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頭，怪老頭……”林瀟盡力壓低聲線。

    “嗯……”懶洋洋的嘶啞聲，“怎麽，……我剛睡著，你……”

    “噓……，別大聲說話，我，我看到前麵有，有個東西在動。“林瀟努力向趙源身邊挪著，指給他看隧道深處的位置。

    “哪了？”趙源一聽，打起了半分精神，看著遠處。可他什麽都看不到。“不曾看到什麽，你是不是累了。快睡吧，孩子。”

    “不對，你看，你仔細看，我真的看到有東西在動，往咱這邊過來了。”林瀟有些寒顫。

    “哦？”趙源努力看著他說的方向，抬起屁股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

    “會不會很危險……”林瀟也開始沙啞了起來。

    “哦不會，我在這裏住了很久，不曾見過什麽怪獸，如果真的有，也是蛇鼠之類的，那就是它們倒黴，給我送吃的來了。”趙源有些小興奮。

    “額……”林瀟突然不想說什麽了。

    待趙源越走越靠近林瀟說的位置，突然喊了一聲“啊哈……”蹲下身拾起了什麽，“我逮著你了，小乖乖。”不一會兒走到林瀟麵前，他手裏捏著一條小蛇，蛇皮在綠色微光下閃著油亮的光，看不出它的顏色，黑乎乎的。

    “你可不知，在這裏，蛇可是珍稀美食，吃它的肉，我能多活好幾天。”趙源熟練地搬個石頭，捏著蛇嘴，用石頭刺激著毒牙，噴射出很多毒液。

    趙源一邊擺弄蛇，一邊看林瀟的眼神，他知道林瀟有些惡心自己。

    “我跟你說啊，水雲穀的食物，你可不要小看，都是珍貴之物，不說生食動物吧，就是生食了野草也是美味的，比如絕幻草，我就是偶然一次看到的，嚐了嚐，真的這裏少有的美味，香香甜甜的，而且吃了它，能緩解疼痛，接觸乏力之感。”

    “您如何知道它叫絕歡草？”林瀟好奇。

    “不瞞你說，我在趙府還是公子哥的時候，還是學過私塾的，可那時候調皮，根本不會認真學，隻是識過幾個字，看過一本關於藥草的書籍，上麵記載了很多絕滅的藥草和圖樣。絕歡草就是一個能夠使人的血脈疏通並重置的藥草，但不可用量太大，會有其反作用。”

    “那……是不是可以給我食用？”林瀟又一次充滿期待的眼神。

    趙源沒有搭理林瀟的話，繼續說：“發現絕歡草，也算是救急，那時候我因為兩天沒吃東西，隻是喝水，身子虛得已經沒力氣再動了，以為自己就這麽死在那了。遇到它，又像是重新複活了一樣。那感覺像是幻覺一樣……但，這感覺隻維持到我又找到了另外的食物，這之間我不知道隔了多久，但是感覺上可能是一個時辰左右。”

    趙源抬眼看林瀟，“小子，我知道你想吃那個藥草緩解你現在脈絡，但那治標不治本，你要知道，水雲穀曾經是個海底仙洞，有著千奇百怪的植物和岩石，但，隻有墨石能救你。”

    林瀟什麽都沒說，隻是呆呆的坐著，眼巴巴地看著趙源在熟練地劈開蛇的身體，一段段，一節節，然後放進剛才盛食物的包裹裏，準備著他的盛宴。

    “臭小子，你怎麽會看麽遠？我住了這麽久，也看不到你那個距離。”趙源猛然抬頭盯著林瀟的眼睛，走近觀察著。

    他發現林瀟的眼睛似曾相識，好像是在哪見過，“哦……我知道了，林瀟你的眼睛像我的阿朵！”趙源深陷的眼窩裏，有一絲驚愕。

    “什，什麽……？阿朵！”林瀟左右轉著眼珠。

    “那是，我家的一隻貓。”趙源痛快的一句話，林瀟驚住。

    ………………

    沉默，代替一切思索的跳躍，代替著那些他不想麵對而必須麵對的一切。腦海中思索著想要知道的結果，承受著即將變幻莫測的定律，林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變得人像人鬼不像鬼，他知道，這是他必須經曆的過程，隻能接受自己越發的不認識自己，他想問的太多太多，莫名的傷感湧上，可還是堅強地抬起頭，與趙源對視著，那是正視自己，正視這就是他，正視一直以來的變化，隻能讓他變得堅強，努力地活著出去。

    ………………

    一片寂靜被一處聲響打破……“哎……咯咯……咯咯……”一隻大白鶴撲扇撲扇的跑了過來，嘴上叼著一隻細長條的小魚。

    那隻魚近處看，一身天藍色魚鱗，眼珠也是，唯有嘴和鰭是紅色。’引’吐出了嘴裏的魚，屁股推了一下趙源的肩膀，擋在他前麵，讓林瀟來看，它知道，這魚會是趙源的盤中餐，“你看，臭小子，我叼來這魚漂亮嗎？我們可以做來吃，你會嗎？不會沒關係，我能生吃。”白鶴一點都不客氣。準備叼起就吞，被一旁的趙源攔住。

    “蠢鳥，你知道這是什麽嗎？你就瞎吃。”趙源推開’引’，用一塊破布包裹這魚，捧起來。“這隻魚是水雲穀唯有的一種魚，生活在海裏，它可以慢慢變得透明，我還從未逮到過，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食用，我來試試看。”

