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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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林瀟等人遇到不知名的震蕩,且不說他們遇到了什麽,回想起當初佐蔓雲被迪靈打回原形而石化後,一直沒了音訊。
當時,黎昆隻會在她身邊哭泣,更是沒了頭緒,想不出辦法救她。二十有餘的年華,在終竺仙人身邊永遠是個普通人,是個默默無聞的付出者。也從未學過什麽獨門絕技,隻憑借不死之身嚐試各種冒險求生存的計量。曾屏氣沉海幾十分鍾致心跳停止,遊出水麵,麵色蒼白如紙,依然活得像個正常人。從每次的逃生中學習生活技能,在他眼裏,盡自己所能輔助終竺完成她的計劃是唯一生存的意義。
黎昆被終竺仙人安插在雲錦客棧做她的眼睛,那段日子學會如何在人與人之間演出逢場作戲,現在卻是他的 ‘拿手菜’。自從身在客棧,看慣世間百態,人情冷暖,使他的心始終情淡涼薄。
初識佐蔓雲的他,印象中有模糊的一麵,隻因那一層黑色薄紗,黑色瞳孔下,有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她的眼神,黎昆此生不會忘,經常在觀察中,會用心去看她的雙眸,探知她的心思。佐蔓雲輕柔的話音,終日繞耳回響,黎昆不能擺脫佐蔓雲的氣場,那是他曾在人群中尋找不到的,那是神秘之美,讓他始終不能完全去了解一個人。日子一天天的過,探尋佐蔓雲神秘身世背景成為他心中私定的目標,找尋各種機會打聽與知曉,哪怕是再用上一生,也想去了解。
他還有眷戀在內,在他心裏,佐蔓雲或許成為生活中不能缺少的東西,哪怕是終竺仙人分配了其他任務,他都會在中間排除傷及佐蔓雲的部分。他是矛盾體,在避免傷害的同時,為自己周全,也為佐蔓雲周全,這就是他在用心做的事,貫穿所有的所作所為,讓他承受著那稱之為情誼的東西,隻能是一廂情願,更從未抽離過自己那份情感,因為,他隻是個凡人。
尋找佐蔓雲恢複原貌的辦法,他無計可施,此時呆坐在地,痛哭流涕。擔憂身上擔負尋找麒麟的重任又會傷到她,時而搖頭,時而捶胸,手足無措,隻覺此生就這樣守在這塊石化美人魚身邊,哪怕迪靈再次找來,同歸於盡罷了,亦感足以。
黎昆擦了擦眼前的朦朧,抱著石化美人魚朝頂樓密室走去,他知那裏最安全,最可靠,最保險。他推門進屋時一股陰氣往骨頭裏鑽,打個寒顫,將石化美人魚平放在房間正中央的地板上,低頭望著眼前美人,想象著,當他走出房間,關閉房門時,這石化美人魚能夠慢慢溶解,恢複成曾經美麗的人兒,那該有多好。可惜,那是奢望了。
他退步走出房間,緊閉房門,抬頭看了看門框湧動著什麽,沒心思去管,調頭下樓,走出客棧,關閉客棧,貼上封條——“暫停營業”。謝絕一切客人。黎昆就這樣走了,關於尋找麒麟,他自知根本找不到,如若知曉,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去尋,此時已經將近過了申時,不知何去何從的他,仰望雲層,自己嘟囔著:“又會是一場暴雨吧!”他茫然地走在街上,心裏牽掛著樓頂的化石,隻想在自己有生之年救她複原。眼前一對夫妻牽著雙胞胎的孩子走過,黎昆眼前一亮,靈機一動,想起佐蔓雲還有個身在水雲穀底的親哥哥。
“總之我也救不了你,不如為你尋來親人,或許還有破解之法。”興奮之餘,他慌忙找尋方向,四處打聽前去水雲穀的路徑。
在他的記憶中,曾聽佐蔓雲講起水雲穀:“我的家,曾經是那麽美,那麽安寧,現在卻是個破敗的家園,毀於一旦,終日隻有哥哥在保護著人魚家族的核心,我無心無力又無能……”眼眶裏始終含淚想繼續說,可又不便說起,黎昆依舊望著那對烏黑雙眸發呆,佐蔓雲又說了什麽,他隻是過耳罷了,不曾記得。
在當時,他也許不會想到今日會派上用場,他有些悔,有些惱,那個破敗的家園此刻是他的目的地。打聽百姓口中傳言的水雲穀神秘莫測,黑暗無比,妖物不斷,有去無回,不知真假,若真如此,他到要去闖一闖那個地方,會會妖魔。
黎昆各種揣測,在他看來,佐蔓雲的家或許是一片美麗而優雅的海洋,奇山異石鑄造山穀,飛鳥齊鳴,漣漪點點,植被繁盛,螢火漫漫,山穀正中心肯定是個藍色宮殿,或者是別的什麽建築,他邊走邊幻象著進入仙境一樣的地方,心裏煽動著各種期待。
