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幻化成魔

字數:4624   加入書籤

A+A-




    



    溫寧山很美,高聳入雲,隻呈現一半山脈,在普通人眼中,它酷似積雪的火山,隻不過是山頂被雪白雲層盤繞造成的幻象,那隻是終竺仙人設下的結界,來掩蓋自己悠然自得的住所罷了。它終日無朝陽,陰霾,荒蕪。山腰沒有行雲流水,山腳更無溪流湖泊,隻有千百種無名植被與花草。



    溫寧山東側隻有峭壁,仿佛直通山頂的天梯一般陡峭,石縫間不曾有綠植,卻長出各色各樣奇花異朵,千嬌百媚,肆意生長著。峭壁臨近的高地,灌叢突兀地長在一簇,不計其數。



    高地的周圍,是山石堆建形成的自然景觀,肉眼可見有一無人踏尋的洞穴,在晴日下,可一目了然洞口被紫藤與地錦交錯盤繞,花朵在其周圍爭相簇擁,甚是美觀。但它終日反著臭氣,似腐臭,又似黴臭,甚是作嘔。



    曾途徑此山采藥的百姓,攀爬到此,嗅到氣味後昏迷一個時辰之久,醒來後回家發現自己蒼老了幾十歲的樣子,病因不得而知,隻是將經曆口口相傳,以訛傳訛,聲稱溫寧山是詭異之山,吸人陽壽,洞中養育妖魔。從那時起,不再有人登山采藥,一傳十十傳百,聞而怯步,將此洞稱之為翻屍洞,也無人去探尋它惡臭與吸取陽壽的緣由。



    環繞此山幾裏沒有百姓願意居於此地,因常年陰霾,且陰雨連綿,空氣潮濕,更無水源可尋,在四季變化裏,日積月累的溫潤土壤使得地表漸漸塌陷,山無路,地無痕,雜草叢生,泥濘不堪,沼澤遍野,無人修整,隻有飛禽,沒有走獸。



    在每個冬季到來,各處白雪皚皚時,也隻有此山,不會沾染雪水,仿佛真空般存活在玻璃罩內,依舊荒無人煙,一團團白霧彌漫山頂,山腰綠葉蔥蔥,枝繁葉茂,與世界隔閡,呈現兩個季節。



    ……………………



    “溫寧山,想必你也聽說過,臭小子,近在咫尺,抬起頭看看吧。”勒顏揪住一把藤蔓,向自己身邊狠命拽了一下,“那裏,更適合你。……”冷笑了一聲,迷糊著的林瀟飛翔在溫寧山不遠處的雲層裏,透過薄雲隻見白茫山頂。



    林瀟被突然的話音和拖拽驚醒,卻始終昏頭昏腦,睜不開眼,背部毛細血管被穿入藤蔓細絲僵硬著動彈不得,背對著勒顏,使得無力回頭看溫寧山,醒來的瞬間,依舊念著:“朗朗乾坤,無愧於心。”隨之困意襲來,沉睡入眠。



    “嘿……別睡了。”勒顏尖酸刻薄地喊著。



    穿過白霧,出現了一位穿藍裙的少女,她行走在山頂結界內,腳踩簡單石板路,拽著半空騰飛的林瀟,酷似放著風箏的少女,那風箏還在霧裏,看不到模樣。勒顏進入山頂的洞中,林瀟被拽了進去。



    ”嘿,你們看,誰……來了。” ‘誰’字有意拉長,並大聲,勒顏四處看著洞裏的動靜,輕浮的語氣重複著剛才的話,迪尾聽音從屋裏走出,驚了一下,看著兩人,心中猜測著什麽,眼睛緊盯勒顏。



    “顏顏回來了,這是……”從雲錦客棧回來不久的迪靈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喲,靈哥哥,我帶了獵物回來,你看看安置在哪啊?”勒顏沒拿睜眼瞧他,隻是施法斬斷了手中藤蔓,林瀟背部的藤蔓細絲依舊存在, 重重地將他扔在地上,甩手回屋。



    “姐,你看這小子先放我屋還是掛在洞外啊?”迪靈捂嘴笑。



    “等奶奶回來再說。他有用。”迪尾目光隨著勒顏的背影而去,並不在意眼前林瀟。



    “那好吧!”迪靈徒手拽起林瀟,背會自己屋中,將門緊閉。“對了,姐姐,我將那佐蔓雲已打回原形,那丫頭真是笨,暫且不會幹擾我們了。就等奶奶回來,我們就大開殺戒。”



    “黎昆幫了你?”迪尾從門縫窺探林瀟,隻見林瀟癱在地上,仰麵朝天沉睡不醒。



    “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佐蔓雲的對手,而且這麽多年沒對她下毒手,很明顯對她有意,隻不過方才讓我點化一二,才清醒過來一些。完不成尋找麒麟的任務,就等著收佐蔓雲的屍吧!”迪靈越說越生氣的樣子,轉臉看著迪尾,他想問什麽,又欲言又止。



    “你看勒顏回來,模樣變了很多,是不是?”迪尾餘光掃了一眼勒顏屋門的方向,目光卻依舊盯著林瀟。



    “分明是換了裙子,也不知這丫頭哪來那麽好看的裙子。”迪靈羨慕地說著,十足像個女子。



    “盯住她,別壞了我們的大事。”



    “不如,我去問問看?”



