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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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尚老的通訊員,馬誌東本是趴在外屋的桌上打瞌睡,可尚老臥室裏徒然傳出來的聲響將他嚇了一跳,令他一個機靈便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尚老不但有高血壓,還有嚴重的動脈硬化閉塞,說難聽點一個不注意頂多五分鍾人就沒了,因此他也就顧不得尚老的交代,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將房門一把給推開了

    瞪了一眼不告而入的馬東,尚根生提高了聲量。“去立刻去要是真有這事你就算將那邊的天給捅破了,姥爺也幫你堵上”

    見怒氣衝衝的尚老哢嚓一下就將電話給摔了,而本該放在床頭櫃上的茶杯已經粉身碎骨於牆角,馬誌東知道有麻煩事兒要發生了。

    盯著馬誌東,尚根生思索片刻才開口道。“去,幫我聯絡西南局的老趙和大胡”

    馬誌東愣住了,猶豫片刻見尚老不是在開玩笑,這才趕緊說。“領導,西南局被撤銷三十年了”

    拍了拍腦袋,尚根生有些尷尬。“哦”

    見此馬誌東的心稍微安了些,放緩聲音提醒道。“趙老人已經走了六年了胡老也中風多年,早就已經不再管事兒了”

    狠狠的搓著臉,尚根生越加尷尬了。“哦”

    “領導,您這是因為什麽事兒啊要不要跟省裏聯絡下再”

    不等馬誌東的話說完,抬起頭來的尚根生怒吼起來。“目無王法到此等程度簡直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發了一通火,尚根生這才將自己外孫電話裏說的情況說了一下,跟著便指著馬誌東說。“去你拿我的通訊錄去找那些還活著、還能管事的讓他們幫我照顧好我外孫,這種事情一定要一查到底,誰敢阻攔就將誰拿下解放這麽多年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有此等惡行在發生,簡直是猖狂到了極點”

    答應了下來,但馬誌東沒有出去而是立刻搬著凳子坐到了床邊,打開床頭櫃的最下麵一格,將血壓計拿出來將袖帶纏到尚根生的上臂。

    見此尚根生見此氣的是吹胡子瞪眼睛。“馬誌東你搞什麽”

    熟練的戴好了聽診器,馬誌東陪著笑說。“領導,您的身體是第一位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尚根生黑了臉,想要開口但見馬誌東已經開始捏動球囊給袖帶充氣,明白不讓量完他是絕對不會去做其他事情的,隻好鼓著臉不吭聲。

    取下聽診器,馬誌東徹底放鬆了下來。“領導,您血壓又高了,醫生告誡您一定要戒怒,要不然您的血壓是降不下來的”

    “哼哼要是我外孫碰上的那事情是真的,你直接喊救護車送我去醫院躺著算了”

    領導的年齡大了,脾氣也就跟小孩子一樣了,馬誌東沒接話,將血壓計放回去之後這才退出了房間,去書房拿了尚老的通訊錄,又打開了西川省的行政地圖查了一下,這才坐下來開始打電話。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聽說是尚老所交托的事情,接電話的人表態一定會妥善處理,可馬誌東還是聽出來了,這事情除非是匯報到上麵的大領導那邊,否則除非是尚鐵軍真出了事,否則是沒什麽用的。

    搖了搖頭,馬誌東知道這樣已經算是不錯了,於是趕緊拎著笤帚和簸箕回了尚老的臥室,去將牆角的碎茶杯清理幹淨。

    穿著大褂坐在窗戶旁,戴著老花鏡的尚根生等馬誌東倒完垃圾回來,便示意他在旁邊坐下。“小馬啊,你跟了我有不少年了吧”

    “報告領導,我是八零年進的辦公室,到現在快十八年了”

    “哎呦呦都這麽久了呀時間過的怎麽就這麽快啊”

    “領導,我跟那邊聯係過了,將小軍的電話也給了,那邊說要是情況屬實一定嚴懲不貸”

    “嗯必須這樣對了,你知道大胡的秘書小何現在幹什麽呢”

    馬誌東心說何書記現在可是西南大員,這種事情哪裏好去叨擾人家,但還是一本正經的是匯報。“他現在是省委擔任政法委書記,小軍說的那地方我查過了,是一個國家級的貧困縣,人均年收入還不到四百塊”

    “哎,國家大了,經濟發展也不均衡,可有些事情是幹不得的當年我還是紅小鬼的時候,跟著領導們所看的那些事情,好像現在竟然又有了冒頭的跡象,簡直是不可理解呀”

    年齡大了的人,總是喜歡緬懷過去,明白尚老又有老調重彈趨勢的馬誌東,笑著做出一副認真聽的模樣,雖說這些內容他甚至都能一個字不差的複述出來了,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顯露。

