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字數:12111 加入書籤
訂閱率不夠哦 第十八章
目前發生的這一切,嚴重超出了archer的想象範圍。
一開始是坦然, 看清楚召喚出他的禦主是誰後發生了朝著糟糕方向的微妙轉變, 再之後, 就成為了猝不及防之下的懵逼。
畢竟——不是哪個倒黴英靈剛來到現世的禦主身邊,就被撲頭蓋臉一頓暴揍的。
當然了, 揍他的不是禦主, 而是一個陌生的英靈。
在archer出現之前,被那個英靈針對的可憐人正是他的禦主間桐慎二。
鼻青臉腫的少年連呻/吟都快發不出來了,堪堪伸出的手臂滿是血跡,被那耀眼奪目的男人無情地踩在腳下, 宛如踐踏的是一隻令人作嘔的螻蟻。
“什麽——”
archer的神色頓變,莫大的危機感迅速襲上心頭。
他幾乎不用猶豫, 直覺便告訴他, 這個強大的英靈顯然不是善茬, 赤金瞳孔閃耀著獨屬於殺意的冰冷,他是真的要殺死間桐慎二。
電光火石間, archer想不了那麽多了,他生前與間桐慎二的那些糾葛迅速拋在腦後。
趕在那個英靈將冷漠的視線投來、讓後背不禁浸入寒意之前,archer毫不猶豫, 徑直把已慘不忍睹的禦主從英靈腳下踢開。
也不管間桐慎二飛出去老遠發出了何等可憐的撞擊聲, 他頂著撲麵如重山碾壓而來的殺氣, 手中握緊了投影出的雙劍wǔ qì。
那英靈眼眸微轉, 終於高傲地看了過來。
當他望清archer的真容時, 英靈先是震怒:
“竟敢直視餘的雙眼, 如此大不敬!哦?那個罪徒還是個魔術師。原來如此,不但不下跪求饒,還妄想反抗餘救下你的禦主,倒是有幾分膽色啊,你這家夥。”
“謝謝誇獎。”archer不動聲色地回道:“雖然很不幸地發現,我的master是個爛到無可救藥的笨蛋,但再渣滓也是禦主,逼不得已還是必須和你這樣的厲害從者戰鬥啊。”
從台詞到姿態,都表現得正直無懈可擊,話音悠悠落到不遠處奄奄一息的間桐慎二耳中,頓時顯得多麽的鏗鏘有力,給本來已經絕望的笨蛋帶來了渴求的希望。
間桐慎二掙紮著抬起腫成一團的眼皮,紅色英靈那堅毅的高大背影映入了模糊的視野中。
夾雜了煥發生機的喜悅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斷斷續續地傳出:“救……我……”
背對著間桐慎二的archer聽到了。
但很遺憾,他並沒有什麽反應。
在接下來的與陌生英靈的戰鬥中,archer所麵臨的是換成任何人都能看明白的弱勢——他幾乎是被對手壓著打,沒還過幾次手。
‘雖然精神上有點消極怠工,但我也算是盡力了,總該死了吧,總該回英靈殿了吧。’
在間桐慎二眼中奮勇抗擊的archer實際上這麽想的。
可是,間桐家占地頗廣的房屋全都在這場大戰中倒塌了幹淨,他們開戰時大約是晚上七點,至今一直打到了晚上九點左右,還沒分出個最終勝負。
——請注意,從秒殺局變為仿佛無休無止的延時局的根本原因,不是archer突然之間如有神助武力值猛增,也不是陌生英靈一下子受了刺激實力陡然下降。
archer的消極怠工好歹沒表現得太明顯。
那英靈就是光明正大地在放水了。
從漫不經心的動作,從未聚焦到另一個英靈身上的視線,從籠上淺淺一層暗色的麵容,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這場戰鬥……不,對男人來說,這根本算不上什麽需要多麽費心的戰鬥,不過,他倒是時而會環顧四周。
並且,archer早就注意到了。
男人的右手至始至終都背負在身後,沒有展露在他人的眼中。
此外,還有一個本該在之前就提出的問題。
聖杯戰爭尚未開始,這個英靈是怎麽跑到間桐家來,還對間桐慎二如此厭惡的呢?