    “不必,她的事與我們無關。繼續打探麒麟的消息,隻等終竺仙人回來,我們就動手。”



    “知道了。姐姐。”迪靈扭搭著拐彎,繼續看守 ‘頑匙’。



    ………………



    勒顏在屋裏擺弄著自己漂亮的裙子,美滋滋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依舊嫵媚動人,:“還是沒有那顆朱砂痣,比較好看。”



    她裙擺鱗片的鮮紅越發明顯,勒顏低頭看著,神情疑惑,她不知何時被沾了一身紅,心生好奇,摸著鱗片,翻過手掌心,沾滿了血。她愕然站立。愣了好一會兒,緩過神來,走到亮光處仔細查看清楚,發現鱗片是由鮮血染成,逐漸蔓延每塊鱗片。莫名恐懼湧上心頭,她試圖脫下,但裙子不管如何拖拽,拉扯,都脫不下,活像狗皮膏藥。



    驚恐後便是惱羞成怒,悶著氣不做聲,勒顏眼珠轉得很快,她在思索如何擺脫這條裙子,並警惕著看向門外有無tōu kuī,回身從櫃子中翻出剪刀來,將裙擺剪了一通……隨後,傻了眼,更是徒勞。



    勒顏癱坐在石凳,看著眼前美麗閃亮的長裙依舊完好無損,那血紅依舊,“這是怎麽回事?裙子為何如此?mèi mèi啊mèi mèi,真是愚蠢,哪裏弄來的衣服,這是要加害於我們。”她詛咒自己,同時惡心著這條裙子,突然靈機一動,扔下剪刀,衝出門去,疾步來到洞外,在山頂最高處,從掌心施法展出藤蔓,將裙擺盤繞,包裹了所有鱗片,心想:“這樣是不是暫時減緩它蔓延的速度?”蹬步飛上雲霄,踩著針葉飛至高空,急速前行。



    路上無話,勒顏穿越溫寧山,尋找臨近水源,她偶爾俯身看著裙子,偶覺沉重,疑惑不解。



    她找到水源時,已將近一個時辰之久,再穿過一座山便是曲香山,她俯身衝下雲層,來到山腳下,直奔湖邊,蹲下身將裙擺泡進水中,收起藤蔓,用手揉搓著,發現鱗片並無異樣,依舊血紅,隨即半身泡入,正待她想著此法無用時,一股力量將她重重拉入水下,半個水花未起,憑空消失不見。



    在水下的她,功力隨之增倍,但突然拖拽,讓她毫無防備,使得屏息短促,想掙紮上浮,雙臂猛劃水,嘴吐冒著氣泡,一口接著一口地嗆水,持續向水下拽著。



    殘留藤蔓在水麵浮蕩,鱗片全部展露水中。這次是她失算,紅色鱗片掙脫了藤蔓包裹,在清澈水底展露無疑,紅色顯得耀眼,閃著光且蔓延速度更加快速,她無暇觀之,繼續奮力向水麵遊,尚未遊出,依舊原地漂浮。水已經嗆得她難以呼吸,頭暈腦脹,巨石拖拽速度減慢,裙擺紅光奪目。



    勒顏拚命掙紮著,求生欲在她腦中不斷警醒,她使出全力將手心藤蔓甩出湖麵,快速尋覓最近可拉住自己的物體,可裙擺沒有因此罷休,紅色鱗片蔓延已至半身,沉重不堪的軀體,讓這弱小女子無力托起,更無力浮出水麵,任憑千斤墜與她僵持著。她雙手抱住藤蔓,手心藤蔓一點點被她收起,緩慢上浮著,讓她有些許機會喘口氣,但因在水下時間太久,預見昏迷,此時的藍色長裙已全然變為紅色,閃爍異樣的光,那分明是魔之召喚般黑暗幽光,紅黑色籠罩了她。



    勒顏迷離雙眸泛起了憂鬱神色,瞳孔一片漆黑,沒了眼白,額頭棕色印記瞬間變為一小片紅色魚鱗片,閃爍無比。她慌忙緊握藤蔓,可雙手不再聽使喚,全力放開,張開雙臂,仰麵向水底沉著,連同藤蔓懸浮在水下。



    附近傳來水浪滔滔聲,一隻水桶般粗細的海鰻緩緩遊來,它不敢靠近勒顏,潛入湖水更深處,遊至岸邊,浮出水麵將一人吐出,重回湖底。再次經過勒顏時,它沒能逃脫,勒顏在水下抽出紅色藤蔓將其捆綁。



    隻見她在水中直立站著,臉上浮現淡淡地微笑,雙目通紅,眼白恢複,呼吸順暢,劉海在水中漂浮,額頭紅色魚鱗片消失,頭上紮起的團子已不再,長發飄逸,隨水流擺動著。



    海鰻體內的怨氣依存,被勒顏一捆,像死魚一樣,沒有反抗。勒顏揮手輕輕拉藤蔓,海鰻隨之漂到她近前,誰知海鰻猛然張開血口,犬牙尖利外露,迅速吞噬眼前紅裙少女,沒等勒顏反應,調頭潛入水底,帶著勒顏向深海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