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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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這個世界最強的人嗎?”

    “你是……”

    “你……”

    然而——正如你們所見, 現下唯一的希望之地迦勒底, 正在遭受以上這些灌耳魔音的侵擾,讓生活在這裏的人與英靈分外苦惱。

    人指的是在迦勒底工作的工作人員,以及擔負拯救人理重任的禦主藤丸立香, 至於英靈?

    諸位來自過去、未來、傳說中的偉大英雄作為藤丸立香的從者, 協助他回避人類的滅亡。

    而此時, 大名鼎鼎的英靈們之中,有幾個——還是其中最突出的那幾個——赫然站了出來, 正對著魔音的來源者(以及彼此)冷笑。

    “嗬, 最強?”

    “笑話!除了餘,難道還有其他的人選?”

    “太自大了太陽王,你的光輝豈能與本王相比!”

    整個迦勒底最強大的幾名英靈,因為一句“你是這裏最強大的人嗎”而激烈地爭吵了起來,甚至還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趨勢。

    “等等等你們——別打啊!吉爾伽美什和奧茲曼迪亞斯就算了,怎麽連伯爵也?!”

    被迫圍觀這一場大戰的人類最後禦主目瞪口呆, 想勸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勸。

    在英靈們就要把迦勒底拆掉之前, 存在感很低的工作人員歎息著拍了拍禦主的肩。

    禦主回頭:“醫生?”

    這位工作人員有著一頭頗為淩亂的粉毛和一看就覺得不靠譜的廢柴氣質,此時,他的目光從大戰三人組身上悠悠掃過, 在另一邊緩緩停留。

    “先不要管他們了, 應該先處理罪魁禍首那一邊啊。”被叫做醫生的男人說, “你知道, 你新召喚出來的英靈有什麽來頭麽?”

    “不知道……”

    “那就先回憶一下, 新英靈出現的那一刻, 正在打架鬥毆的那三位脫口而出的話是什麽?”

    禦主開始回憶,很艱難地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他們說的第一句話是——

    “哈哈哈哈,是你!”

    “哈哈哈哈,餘的愛妃!”

    “哈哈哈哈,終於來了!”

    回憶結束的禦主:“呃?!”

    “難道難道難道,他們四個認識?”

    醫生說:“還不止僅僅是認識的問題啊,這個英靈……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那個相當麻煩的存在了,即使在英靈王座,也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而且,嗯。

    對醫生來說,不能告訴別人的另一個重要的真相是:

    其實,他也認識他。

    在遙遠的,千百年前的過去。

    *****

    在設定裏,艾爾利是全世界最美的人。

    在設定裏,他的性別雖然是男性,但美麗往往是可以突破性別的。

    所有看到過他的人都會無法自拔地愛上他,極冬之地的冰原都願意為他盛開無邊的花海。

    他的來曆——不明。

    他的性格——不明。

    關於他的更詳細的情報——說實話,連艾爾利自己都不知道。

    因為他的一切都來源於“設定”。

    是的,艾爾利是某本的主角。

    創造出這本的作者,亦或是“神”,隻為艾爾利加上了粗略的描寫,完全沒有深入挖掘。

    艾爾利是這個世界最美的人,作為對應,艾爾利的對象必須是這個世界最強的人——這就是神賦予給艾爾利的“設定”。

    所以,艾爾利隻知道自己全世界最好看,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出意外的話,就算不知道其他的“設定”和這本書將要開始的“劇情”,對艾爾利本人也沒什麽影響,他隻要順其自然就行了。

    然而,這本書的主角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屬於他的劇情還沒開始,神就把他拋棄了。

    “神”棄坑了!

    留下了隻有粗糙框架的世界,和撐死了隻有兩個設定的可憐主角艾爾利。

    這下艾爾利就更不知道自己應當何去何從。

    他所在的世界沒過多久就像被人一腳踹翻的積木一樣散了架子,再也拚湊不出原型。

    艾爾利本來應當隨著世界一起化為灰燼,可天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他稀裏糊塗地出現在了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唔……我現在要幹什麽呢?”