    “誒，不行，你來算怎麽回事，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什麽之力逮到的。不能給你。”白鶴說著上前就啄走了魚，吞進了肚子。

    眼見天藍色的魚順著白鶴的頸一點點下滑到它的腹部，過程中一直在發著微光，從白鶴的身體外看得很清澈，那陣藍光在它腹部中慢慢消失不見。

    空氣凝結了，林瀟和趙源都在等著什麽似的，看著這隻正在吧唧嘴的傻鳥，林瀟的等待或許是想看看，這隻蠢鳥也會像自己一樣，慢慢變成了什麽。而趙源則在想這魚是不是以後會變為自己的一道美食。

    “誒，你們等什麽呢？等什麽呢？那邊還有很多，你們要不要跟我去？”白鶴的一句話，兩人眼前一亮，原來，什麽都沒有發生。

    ’引’背起了林瀟邁步向前，趙源後麵緩緩地跟著。走出了他們呆過的隧道，來到一個岔路，那岔路有三條，其中一條很小很窄，隻能一人通過，’引’帶路，一直向前，那隧道的牆壁比其他隧道更濕滑，青苔更多，綠色的微光很少，但越往前走越亮，路也越走越寬，越走越低，“’引’，你這是走到下一層了。”趙源一邊跟著，一邊甚是了解地說著：“這海底仙宮，我隻到過那第三層，就沒再找到第四層的入口，你會是我以後的好搭檔吧。”趙源喝了兩口壺裏的湯水。

    “誰，會是你的，搭檔啊？我可不幹。”’引’不情願。

    “誒，可不要這麽妄下定論，你可是我見過最聰明的禽類。”趙源奉承著。

    “你們人類這麽講話，就像是我聽過的，什麽拍鳥屁，我可不吃這一套。”

    “咯咯……”林瀟在它背上笑出了聲。“那是拍馬屁……”

    “哎，我又不是馬，反正不是好話。”白鶴走得稍快了些，下坡的路有些衝力。

    “誒誒，蠢鳥你慢點，我要被顛散了。”

    “快到了。你看眼前這片藍。”

    順著’引’說的方向，一片天藍色的池塘映入，那池塘上，像是有很多斑駁的印記，有大有小，拚接而成，一個圓，一個橢圓，一個不規則的形狀，中間連接它們的是海草一樣的棉絮，飄飄蕩蕩的在池塘上麵遊走，趙源走過來說：“你們看到的是一小麵積，旁邊的岔路口裏也有這麽一個池塘，但是卻不是天藍色。你們看，這裏雖然看似岩洞，但其實應該是以前的宮殿罷。”順著趙源手指的方向抬頭看去，那是一整片天藍色的水晶頂，個個尖垂向下，仿佛地動山搖便會紮向自己，有的搖搖欲墜，有幾處聚集的水晶太多，變成了水晶柱，直接深入地下。

    “臭小子你看，那魚就在這池塘裏麵呢。”白鶴興奮地讓林瀟看，可忘了他還在背上，一個弓背，林瀟栽進了池塘裏，連同那棉絮一齊攪動著，與此同時，天藍色的光不再出現，池塘瞬間變得清澈無比。

    趙源在旁邊看了一眼，並沒有幫忙，眼睜睜看著林瀟在池塘裏撲通了好幾下，他左手一直上揚著，身體卻沒有下潛，不一會兒他拍累了，白鶴喊累了，“你這怪老頭怎麽也不過來幫忙拽他出來啊。”

    趙源微微一笑，“你看他都沒有下沉，我為什麽要幫忙。”走到一旁繼續看那水晶去了。

    “這個死老頭，真是討厭。”大鳥嘟囔著。

    “我沒事，這水好淺還很幹淨啊。”林瀟捧起了一些嚐了嚐，是甜的。

    趙源回過頭看了林瀟他們一眼，又轉回去看水晶，用破木棍敲打著。

    “池塘裏的魚去哪了？”此時白鶴伸長了脖子，關心著自己的食物。

    “被你們嚇跑啦，都變成透明色了。肉眼根本看不到了。這些魚可是不好逮到的。”趙源補充說。

    “那白來啦。”白鶴有些失望。

    “這個水，真好喝，為什麽是甜的。”林瀟又捧起了一些繼續喝。

    “什麽？甜的？”趙源疾步過來捧起喝了一大口。突然一頓咳嗽，嗆了自己，喝了一口自己酒壺裏的東西，“怎麽會事甜的，臭小子，這明明是海水。”

    三人對視著，’引’也低頭嚐了嚐，“確實是海水，好難喝啊……”白鶴吐著嘴裏的小舌。

    “我能喝，沒有吐，那……是不是我可以吃這裏的魚？喝這裏的水？”林瀟恍然大悟。

    “你要跟我搶食物嗎，臭小子。”白鶴用喙啄著林瀟的頭。

    “誒誒，別這樣，大鳥，我錯了，我隻是說可能，也許吧。”林瀟心裏是欣喜的，他知道自己還是可以吃喝，可以堅持的活下去。興奮不已。能夠活下來的希望，是給他最大的獎勵，不管需要多長時間，他想要站起來並擁有這裏，也許，這，才是他該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