他這慢慢悠悠、不急不緩的態度,就像是……
在等待著誰。
……
結果終於證明了,archer的隱約猜測是正確的。
在拖到不能再拖——他真的要創下在聖杯戰爭開始前就被敵對英靈揍回老家的曆史記錄之前,有兩個人回到了已成為廢墟的間桐家。
一眼望見他們的archer不由得一愣。
他認識二人之一的少女,少女的麵容還如記憶中那般溫婉美麗,但他又絕不會跟熟人相認,隻得將微蕩的波瀾藏在心中。
然而,真正讓archer險些失態的,是陪伴在少女——櫻身邊的英靈。
他曾經聽說過,英靈王座上,有一位特殊而神秘的英靈。
所羅門的情詩以深情將他頌揚,從民間匯聚而起的癡迷聲音又將他的美貌於曆史長卷中刻畫。
仿佛從人類所無法碰觸的最高世界走來的絕美的生靈,隻聞其名不見其人,archer曾以為他根本就是杜撰,沒想到,竟在今天見到了。
他也不需要懷疑所見的究竟是不是那英靈本尊,因為,這個疑慮是不可能存在的。
——隻要親眼見到他,哪怕窺見是背影,靈魂的不由自主的激蕩便在心頭漾開,宛如花瓣飄散,落入眼中。
那個男人所等待的是誰,這個問題的dá àn自然也呈在了明麵。
*****
艾爾利抬眼望去時,最先看清的,便是那雙即使深被時間掩蓋,也無法埋沒起光華的金色的眼瞳。
奧茲曼迪亞斯也注視著他,眼中閃動著難以想象的……溫柔的柔光。
像是對某個特殊存在的包容,也像是在毫不在意地說,我寬容你,過來,過來吧,走到餘的身邊。
“艾爾。”
他露出微笑:“罷了,不想投入餘的懷中,那就握住餘的手。”
張開的雙臂自然而然的收回,卻隻有左臂垂下。
戴有黃金臂環的左手仍然向前,他用食指與拇指捏住細長的花莖,將雪般純潔的花朵盡情地展現。
艾爾利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邁步,在男人灼灼的目光注視下走到他的身前。
還未走進,他的眼前就籠上了一層陰影。
淡淡的清香不止縈繞在鼻端,還有些許殘餘在口中。奧茲曼迪亞斯曾輕吻過他手中的花,但卻淺嚐輒止,將花香用親自傳遞的、更加激烈的方式,沾染在艾爾利微張的唇上。
“唔……”
想要開口,但零碎的字音就伴著微甜的香氣一起,消失在被人以強硬態度勾住的舌尖。
男人扣住他的頭,不願讓他退開,而艾爾利也並沒有退。
直等到許久以後,奧茲曼迪亞斯鬆開了他,卻又在他微愣之時,將守護了漫長時間的禮物終於送到了他的手中。
接過那朵脫離了土壤和水的澆灌依然柔美的百合花,艾爾利低頭看著它,也將花莖捏在指間,輕輕地轉動了幾下。
“這是餘的臣子獻上的貢品。”
其實是來時很不客氣地從禦主家的花園裏順手摘的。
“唔……謝謝。”
氣息仍未平穩的艾爾利低聲道。
這一會兒,他們倆誰都沒有提發生在不久之前的細節。比如,艾爾利剛被召喚,奧茲曼迪亞斯就察覺到他的氣息,立馬趕了過來。再比如,艾爾利也是同樣,條件反射就跑遠了。
初時的莫名慌張已經過沉澱,時隔數百年,再與曾經的禦主相遇,艾爾利的心恢複了平靜。
至少他自己覺得是平靜的。
所說的第二句話,便是:
“我的master的家,好像被你們毀掉了。”
自覺站到旁邊看熱鬧的罪魁禍首之一忽然覺得後背又有寒氣了。
罪魁禍首之二卻相當地坦率,或者可以陰謀論一下,這根本就是他的意圖——
“無妨!餘臣子的住處,多加一個人綽綽有餘,餘允許了。”
多麽無懈可擊。
可是,艾爾利回頭,朝手足無措的間桐櫻招手示意她過來。等到少女緊張地小跑過來,他就拉起了禦主的手,朝奧茲曼迪亞斯微微頷首:“不用了。”
“我有一個朋友就在這裏,他說,允許我們借住。”
奧茲曼迪亞斯完全沒想到艾爾利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直接默認了這是艾爾利的借口,畢竟,英靈哪裏來的朋友,會在這個地方——
“嘀——嘀嘀——”
原屬於原本的間桐家正門口,如今一眼就能看見的街道中央,突然開來了一輛在夜間宛如白天的日光般閃耀的豪華跑車。
豪車停在了這裏,車窗降落下來,金發赤眸的男人朝這邊看來,冷漠的視線落到奧茲曼迪亞斯身上,頓時化作堪比挑釁的輕蔑,話卻是對另一個人說的。
“竟然讓本王親自來接你,你的勇氣可越來越足了。”
“謝謝你,吉爾。我有沒有住處都無所謂,關鍵在於要給master準備一個能讓她心情舒暢的生活環境。”
就這樣——
當著奧茲曼迪亞斯,以及對這個發展徹底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的archer的麵。
艾爾利拉著也傻了的間桐櫻坐上了老朋友的座駕,跑車尾氣拉長,極其高調地行駛遠去。
奧茲曼迪亞斯:“……”
“等等,和至高無上的法老同居一室,難道還不能讓凡人心情舒暢?!”