走走停停,他來到曲香山腳下,抬頭看著茂密的山林,烏壓壓一片,山路盤繞交錯,林中鳥偶爾鳴叫,他走在林間路,享受其中,忽的,仿佛記憶中,他來過此地,他停下腳步,看見一處破舊的亭,那裏或許年少時曾被終竺仙人帶到這裏,但不知去做了什麽。一時記不起,他搖搖頭,無心多慮。
在前麵不遠處的山路上,有幾個孩童在嬉鬧,其中一個高個子孩子正在踢著什麽,黎昆好奇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幾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在欺負一個四五歲大的男娃,他皺起眉,伸胳膊要攔住他們,誰可想,被欺負的男娃娃,一個翻身,墊步,蹦出一米多高,躲開了眾人,又穩穩走到幾個rén miàn前,沒喘什麽大氣。嚇傻了周圍幾個孩子,紛紛退後,黎昆也著實嚇住。
又見這四歲男娃機靈地藍眼珠看著幾位,開始說起話來:“你們欺負我矮小不算什麽,但別欺負我這身新衣裳,踢髒了,你們誰都別想活著回去!”小嘴不大,巴巴的說話鏗鏘有力。烏黑短發,粉白麵孔,五官精致,唯獨那藍色眼珠滴溜溜地左右看著,古靈精怪。一身嶄新青色棉布短衫短褲,根本不值幾個錢,也不知道他如此在意什麽勁。
幾個孩子看著他剛才那一蹦,說話口氣這麽大,都紛紛咬耳,個個跑回家。
隻有黎昆傻愣愣站在那看著這個男娃娃,不一會兒笑出了聲:“嘿我說這個小娃娃,你口氣不小,到是蠻機靈的,……”黎昆還想繼續說,隻見眼前男娃閉眼,直接栽倒在地。
“誒……”黎昆衝上前去就要扶,已經晚了,男娃麵朝下,直接拍在地上。再等黎昆把他翻過身來,男娃從鼻子裏一直在淌血,根本止不住。“這可不行,你這是訛我……”黎昆用身上僅有的布——袖子,扯下來幾條,給他堵上一個鼻孔,這才不怎麽再流血了。
“祖宗誒,今天我是攤上事兒了。”黎昆二話不說,抱起娃娃往鎮子方向跑去,雖說這娃娃不大,但真是重,將近百斤,黎昆抱一會兒就變成扛著走,他本身體質瘦弱,走幾步就會上氣不接下氣,原地休息很多次才順利回到鎮裏。
“這是麵口袋做的娃娃……”停步,弓背,將男娃放下,喘幾口粗氣,直起腰,尋找附近小客棧。
鎮上無人,他又扛著娃娃,不遠處一間小客棧,黎昆剛邁步進去,店主看著他爺倆,笑著說,“走山路很累的,孩子都睡了。”
“啊,是啊。是,睡了。”黎昆不知道娃娃還是不是活著,用手輕輕摸了摸脖子的動脈,還有心跳,他瞬間對店家迎了笑臉。
“現在的爹都這麽年輕了啊。真好,真好哇!”店家和一旁的人閑聊著。
黎昆搖搖頭,這是怎麽個事呢。“哎……今夜,算是走不了了。你就給我好好的在這裏睡,明日我送你回曲香山,你哪來的,回去哪!真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娃娃,怎麽養得這麽好,真是重。累死爹爹我了。”黎昆偷笑著。
休息了片刻,發現這個娃娃睡覺總是不老實,一會兒坐起來,一會兒伸胳膊,用手指指點點。他走進床前觀察,這粉白的娃娃依舊在睡夢中,像是在講話,嘴還在動著,眼珠在眼皮裏來回轉得很快。像是夢遊的症狀。他扶著他,想叫醒,又生怕打擾了他的美夢,便安安靜靜地坐在他旁邊看了一會兒,靠著床邊等待黎明。不知不覺,他也睡了過去……
“黎昆,黎昆……”一隻影子飛過眼前。
“什麽東西?”黎昆身在一間屋內,四處封閉,無窗無門,像是牢籠,不知從哪裏打來一絲絲亮光,在自己跟前,一個影子飛過眼前,又漆黑一片。
“我是你是影子……別怕。”一個成熟的男子聲音說了話,和藹,溫柔。
“我哪裏有影子,你別逗了。這裏這麽黑。”
“我在你身後,我能看到你。”
“算了吧,你到底是誰,我不吃這一套。快給我出來。”
“真沒意思。”
從屋子的一個角落,走來一個透明男子,他每個部位模糊不清,隻有輪廓。黎昆體弱但膽子大的很,上前要抓,撲了個空。那影子和他玩了起來,黎昆有些累了。不想玩了。“別捉弄我了。我知道你不是人。說吧,你是哪來的!?”
透明男子不說話,用手指尖點了他一下,黎昆重重摔了個跟頭,力氣之大,他也沒有想到,再回過神來,透明男子不見,隻是說了一句:“我是你的魘。”消然而去。
一個寒顫,驚醒睡夢人,黎昆從床上摔了下來,半蹲揉揉屁股,這是什麽鬼夢。猛一抬頭,那男娃娃半坐在床邊,藍眼珠目不轉睛直愣看著自己。黎昆想說話,卻張不開嘴,隻剩下白毛汗布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