    被異世界人民驚豔且狂熱無比的視線死死籠罩著,迷茫的艾爾利默默地對自己說。

    他的靈魂是空的,他的心也是空的,好在,還有“神”留給他的設定。

    艾爾利想了起來,神給他規劃的命運好像是——和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在一起。

    “就是這個吧,非常感謝,我找到了奮鬥的目標。”

    於是,幾年之後,艾爾利順利地和這個世界的一個強大國家的國王在一起了。

    再過了幾年,艾爾利死了。

    死去之後,艾爾利卻並沒有化作虛無。

    他莫名其妙地成為了一種叫做“英靈”的特殊存在。

    成為“英靈”的條件並不簡單,隻有生前的事跡在其死後得到廣為傳頌、已為信仰的英雄、或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才能有此殊榮。

    艾爾利沒想明白,自己隻在這個世界待了不到十年,他的人生到底哪裏值得傳頌,難道隻是因為他太好看了嗎?

    嗯,有可能哦。

    反正搞不清楚原因,艾爾利幹脆不想了。

    他這空白的性格隻受到了異世界的那幾年生活的些許影響,頂多在白紙上灑了一丁點墨水,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死亡,或者留在英靈王座,這兩個選項對艾爾利來說都沒有區別。

    “無聊”這種情緒從來沒有在他心中出現過,當然,“有趣”也是一樣。

    當英靈也不是一直坐在一個位置上打瞌睡,隔了一陣子,就會出現來自現世的召喚。

    英靈可以選擇與現世的魔術師(好奇怪的稱呼)簽訂契約,派遣化身降臨現世,參加什麽——聖杯戰爭?是這個名字嗎?

    艾爾利的態度向來很隨意,有人叫他,他聽到了就會回應。

    這一次也是一樣,艾爾利聽到了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呼喚。

    因為呼喚的聲音斷斷續續,幾乎聽不清,隻能勉強辨認出幾個字音,以及這些字音中蘊含的痛苦。

    似乎在叫:神啊……草莓……牛奶……

    艾爾利:“唔。”

    後麵好像出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台詞,不過,沒關係。

    與往常的無數次順應召喚一樣,艾爾利的化身承載著本體的所有記憶,離開了英靈王座。

    某一個奇特的世界。

    夜色已晚,透氣的窗戶敞開,外麵一點風也沒有。

    號稱隻要給錢什麽委托都會接的“萬事屋”主人,正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冰箱前。

    “最後一盒草莓牛奶啊……我最後的希望破滅了!可惡,到底是誰!神樂還是眼鏡仔,居然偷偷喝掉了銀桑的生命之光——”

    絕望的銀發男人喚作阪田銀時,這個世界的主角,大概。

    然而,正當他憤怒地錘地之時。

    身前的冰箱下方漸漸浮現出疑似魔法陣的神秘紋路,隨後,白光大閃!

    晃眼的迷霧在這狹小的房間中彌漫,砰地一聲,敞開的窗也突然間被狂風吹得閉合,重重地拍擊上了窗沿。

    麵對這一情景,阪田銀時猛地從失去草莓牛奶的悲痛中清醒了過來。

    清醒倒是清醒了,他又在下一瞬間,陷入了仿佛自己穿越進了jumpmàn huà的震撼中。

    迷霧散去了。

    視野終於清晰了起來。

    而映入阪田銀時眼中的,不是他家那台快要丟進廢品回收站的爛冰箱,而是……

    一個青年。

    難以用準確的詞句來形容他的樣貌,或許使用最沒有文化水平的一句話,在這裏才是最合適的。

    這個人——太好看了!

    “我聽到了你的呼喚。”

    “master,你在呼喚中所提及的願望是?”

    阪田銀時:“…………呃,我想要草莓牛奶。”

    順應召喚而來的艾爾利:“好的,草莓牛奶。”

    房間裏頓時堆滿了盒裝草莓牛奶,擠得幾乎讓人下不了腳。

    “…………那什麽,再給我來一個新冰箱?”

    “好的,冰箱。”

    一台極其昂貴的高級冰箱硬生生在草莓牛奶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阪田銀時:“…………”

    “啊啊啊噢噢噢噢難道你就是隔壁faoo zero片場過來的英靈那我不客氣了我還要——”

    “稍等一下,master。”

    “啥?”

    “我想請問。”

    這個比剛剛那道白光還要耀眼的青年淡淡地說,嗓音宛如春日裏吹拂過花田的輕風。

    “你就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人麽。”

    “我可不可以,向你求婚?”