第十一章
意識稍稍清晰,最先傳遞到腦中的信息,竟是半邊身軀發麻、變得毫無知覺。
艾爾利非常少見地呆愣了一秒,待到睜眼之後,隨時間流逝而模糊的不久前的記憶才逐漸回攏。
入目的還是監獄中一片漆黑的天花板,這一點毋庸置疑。
地點沒變,幻境沒變,唯一發生了變化的——就是人物了。
此時,艾爾利是以一隻手搭在腹部、麵朝上的安詳姿勢平躺在床上。
本該同樣放在相應位置的右手卻受到了主人以外的另一人的控製,那人就躺在他的身側,極其過分地將手臂箍緊他的腰身,也束縛住了他的右手。
同時,這人身體的大半重量全壓在了艾爾利的左半邊身上。
艾爾利:“……”
連留給他稍稍huó dòng的空間都沒有,鬆散的長發被人壓住,他的頭等同於被迫埋在冰冷的、卻又無比寬厚的胸膛之下。
有一塊堅硬的物體抵在了額前,似乎是點綴在黑色鬥篷正前的裝飾。
而恰恰在這個時候,某種如永不融化的寒冰般冷冽、又像是在久違的沉浸中附加了些許煙草味道的氣息悄然來到了鼻端。
艾爾利嗅了一下,便因那少許的淡淡煙味兒蹙眉。
他努力在宛如一堵高牆的壓迫之下轉過頭,視線自然而然地向旁傾斜。右手距離床的邊緣還有一大段距離,擠一擠,大概還能睡得下一個人。
但旁邊並沒有多餘的人影。
再努力一點,將視線往外挪到極致,總算瞥見了一小塊熟悉的衣角。
埃德蒙·唐太斯,艾爾利的不幸的禦主,得到的待遇明顯比他低了好幾個檔次,竟然淒慘地被人丟在了地上,目前呼吸平穩,隻是還沒有醒來。
“master?”
發現禦主的身影後,艾爾利就不會關注別的事情了。
他神色嚴肅地挪開阻礙自己行動的手臂,掀開淺蓋著的一層絨毯,就要下去把可憐的master撈起來。
可是,剛剛坐起身,艾爾利不僅發現自己的盔甲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再一看,居然連鞋也不見了。
明明所在之處還是陰暗的囚室,可這裏竟在極短的時間內煥然一新,潮濕木板拚接而成的床被鋪上厚厚幾層,地板的表麵則由昂貴的羊絨毯遮蓋。
絨毯本是無比純淨的白色,可當英靈的腳踝沒入其中時,卻倒顯得陡然黯淡了幾分,唯有世界上最完美的軀體,才能擁有如此無暇純淨的顏色。
隨後——
艾爾利還是沒能站起來。
有人還是壓著他的頭發,不需要任何動作,就讓艾爾利不得不倒回來了。
“avenger。”艾爾利的語氣還是很客氣:“麻煩你讓一讓。”
“哼。”
那人還是不動,隻是懶散地抬起眼瞼,發出了一個滿是嘲諷的氣聲。
“順帶一提,你的睡相比我還要差,能不要把胳膊放我身上嗎?”
“那是無意識的反應。caster,我不喜歡和別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你大可以陪你的禦主睡地板去。”
“……”
艾爾利麵無表情地與他僵持。
此人——沒錯,自稱為avenger,以極其少見的特殊職階降臨現世的無名者,正是艾爾利在那間封閉的囚室內感應到的英靈。
艾爾利原以為“avenger”就是召喚出這麽多亡靈、將伊夫堡搞成無人之境的罪魁禍首,可這個猜測在見到其本尊後就被他徹底推翻了。
“avenger”不可能是敵人。
如此堅信不疑,連一丁點猶豫的餘地都不留下,不是因為艾爾利傻了,根本原因,全在於“avenger”自身。
無名的英靈avenger,狼狽的囚犯埃德蒙·唐太斯——這兩個人,長著同一張完全一樣的臉。
“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將我與這個埃德蒙·唐太斯混為一談!別說笑了,真是令人作嘔!”
