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最需要安慰的人，卻能強打精神來繼承未完的工作，學生們能不感動嗎，可是他們的年齡還太小，說不出太多鼓勵的話，並且同樣的，他們也是需要安慰的人，這些學生同樣的也深深懷念著他們以前的好老師，但是方正德實在拿不出再多的堅強去安慰這幫學生，都同樣是受傷的人，相互的也可以原諒，就讓這些受傷的心，無理脆弱一會吧，讓他們放任一次，誰也不去打攪誰，就這樣凝望和哭泣了將近十分鍾，應該是他們生命中最放肆的時刻，在這十分鍾裏他們滿腦子都是楚豔芳的畫麵，仿佛她就在這間課堂，在他們身前左右，在他們中間，在他們周圍，微笑的在鼓勵。

    慢慢的，學生們陸續停止了哭泣，他們擦幹眼淚，挺直了腰板，嚴肅認真地看著講台上的老師，等待著他的授課。

    方正德彎腰點了下頭“對不起，原諒我的無能，我為能有你們這些學生，而感到欣慰，謝謝你們的堅強，我們來開始上課。”

    就這樣方正德一個人幹起了兩個人的工作，教初中班也教高中班，從沒有叫過一聲苦，也從沒有落過一節課，他樂於這樣忙碌，甚至在校方安慰他同時想拿掉他的一些工作時，他都極力地反對說，我不是一個人在幹，我身上有兩個人的力量，放心我完全能夠勝任。這樣一幹就是一年多，或許工作上的忙碌，能夠減少心靈上的苦痛。

    這期間方楚楚一直是奶奶家姥爺家兩邊帶，但還是跟隨楚勝誌多一些，肖芸也能夠理解，並且自己身邊還有兒子。

    隨後方正德買了車，但帶來的不僅隻是方便，更多的是忙碌，隻要小楚楚在姥爺家，他便也會天天的住到山南去，即便是楚楚不在姥爺家，趕上周末休息他也會大老遠跑一趟，今老媽做了排骨很可口，我來給您送一趟，快趁熱吃吧。

    這樣的往返要四個多小時路程，他還有那樣多的工作，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楚勝誌真的是有些心疼，正德呀我的好姑爺，你是兩家人的孝子，快別這樣忙碌了，就把小楚楚留在星陽吧，我要是想了自會去看他的。

    因為楚豔芳是被安葬在了母親身邊，楚勝誌幾乎天天都去打掃，所以暫時的，他還不想拋棄山南的家。方正德完全能夠理解，並且他也希望老人能常去看望豔芳，所以生活，並沒因自己的忙碌而改變，他還是常常把小楚楚留在姥爺身邊，然後自己在往返學校和山南之間。

    後來楚勝誌開始重新再接觸城市，隻要小楚楚一句話，他就會帶上孫女趕上大巴，到城裏去探望，有時也住上兩天，慢慢地他終於適應了城市生活，卻沒有想到有次在山南自家門前，卻又發生了意外。

    那天有些陰天，因該是下雨的前兆，老年人，什麽都留不住，唯獨病去不了，因為那次的骨裂性骨折，每逢著陰天下雨，楚勝誌的腿都會疼，當然跟不上孫女的腳步，小楚楚你慢些，姥爺都有些跟不上了。

    姥爺你快點，姥爺，怎麽一到陰天你的腿就疼呀。

    姥爺的腿呀，落下病根了。

    姥爺，那你還能帶我去看奶奶嗎。

    能，隻要楚楚想，姥爺立刻帶你去，

    那我要是想爸爸了呢，

    行，隻要是楚楚想，姥爺這就帶你去。

    可我最想的是我媽媽，我都好久沒有見到媽媽了，為什麽老也不帶我去。

    這個，小楚楚，你還記得你的名字怎麽來的嗎，

    當然記得了，我爸爸姓方我媽媽姓楚，如果我願意，我也可以叫楚芳芳。

    楚楚真乖，那楚楚，這些字你都會寫嗎。

    會，我都五歲了，方楚楚楚芳芳我都會寫。

    楚楚真聰明，楚楚啊，姥爺的腿不行，老爺的腿有病，改天，老爺在帶你找媽媽好嗎。

    行，姥爺，那我們早點回去吧。

    好，我的楚楚真乖，最知道心疼老爺了。

    因為楚楚的年齡太小，家裏人並沒有把媽媽去世的消息告訴她實情，也還好因為有星陽山南兩個家，所以當初辦事，沒有讓楚楚看到任何一幕傷心難過的畫麵，他們想讓小楚楚在快樂中淡忘逝去的親人，可是小楚楚，一直卻沒有忘記，但每次想起媽媽，楚楚並沒有哭鬧，她得到了家人更多的愛，她不知道難過，隻是特別特別的想。