    禦主從沒有半點魔力、需要他殫精竭慮省魔力的普通人,總算升級為魔力相當充沛的正牌魔術師了。

    正因如此,艾爾利才對新任禦主心生了相當高的初始好感,隨後經過權衡,願意主動打破誓言,為她稍稍刪掉點人生故事的“細節”。

    “master,有一個非常不幸的事實我必須提前告訴你。”

    艾爾利是這麽對他的禦主說的:“雖然我的職階是caster,但說實話,我的魔術水平還不到我的劍術的一半,最擅長的魔術是類似瞬間移動、轉移物品這樣無足輕重的小伎倆。”

    “如果你想驅使我這麽無能的英靈去奪取聖杯,先不說能不能撐到出結果的那一天……大概,可以想象得出過程有多慘烈了。當然,隻要master你下令,我定當想方設法與敵人同歸於盡。”

    娓娓道來時,英靈的臉上依舊淡然如常,如海水般幽藍的眸子裏無波無瀾,仿佛口中所提及的宛如廢物魔術師的家夥是不相幹的別人。然而,就是他本人。

    他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戰鬥力如此之弱有哪裏不對,坦率得有些不近人情。

    如果召喚到他的是個上進心奔著聖杯去的——或者幹脆是個古板的正統魔術師,一聽這話,估計已經怒不可遏地命令艾爾利自殺滾回英靈殿。

    幸好他的禦主是間桐櫻,善良的,溫柔如水的女孩子。

    “別這麽說!caster先生,在我眼裏,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強大的英靈。”紫發少女打斷英靈的話,用堅定的語氣安慰他。

    艾爾利大驚:“什麽,master,你覺得我強在哪裏?”

    在艾爾利側目望過來時,間桐櫻連忙垂下眼瞼,臉頰與耳畔浮現出紅霞。

    她有些緊張地盯著自己放在膝上的已經不知不覺擰成了結的手指,定了定神,緩緩響起的嗓音顯得格外輕柔。

    “caster先生能夠帶著我,離開家,離開冬木市,來到這麽遙遠的地方。這是在遇到你之前的我,即使在夢中也無法想象出的情景,而如今,居然真的實現了。”

    少女原本顯得晦暗不清的瞳孔深處似是被清洗掉了迷霧,連帶著遮蔽光明的汙泥也被一同擦掉,雖然,目前隻來得及漏下第一絲迫不及待搶先趕來的光,但它已成了足以挽救靈魂的希望的開端。

    “更何況,caster先生還告訴我,我的命運已經被修正了……現在還很摸不著頭腦呢。”

    提起這件本該是最為重要的事,仍能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不自信的迷茫。

    這也不奇怪,畢竟英靈所說的“改變”,除了尋找祭品的這還算的是艱辛的路程外,毫無真實發生了的實質感。

    可是,在這短暫的迷茫後,少女重新抬起頭,用柔軟中夾帶著閃爍的靈魂光芒的目光,注視向這位突然來到她的身邊的絕美英靈。

    “不過,我無比相信caster先生。”

    “這麽明亮的……讓我有了勇氣的caster先生,怎麽能夠用弱小來形容呢?”

    “……”

    “說得不錯,master,很久沒有人用這般樸素的形容讚美我了。”

    艾爾利的目光掃過臉又是騰地一紅的禦主,緊接著補充道:“我覺得很好,用五花八門的華麗辭藻堆砌起來的誇讚反而會讓我渾身不自在啊——明亮嗎?我全身的色調其實比較偏淡,不過,意思我明白了。”

    “之前太過倉促,我沒能及時把寶具的詳情告知於你,是我的失誤。”

    他重新投映出“既定的者”,將間桐櫻的故事翻到第一頁,指著第一頁偏上位置的一道還很鮮明的劃痕,對驚訝的禦主解釋道:“就是這個隻有短短一句話的細節,刪去之後,造成你痛苦的根源就等同於徹底消失了。”

    “但是,master,劃出的這一橫看起來簡單,可它間接改變了你這十幾年來的經曆,也改變了你的未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是祭品,遠遠不是那朵脆弱的花能夠相抵的。”

    被劃掉的那行字是——

    刻印蟲便是那個“根源”。

    讓無辜的幼女離開親生父母與長姐,在充盈著陰暗氣息的地下室內被蟲海淹沒,精神與**多年來不間斷地受到玷汙……

    看到那一行已被冷漠的印記劃去的字體時,少女臉色煞白,全身的血液仿若凝固,長期積澱下來的絕望與痛苦潛伏在體內的每一個器官,每一滴血液之中,輕易無法更改。

    艾爾利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行為戳到了禦主心頭最痛之處,很苦惱了,他果然還是不擅長安慰人啊。

