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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亥年的第一天，邗州城落了雪。

    鹽阜西路的宅子因為跟小姑家的院子聯通了，占地麵積大了、景致也多了，停在庭院裏的那架貝爾206直升機若不是被鎖住了，可能還真會被她家裏的淘氣包給鼓搗的上了天。

    除夕的當天，劉美佳帶著兒子付大衛一起給了付家最大的驚喜，因此大宅院裏每一天都是熱鬧的，付家二老更是全都圍著小孫子在轉，也讓她過了個倍感輕鬆的年。

    年初六，宿醉所帶來的口幹舌燥、讓本想睡到日上三竿的付正義不得不爬了起來，喝了兩口水可就瞅著那坐在梳妝鏡前的女人樂了。

    透過鏡子看到了他的笑，才打開了護膚霜、劉美佳不由得愕然。“笑什麽呢？”

    “從頭到腳全是紅，覺得你這樣兒就跟我年前給員工們發的紅包沒差別了！”

    劉美佳翻個嫌棄的白眼，保養完皮膚、瞅著鏡子裏膚色白皙、依然嬌俏可人的自己卻不由得感慨了起來。“本命年啊，我們老家就是這樣的規矩，就連女孩子用的頭繩也必須是全紅的，所以我上學的那會兒過完了寒假去上學校，一進教室大家都在樂，女孩子還好點，那些男生們可就尷尬了，紅襪子、紅腰帶，還有穿紅皮鞋的呢……”

    三十六了。

    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這樣的年紀。

    劉美佳有些傷感，正咕噥著‘韶華易逝、青春易老’，落在肩膀上的那雙手讓她仰起了臉。

    “什麽韶華易逝、青春易老啊，就你這模樣走在大街上怎麽看也就是個剛踏入社會的女大學生啊，不說回頭率百分之百吧，百分之九九點九那是肯定有的！再說成熟女人的魅力、哪裏是那些青春期的小女生所能比的？紅彤彤的大蘋果、總是會比青蘋果更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呀？又是大紅包、又是紅蘋果的，就不能讓我傷感會兒？”

    “傷感什麽呀？忘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的諺語了啊？”

    劉美佳哭笑不得，知道他有時候喜歡說葷話撩撥人，瞅著梳妝鏡裏確實還看不出有韶華逝去跡象的自己、卻還是在他按著自己肩膀的手背上輕拍了一巴掌。“你這張嘴呀、也是越來越甜了，明知道人家年紀大了、還要說這樣的話……”

    見她越說越是傷感了，付正義摩挲著她的耳垂笑了起來。“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五、可不就造就了個世界首富出來？你就該天天得意洋洋的，哪裏能有什麽傷感的時間……”

    傷感徹底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啼笑皆非，好好的一個大早上就被他插科打諢的給破壞了，憤然起身、最終卻是慘遭鎮壓！

    臉上的紅雲還沒有消褪，劉美佳枕著的臂膀用手指在他的胸口劃起了圈。“真是的，一大早就不安分，一會你媽又該笑話我了……”

    “我媽現在的心思全在大衛身上，你這個當媽的可不如我兒子受寵！”

    “是呀，那是你們付家的孫子當然會受寵啊！你們家也是重男輕女！”

    付正義緊了緊臂膀。“告訴你說啊，我家可從來沒有重男輕女的毛病！也就是現在我這個當爹的不愁吃穿、也不需要擔心兒子以後娶媳婦兒的彩禮，否則有個兒子還不如有個閨女呢，國內是隻能生一個，所以以前的那些老話可都不作數了，現在生的兒子那是給丈母娘養著的，閨女才是自家的！”

    “又渾說了！老話說的是‘養兒防老’，農村家裏沒個兒子、女人出門都抬不起頭來的，你就是在胡扯……”

    有些事兒一時間是很難說清楚的，何況零七年的現在、生兒子還是生閨女好的全民大討論還沒有開始，自然相關的討論也就無從展開，回到床上欣賞她將自己包成個大紅包的這整個過程、倒是又讓他很是樂嗬了許久，惹來的白眼、自然也就屬於閨中之樂，即便是胳膊上又多了個牙印，也讓他覺得超值……

    房間裏的溫度並不低，下樓去端來了早餐、送到了他的麵前，劉美佳習慣性的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上網瀏覽新聞、吃她的早飯。

    咬了一口包子、喝了口金燦燦的小米粥，付正義見她注意力還真就集中在了那屏幕上便說。“大過年的，不至於這麽抓緊時間吧？”

    “習慣了，在那邊我也是這樣的，要不然去了辦公室還要額外耗費時間的……”

    “邊吃東西邊瀏覽網頁不但影響營養吸收、還會讓你多吃的，卡路裏多了還要通過做運動消耗掉，多此一舉啊，關鍵是還浪費了糧食……”

    應了一聲‘知道了’，但劉美佳卻還是在邊吃邊看，等手裏的包子吃完了、因為一個帖子而驚訝的嚷了起來。“哎？你除夕放假前發紅包的事兒登上了熱搜榜第三了，就是你的這張照片太模糊了，站在身邊的柯總倒是拍的挺清楚的！”

    “發紅包的事兒上了網？”

    “是呀，帖子裏還說是似乎是你個人發的紅包，若是按照唯知生態園裏上班的員工數量計算，你發的這些紅包加起來該有三百萬呢。”

    “總共是五百三十萬啊！技術中心那邊的紅包都是兩千的，跟著我一起跑的財務那邊的女孩子抱怨累慘了，結果被柯雅媛給數落了半天……”

    “嘿呦！還有個稅務局冒出來說依照現行的稅法、所有收了紅包的都必須主動向稅務機關進行申報，就算紅包裏隻有五百塊錢、若是連同當月工資加起來達到了個稅征收標準，一樣是需要照章納稅的，不過這個人被網友們給罵慘了，祖宗八代都被問候了，為此還引來了一些專家參與辯論……”

    付正義讓她把筆記本電腦送過來，看了一下那帖子、見回帖數量已經超過了十萬，而瀏覽量更是超過了兩百萬，登頂熱搜榜的榜首是毫無疑問了，不過因為這個紅包的帖子所引發的關於個人納稅標準的討論，讓他不由得歎了口氣。“行了，上班第一天稅務局的保證是要登門了……”

    劉美佳愣住了。“不是吧？收了大老板的年節紅包、還真的要交稅啊？”

    “前幾年中秋節集團給員工們發的月餅都要交稅的，更何況是裝著現金的紅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