隻是累了，想鬆開手緩解一下。你剛才在幹嘛？是要摔死我嗎？蠢鳥。”

    “我剛才試試你說的右邊身體不能動是什麽感覺。你說誰蠢鳥？信不信我再給你來一次。”‘引’傻愣愣的琢磨著剛才不能動的感覺。

    “你好好飛，我的大鳥。”

    “什麽時候變成你的大鳥，我是要自由的。”

    “你和我奶奶是怎麽相識的？我的大鳥。”林瀟很想知道。

    “那是我小的時候，被父母丟下。自己苟活了，被這位老女人救起。”

    “你說誰老女人？”林瀟皺起眉頭。

    “你那個奶奶，就是老女人。不對？”

    “你還真是狡辯……”少年閉上眼睛，有些累了。

    白鶴慢速滑翔著，繼續說“那是個冬天，我在蘆葦蕩裏受傷了，腳趾斷了一根，那老女人，哦不，是你奶奶，她抱起我，把我放進她一個包裹裏，哦，就剛才那包拂塵的包裹。帶回了她所謂的家。”

    “她的家？”林瀟閉目，好奇的問。

    “是啊，是個山洞，半山腰的一個山洞。那山洞黑漆漆的，我每天就隻是知道吃和睡，什麽都不用做，慢慢養傷。我開始認得她的時候，就是每天晚上來喂我。那時候，我也看不太清楚她的模樣。白天裏，我從山洞出去，慢慢練習飛翔。偶爾經過各種山林，但是都無法飛過去，隻能在山洞周圍溜達。”‘引’知道那是那老女人畫出的結界。

    “山洞……？”林瀟隻對山洞倆字好奇。

    “嗯是啊，那山洞很奇特，能聽到瀑布的聲音……”

    “瀑布……”林瀟微微睜眼。

    “難不成，你從小就沒有到處玩耍過？？臭小子。”

    “你再喊我臭小子，我就把你的毛揪下來做衣服。”

    “哦……我才不怕你。大不了，扔了你，我繼續飛。”

    “哼……嘴把式。”林瀟不屑，接著說“我，是個孤兒，和你一樣。”

    “……”‘引’不說話，隻是微微側頭看了看他。

    “小時候是奶奶把我帶大，一直告訴我，我父親叫林凡，我母親叫瀟玲玉，我之所以取名叫林瀟，也是這個緣故。還告訴我，其實我是個富家子弟出身，因為什麽變成了現在這麽落魄，她沒有說起過，也不許我多問。”

    林瀟拽著羽毛，往前挪了挪身體。“小時候我是在這個山裏長大，偶爾跑遠了，就住在山裏，其實，我在山裏過夜，是很想看看野獸的模樣的，可卻從來沒有見過。前一陣我被毒蜂蟄了，跑到水雲穀附近，那是我跑的最遠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跑。”

    ‘引’認真地聽著，“你還想再跑起來嗎？”

    “那當然，”林瀟激動著喊出了聲。“如果誰能讓我再站起來，我會為他做任何事。”堅定的眼神裏，透著絲絲絕望。接著說“我要是能像你一樣，有一對翅膀。該有多好。”

    “可不要羨慕我，更不要嫉妒我，雖然我很能飛……”白鶴得意著說。

    “是啊，要是有一對翅膀，我也不用你帶我飛了”

    “臭小子……”

    “你說我的奶奶不是好人，如何得知？”林瀟打探著問。

    “你知道水雲穀的事嗎？”

    白鶴避開了林瀟的提問，“不如我給你說說？”

    林瀟並不上當，“你先回答我，第一個問題。”

    氣氛有些尷尬，白鶴很不自在的看著四周，它不知道怎麽說，也不想說。因為那是救命恩人。

    林瀟看他不再說話，便開口先說“那你說好了。我聽著”他又開始閉上眼睛。

    “水雲穀，那地方不是咱們能呆的，除非你有翅膀，不然你是出不去的。”‘引’自顧自的說完，自己愣住了。難不成，自己要陪著這個臭小子。

    “接著說……”林瀟仿佛要睡著了。

    “哦……那地方深不見底的，我如果給你扔下去，你是不是會死得很慘。”白鶴調皮著問。

    “嗯……接著說。”

    “你可別睡，臭小子，鬆開手我可救不了你。”白鶴叮囑著。

    “嗯，沒睡。”

    “其實……水雲穀，你知道是哪個方向嗎？”白鶴怯怯地問

    林瀟突然睜開眼，瞪圓了眼睛，皺起眉頭“你個，蠢鳥……。”

    “好吧，你睜開眼我就放心了。我隻是讓你別睡下。別生氣。”白鶴調皮著說。

    少年看著大鳥的翅膀，有種踏實的感覺，“你這鳥，還會這一套。”

    “你們人類的事，我也是看的多了。那個老女人把我變成拂塵，帶我東奔西走，我也是見過世麵的鳥兒。”

    “那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引’一下子給問住了。心裏罵著自己，管不住這張嘴嗎。

    林瀟追問著“說……。”

    “你能不能別逼我……”

    “是你自己說漏的。不怪我。”

    “我隻是說出了事實，你家的事，我不知道。”白鶴閃躲。

    “蠢鳥……，如果你什麽時候願意告訴我，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林瀟知道自己死前或許還能知道些真像，心裏有些激動，也有些恐慌，如果像自己想的那樣，是最好，如果真的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或許他真的就沒有活著的理由了。林瀟反複的勸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引’不再說話，隻是慢慢滑翔著，盡量讓他晚一點到達那個叫水雲穀的地方。它知道這孩子不會那麽簡單的死去，也知道這孩子其實並不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