    這次是人類間最醜惡的罪行之一，兩個人販子開著輛麵包車，原本的目標是聽說附近有座小學，但他們卻找不到具體的方位，找到的卻是山南的中學，要行騙當然針對的年齡越小越好，他們沒有急於下手，就在附近閑逛，無意中卻聽到了爺孫倆的對話，於是用問路的方式，想騙爺孫倆上車，小學要繞幾個彎，外地人確實有些不好找，就隻是帶個路也沒什麽大不了，楚勝誌就沒太在意，沒想到小楚楚剛被抱上車，麵包車就竄了出去，把拽著車門的楚勝誌帶了一個大跟頭，嚇的小楚楚在車上大喊，停下停下，姥爺還沒上車呢。

    別喊，我們帶你去找媽媽。

    接著砰的一聲，麵包車關上了車門，更快地開走了。

    楚勝誌連忙爬起來追了兩步，但最終再一次倒下，望著麵包車遠去的方向，他隻覺頭上五雷轟頂，一股燒灼從胸口一直湧到嗓子眼，接連的吐了幾口鮮血，當時就暈了過去。

    那一次動用了很多警力，因為周邊還有兩個孩子失蹤，是相當嚴重的犯罪行為，必須加以嚴厲打擊，周邊市縣的警局也都紛紛攜同聯查，並且山南中學和英才學校的不少學生也自發地奔走查找，張貼告示，但最終，還是沒有找到。

    隻是很快的先找到了犯罪分子偷來又丟棄的麵包車，之後，就沒有了一點線索。

    好像完全瘋掉的兩個人，楚勝誌走遍了星夢山，方正德把周邊的幾個城市轉了個遍，幾乎有一個多月時間，他都是吃在車裏睡在車裏，但還是一無所獲。

    冷靜之後的方正德再次回到了英才學校，更發狂似的賣力上課，講到喉嚨沙啞也沒有停歇，還有更多的往返路程，就這樣白天上課，晚上轎車當作旅店，毫無規律目的地到處查找。

    沒有人能想出什麽辦法讓方正德停止忙碌，甚至他的母親肖芸也無力阻止，嶽父楚勝誌也無法勸住。

    在小楚楚失蹤三個月的時候，英才學校的創始人沈英傑把方正德和楚勝誌召集到了一起，和他們商議學校今後的發展，鄭重其事地對他們說：

    作為學校的領導我不能眼看著一個優秀教師就這樣把自己搞垮，也不能看著豔芳的父親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已。其實有些決定我早想說，但是小楚楚的是我也非常傷心遺憾，所以拖到了現在也是沒有辦法，英才已經是建校以來最落寞的時刻，可以說最低穀的時候，升學高考都在持續下降，招生也是比往年減少許多，卻是有不少家長遞出了轉校申請，教師隊伍也日漸衰落，我希望正德你能接任校長的職務，從嚴從新治理把英才帶出穀底，並且我還想把楚勝誌老人家也高薪聘請到英才協助你一起辦校。

    方正德有些意外，你是要我告別講台，我才三十多歲怎麽可能就當上校長，並且我家裏還有事。

    楚勝誌也搖了搖頭，我確實有過正式工作但隻是個看大門的，自己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再說我還要找楚楚。

    沈英傑到是十分的堅持，正德你雖然三十六七但是回頭看看，英才的教師走得多來的少現在你已經是元老級別，相信這十多年你對英才應該還是有感情的。楚老爺子雖然你一輩子隻是個看大門的但你對孩子的愛是旁人無極，你有著對待學生的豐富經驗，按我認為保衛科應該是需要嚴厲和愛並存，並且需有責任心的人才可以勝任，最主要我認為你們倆非常不錯的搭檔，這事關英才的前途和數千學生，我希望你們能慎重地考慮。

    經過了幾天考慮之後最終還是楚勝誌勸服了方正德，姑爺啊我的好姑爺，咱不能因為自己的孩子耽誤了眾多學生，你就在這裏辦學吧一定把學校帶好帶入正軌，尋找小楚楚的事就交給我吧，我還年輕差點才六十又是依山生活一輩子，那人販子隻有我見過，肯定他們是把小楚楚帶到了很遠的地方，我們在這附近找也不管用，我去，不管是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把小楚楚找回來。

    最終，楚勝誌把自己山南的家交給了山南中學無償使用，自己帶上了所有積蓄踏上了尋找孫女的漫漫長路，答應會時常的通話聯係，錢要是不夠我自然會告訴你卡號打到賬上就行。

    方正德也終於接任了校長，他再也沒和別人提起過豔芳母女的事，甚至就是別人說，他也隻當沒聽見，********把精力用到了治理學校上。從嚴治校以愛治校以勤治校，聘請心理教授為教師隊伍做心理指導，廣開思路注入新的血液廣招名師，終於使英才又重回名校地位。