當然,avenger一開口,就跟艾爾利熟知的禦主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了。
他是一個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男人。
即使衣著考究,舉手投足間的每一個細節都透露著高雅與富有。在那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麵龐上浮現出的嫉妒、憤怒、甚至嘲笑的表情,無比令人心生寒意。
可是,在他們初遇——在艾爾利第一次看見他的那一刻。
那一雙金色的眸子裏卻又湧動著無比炙熱的情感,像是一瞬之間閃過了與麵上的負麵情緒完全相反的複雜色彩。
那些情緒飛掠得太快,它們的主人又太過擅於掩飾,以至於艾爾利並沒有察覺到多少異樣的端倪,隻來得及看到,avenger相當不善地、怒氣衝衝地瞪向了茫然的埃德蒙·唐太斯。
這個眼神就顯得格外可怕了,明明唐太斯什麽都沒做,就成了令人一看就生厭的惡人,最好快點從他眼前消失。
對此,唐太斯隻能遺憾地表示:“太匪夷所思了,可我確實有這種感覺。”
“他是我的……”艱難地從齒縫擠出這幾個難以接受的字音,唐太斯神色複雜。
“——未來。對嗎?”
在表情變得更加扭曲的avenger對禦主動手之前,艾爾利無語地擋在了禦主身前:“master,這個問題就先放下吧,avenger大概很不想跟我們討論這個問題。”
“而且,既然不是敵人,那麽當務之急,還是趕緊說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吧。”
avenger直接堵了艾爾利一句:“不是敵人?我可沒這麽說過。”
但之後,雖然很不耐煩,他還是言簡意賅地把已知的情況告訴了他們。
原本駐足於曆史的伊夫堡陷入了某個強大存在的陰謀。
魔術王將此處改造為一個特殊的牢獄,亡靈與心有憎恨無法解脫者被困於此地,在黑暗中徘徊。
avenger會出現在這裏,是意外,也是預謀。
還是生者的埃德蒙·唐太斯本不應該誤入此境,但由於他與avenger那無法隔斷的淵源,也被陰差陽錯地以靈魂的形式拉扯進來了。
至於艾爾利,內心沒有憎恨、完全不符合條件的他是怎麽進來的……
“祈禱吧,這是命運將你引導至這條希望渺茫的道路上。”
avenger冷笑著說道:“魔術王設下的空間剛剛成形,還沒有開始完善,離開的門自然無法開啟,你與你的禦主的靈魂——嗬,注定要在絕望中漂泊了。”
艾爾利卻不以為然:“不著急,總會找到離開的辦法。”
“avenger,既然你不承認你與master的關係,那我就隻能把你當做同為英靈的陌生存在了。”
他說著,同時頗為奇怪地發現,自瞪了唐太斯那一眼後,avenger就再沒看過唐太斯,而是似乎一直注視著他,視線絲毫未曾轉移。
雖然覺得奇怪,但艾爾利還是接著說道:“你找到我們,說明並沒有為弄出這個固有結界的罪魁禍首做事的意圖,我應該可以理解為,我們的共同目的都是離開此地,可以達成同盟。”
“嗯,聯盟達成!”
不等avenger回話,艾爾利就立即接了上去,相當果斷地抓起還不在狀態的唐太斯的手,又撇過頭,抓過了渾身漆黑的英靈的胳膊。
在這個刹那,avenger極難察覺地微顫,似是想退開,但在自己無法意識到的遲疑的影響下,他沒有動。
“行吧。”
這個眼中浮起陰翳的英靈不明情緒地說:“雖說毫無意義,不過,就讓我近距離觀看你們掙紮的模樣。”
……
時間回到現在。
與根本看不清深淺的avenger對峙,艾爾利的危機感不停在增加。
他對與禦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淵源的英靈的感觀一開始還不錯,現在就趨向於中立了。
正如他所說的,艾爾利並沒有把英靈和唐太斯當做同一個人,現實擺在麵前,他們倆也確實不能算作同一個人。
艾爾利坐在床邊沉吟片刻,經過一番思想鬥爭,覺得禦主躺在羊絨毯上應該不會著涼,就憤憤地把腳縮了回來。
“對了,avenger。”
在avenger帶他們進來的可以充作休息室的囚室裏,艾爾利忽然開口。
“你提到的魔術王,指的是……”
“所羅門王。”
“所羅門?”
“除了已經化身為英靈的那一位,難道還有別人能擔當此名麽。”
艾爾利莫名地頓了頓,隨後點頭,冷淡的神色並沒有多少變化。
“哦,所羅門。”
他又把絨毯掀開,默默地把自己塞進去。
“我突然又開始犯困了,再睡一會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