    但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行為做出彌補,於是,在沉思過後,他伸手將不住顫抖的禦主攬過,讓她的頭得以靠住自己的肩膀——

    萬能的方法,曾經的多少禦主都是這麽被他安撫的。

    “修改一個人的過去,代價雖然不小,但還沒到百人、千人、上萬人的那種可怕得差點讓我的靈核破碎的程度,好了,不要害怕,東拚西湊起來的代價勉勉強強夠了,擺脫了惡心的蟲子,你的人生已經不一樣了啊。”

    英靈平淡的聲線宛如帶有無形的魔力,足以讓難以平靜的靈魂得到輕柔的慰藉,傷痕累累的心也得到了溫暖。

    間桐櫻愣了很久,卻終究還是讓眼淚滴落在caster先生的肩頭。誰能知曉,現在的她是何等的惶恐,何等的幸福啊。

    惶恐是擔心這是一場夢,幸福占據了大半顆脆弱的心,讓她沉浸在曾經從不敢奢望的期盼之中,以至於……

    以至於,忽略了英靈話中的某個頗為明顯的lòu dòng——既然他們千辛萬苦找到的雪蓮花對比龐大代價幾乎微不可見,那他們為什麽還要如此緊急,一路跋山涉水呢?

    以及,已經付出去的代價,究竟是什麽?

    英靈又溫和地摸了摸少女柔順的紫發。

    明明相識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半天,但如今的他們構成了一幅無比祥和溫馨的唯美畫麵,如何不令人心動。

    如果,背景不是珠峰之上的霧蒙蒙天空就更好了。

    以及——

    “阿嚏!”

    臉蛋過於發紅的少女冷不防打了個噴嚏,讓身軀變得臃腫的羽絨服顯然無法再在這仿佛能夠滅絕人類的低溫下堅守了。

    艾爾利:“……”

    “對不起,還是我的錯,我忽略了master身為女性及人類,身體素質與我們英靈大不相同。”

    不知為何,他頗為猶豫地從喉嚨深處憋出了這幾個字符:

    “那我們,還是,現在就……回去吧。”

    “再預先提醒一下,回去之後,很有可能,我的心情,就會……”

    ——複雜得。

    再度使用掌握的寥寥幾樣魔術之一回到間桐家。

    充滿著日式古典氣息的宅院,或許隻能存在於曾見過它的人的記憶深處了。

    能讓那位擁有太陽之光輝的王踏足於此,已然算得上莫大的榮幸了。

    雖然,王的目光如此灼熱,將同樣熾烈的情感毫不避諱地呈現。

    雖然,王的笑聲如此爽朗,他將前一刻還欲消滅的敵人轉眼就拋在腦後,帶著昂然的自信,向等待之人張開了雙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出餘所料,你果然還會回歸餘的身旁。”

    “唔,那是怎樣的表情?難道吾等期待已久的重逢之日,還無法讓餘的ài rén展顏一笑?”

    艾爾利:“……”

    ——難以形容。

    “你是誰?”默默地略過此人,艾爾利轉頭,詢問某位身著紅色緊身衣的英靈男子。

    英靈木著臉道:“我是那邊還生死不明的家夥的從者,好像,大概。”

    “哦,你在這兒做什麽?”

    英靈:“……”

    在這一瞬間,英靈膚色略黑的臉上依次閃過了無數想要吐槽又無法吐槽的情緒,最終化作了一言難盡的冷漠。

    “先說一下,你和差點把我的master當做臭蟲踩死的那個rider應該很熟是吧?”

    “他就在你的正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你——”

    “喂,至少你的master還在場,不要波及到我們了,你還是快點回頭看一眼!”

    負責某一個區域的獄卒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在那麽多窮凶惡極的囚犯中,他隻是稍稍對代號為三十四號的一個年輕的囚犯有所憐憫。

    原因無他,三十四號——有了代號之後,囚犯原本的名字早就被遺忘了——年紀輕輕就來到了這個荒僻的吃人地,頂著的是“狂熱的造反分子”的罪名。

    在獄卒接手這份工作的時候,就有幸看到了年輕人從自信忐忑到絕望瘋魔的全過程,到現在,他倒不會發瘋了,而是幹脆得了不明情況的重病,整日臥床不起。

    獄卒對年輕人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憐憫並不能改變什麽,雖然他還記得年輕人沒發瘋前是如何溫順有禮,跟那些真正的危險分子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他能做的隻有為囚犯申請到比往常稍好一些的夥食,端著缺了口的盤子和碗走進昏暗的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