    聽完了描述之後王峰不由得仰天長歎“真的是讓人極度傷心的正氣歌呀正所謂可歌可泣，想不到方正德居然是這樣的身世，相見恨晚相知恨晚，這朋友我交定了。”

    在場的人都被這經曆深深打動，鄭玉哭的猶如淚人一般，王燕苗若歆也忍不住淚流滿麵，呂曼更是抽泣的說“想不到你們三近視竟然是這樣的正人君子，應該劉叔你也是好人，原諒曼子的不懂事，竟然第一次和你見麵時，還有動手的念頭，我真的不是人。”

    劉廣明笑了笑“沒什麽，其實你沒必要說出來的，不過，不過說了更好，嗬嗬，怎麽會，我怎麽會計較一個孩子。”

    王峰想起了什麽“對了是不是你也有什麽故事，還有尚廣益，你們倆都有什麽身世。”

    劉廣明搖搖頭“我們，我們很平常啊，什麽故事都沒有。”

    “那也好那也好，平常是福普通是福啊，正德的經曆也太過坎坷，人為可貴卻傷心難免，那之後就一點消息也沒有嗎小楚楚現在，還沒有音信嗎。”

    劉廣明歎了口氣“十多年了，一點音信也沒有，現在應該，和小潔鄭玉差不多大，我想想，老方應該四十**對，小楚楚應該十**歲吧。”

    “那楚勝誌呢，他現在怎樣，”

    “一直還在尋找，一開始還有聯係，到了哪找了哪，他始終沒找老方要過錢，有自己的工資卡存折，但聽說有時還不夠用，也給別人打過短工。後來聯係就越來越少，到現在已經三五年沒有音信了，方正德還到過他們學校聯係情況，山南中學說倒是有收到過證明楚勝誌健在的zhào piàn，隻是憔悴消瘦的幾乎沒了人形，都沒敢拿給老方看。”

    “那他母親呢，肖芸應該很好吧。”

    劉廣明搖搖頭“小楚楚失蹤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終於提早得了老年癡呆，不過算是享福吧，選擇性失憶，記得的都是些快樂時光，愛笑，總喜歡拿著楚楚的玩具玩，開始時找過一些不靠譜的保姆，因為有點危險性，總亂跑喜歡紮堆，五年前送進了養老院，老方幾乎每天都去看她。”

    王峰深深地吸了口涼氣“獨生子女的悲哀，而且並不太大的壓力，甚至可以說沒有壓力，本來很幸福的一個大家庭，因為善良被誤解使好人心涼，又因為世人的冷漠使平常人倍受傷害，兩地的一點點不方便被客運司機的麻痹大意擴大成災，更被無恥的罪惡所摧毀的一個家，本以為可以孝順好兩個家，卻落得一個遊走天涯，一個樂不知悲。”

    王燕忽然舉手發言“哎聽我說我覺得，應該給老方找個老伴，小半百的人了總不能自己一輩子吧。”

    劉廣明苦笑了下“其實不光我和廣益，不少人都曾想介紹，說老方啊這麽長時間了，續個弦吧，他總跟別人說，怎麽續呀我這弦根本就沒斷啊，人又說了，麵對現實吧，你不能一個人一輩子吧，於是他又回答說，我就是麵對現實呀，現實是我有女兒呀還有老丈人，找了老伴，他們回來了我怎麽交代。”

    方菲也點了點頭“他還常說這人吧，沒出息就在這呢，第一口稍不如意，那什麽粗食都是山珍海味，要是第一口吃了山珍海味，糟糠就難以下咽，我老方是個沒見過世麵的人，一輩子就戀過一個女人，竟然當成了世間美玉，縱然有再多珍寶，自然也瞧不上眼，而且他覺得，楚豔芳就是傾世佳玉，不敢與人相比，但卻無人能及。”

    王峰又是長歎一聲“真的是被情所困的有qíng rén，無法逃避無可脫困，隻希望早一日找到方楚楚。”

    劉廣明也是異常堅定“這一點我們都很相信，尤其老方，他相信楚楚一定能夠回來，就像鴻姐一樣的堅定，那種氣態，那種神情，也正是因為相信這一點，因為楚楚，他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生，也堅持不全退任何一個學生。”

    “原來如此，人之所以成為一個人，一定有其原因”王峰想起了劉亞潔的事，對了，怎麽上這聽故事來了，主要的目的是解決問題，他猛然醒悟“不好，老方他在劫難逃，如果工作上再受到打擊，方正德豈不徹底被毀，他這個校長當到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