    “小馬啊,你說人怎麽就可以壞到這種程度呢”

    尚老徒然改換的話題,讓馬誌東有些懵,他想了想才不確信的說。“領導,是不是因為窮”

    “是,也不是我琢磨著還是不平衡拿權力換錢,這是對權力的褻瀆,這樣的事情必須殺一儆百,不然有了僥幸心理就徹底毀了”

    說到這裏尚根生將老花鏡摘了下來,猶豫了片刻這才示意馬誌東去將房門關上,自己打開了手邊的抽屜,將藏在裏麵的香煙、火柴和煙灰缸都取了出來,從煙盒裏取了一根煙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很久,掙紮了許久這才搖了搖頭,又將煙塞回煙盒、將抽煙的東西都重新藏好,苦笑起來。“小馬啊,你說我這個姥爺是不是當得太不合格了呀”

    知道尚老想要說什麽,馬誌東笑了。“小軍總是挨您的罵,我剛來的時候就記得您將他從辦公室裏趕出去了,您生病住院的那次他來過的,坐在搶救室外麵拽著我哭,說隻要您沒事就是被您多揍幾次也認了後來他張大了懂事了,可自然也就越加的要麵子了,哪裏還會會願意湊到您來挨您的訓斥了”

    “哎我也是為了他好啊,他媽去的早,他爹又是個不省心的,我在單位的時候又是需要警醒的,看不慣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兒,老了老了這才覺得過去對他實在是太嚴厲了點,有時候都害怕等我走了的時候,他還不願意原諒我”

    牽涉到尚老的家事,馬誌東可就閉上嘴不再吭聲了,任由尚老念叨著那些陳年舊事,心想尚鐵軍徒然因為這種事情給尚老來電話,要是事情能夠妥善的處理了,也許爺孫二人之間的隔閡也就能因此消融一些。

    “小馬啊,我還是不太放心,幫我安排車我去市裏麵一趟,西川那邊的情形我是不知道的,我記得市委的小常書記是從那邊調過來的”

    心說常書記可是忙得很,現在可不是您在位時說找誰、誰就要立刻要過來匯報的年代了

    馬誌東是這麽想的,可身體還是本能的站了起來、口中也應了下來,出去給常書記的秘書去了電話問了下常書記的日程安排,這才轉回來告訴尚老,常書記正在陪外商,今天是實在抽不出時間來了。

    咂了咂嘴,尚根生有些失望,拿起桌上的電話便撥了尚鐵軍的手機。

    sorry,thenuberyoe,pleaseaillater

    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聲線甜美可卻令人惱火的提示音,讓尚根生的臉耷拉下來了,一扭頭便準備問是個什麽情況。

    “領導,小軍那邊是山區,訊號不好也是正常的,我一會再去跟何書記聯絡一下,也繼續打小軍的電話”

    揮了揮手示意馬誌東趕緊去,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的尚根生還是將藏在抽屜裏的香煙、火柴和煙灰缸取了出來,決然的取出一根點著,開始了吞雲吐霧。

    去了書房的馬誌東不斷撥打尚鐵軍的電話,可惜一直都無法聯絡。

    坐在前往川金縣路上的尚鐵軍,也在跟他姥爺結束通話後不久便察覺到手機信號沒了,於是趕忙拍了拍坐在他前麵的那司機肩膀,問是怎麽回事

    “沒辦法啊,這段時間是雨季,不少訊號站都出了問題,手機打不通是自然的”

    “那川金縣那邊的情況怎麽樣手機訊號好不好”

    司機咧了咧嘴。“那邊估計手機訊號是根本就沒有的,我們一般都不太跑那邊,太窮了整個縣城裏就縣政府招待所還勉強能看,外麵的那些小旅店連棒棒們都不願意去住”

    “棒棒什麽是棒棒”

    “靠一根竹棒和幾根麻繩討生活的人,我們這邊都叫他們棒棒軍,誰家裏要是有個需要肩挑手提的活兒就出門找他們,隻需要花很少的錢就可以解決問題”

    司機那濃重的川普,引得坐在後排的記者喬治捂著嘴直什麽的其他人,都沉默了下來。

    “對了,從川金縣出來的棒棒最是要得力氣大還老實上次我家裏有事情找了兩個棒棒,最後我婆娘看他們累的不行想要多給角把錢,結果兩個人楞是不收,說是說好了多少就是多少,要是多收了要被人戳脊梁、罵沒良心的”

    因為尚鐵軍的一個問題,勾起了司機的談性。

    一樁樁關於棒棒軍的事情,在被司機當做笑話般說出來之後,卻是讓車廂裏的氣氛越加沉悶了。

    頭頂上的天空逐漸被烏雲所遮蔽,沉甸甸的,令付正義的心情徒然變得沉重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