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 開飯館兒的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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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學院畢業測試後,蕭遙得到了【初級】作者資格。
世界上所有作者都市衡量作者實力,標準統一為五個等級——
總編級(最上):一座神代都市中的最強存在,實力上無道理可講。
現象級(特):能引發社會現象的大神作者,同一時代裏這種人扳指可數。
名家級(高):在單一領域內有現象級的實力。
典範級(中):作品問世並紅極一時,足以擔得起創造者的稱號。
初級(初):就是實習級。
初級,在這個金字塔鏈的最下麵,也就是實習級別,蕭遙就是這裏麵的一份子。
其他都市怎麽安排初級課程不知道,但按照羽龍規定,初級之後便是進修的階段,需要有一個最少為典範(中)級的前輩來帶領新手修煉。這是羽龍的規矩,隻要從學院畢業,就必須有老師指導修行。
編輯部給蕭遙的安排很快:你已經有老師了,安心等人家安排見麵吧。
蕭遙憂心忡忡:“上次是看大門兒的,然後是開大貨的,這次會安排誰來當我老師?是掃大街的呢,還是門迎?該不會……想找個洗馬桶的來惡心我?”
因為上次作者學校的經曆,現在在他看來,連丐幫(街邊乞丐)或海沙派(私鹽販子)之流,都可能成為自己的老師。
蕭遙翻來覆去的想不明白:組織咋就不能忘了我。
按理說,他現在有兩個選擇:
1、接受安排,跟著新老師一起混吃等死。
2、不靠組織,自己搞定自己。
三個月的靜夜苦讀,三個月的艱苦訓練,他早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小人物,付出這麽多努力和痛苦,絕不隻是為了得過且過。所以,他選擇——
先去跟新老師見個麵吧。
“萬一是開火鍋店的呢?糧食批發部的也行啊……”
於是,蕭遙等到了通知——都外,岑港,中華粵餐廳。
蕭遙一陣驚愕:“岑港!?”
所謂“岑港”,代指羽龍都外。
誰都知道,羽龍落座於北太平洋一座無人島上。
這座島的位置比較居中,靠海接鄰加拿大、格陵蘭、美國、東亞諸國。這些國家不存在閉關鎖國的國策,海外貿易很是頻繁。
參照南非好望角發展史(港口經濟),羽龍都落座的這座小島也有一個“岑港”。這個港在二戰時期,因為羽龍的庇護而免遭太平洋戰場洗禮,戰後進入了光速般的發展時期。
更可怕的是,這座港口沒有政府。換句話說,本地居民可以享受無稅消費,羽龍庇護下更沒有人敢放肆。經濟、港口、安全、人口,眼下它已經是巨商統治下的第二座香港。羽龍方麵偶爾也來管理一下秩序,但始終還是把這座港口稱為:“都外”。
蕭遙這次驚訝的原因是——
“都外居民隻是普通人而已,這次索性讓我去跟普通人學手藝嗎?太更過分了有沒有……”蕭遙流著冷汗:“以前弄些看大門兒的,開貨車的,好歹人家那也是羽龍都的工作人員。
這次直接找到‘都外’的普通人了,我這……怕不隻是運氣不好吧?”
說是如此,也隻能去了,鴻門宴也是宴啊,再說運氣差到要吃鴻門宴的人,後來運氣都不會太差。
蕭遙準時來到都外,照著手機地圖左拐右鑽,終於在滿目琳琅的餐廳裏找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家派頭十足的中式餐廳,門麵弄得跟皇宮內院一樣,門口還有倆旗袍門迎搒著腰微笑迎客——門迎是外國妞,令人印象深刻。
仰頭看著店名招牌,蕭遙咽了口唾沫:“要真是這家餐館老板的話,也不虧啊……”
的確——不虧!
等蕭遙到了地方,看到一熟人,乾。乾的對麵,坐著一位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的大叔,穿著休閑百搭,長掛微笑的嘴角以及稍顯迷糊的眼神,使他看上去草根而極好相處。
蕭遙起先還不知道這人是誰,但一看桌麵,當即一跺腳:“飯票啊!”
那人正在大圓桌上切一隻脆皮乳豬,除此之外桌上還有醬汁燒鵝、蟹黃春卷、金絲魚翅、河豚火鍋、上湯龍蝦、砂盅燕窩……還有一套麥當勞兒童套餐?!
媽耶,會點單倒是其次,兒童套餐也不能證明問題。但是,要知道這家餐館可是這裏上講究的地方,門迎看你不打領帶就算了,穿成這樣還能進來的真是英雄莫問出處,能如此不給餐館麵子的人——
“不是老板還是個誰?”
看向桌子對麵,乾看見自己進門,略一著向這邊指了指,然後跟那老板有說有笑談了一會兒,起身就準備走人。
到了蕭遙身邊,略停了停:“自己把握機會。”
蕭遙忍住哈喇子:“行啊乾哥,有心了。”
乾這個人格外排外,但蕭遙既然通過考試,就已經算他手下了,便不似以往那樣冷淡,撇了撇嘴:“別客氣。”
另一桌吃拉麵的助理也取餐巾擦了嘴跟著上司走人,走前還沉沉地拍了拍蕭遙肩膀:“命真好。”
蕭遙一臉迷茫,繼而了然:“哦,是說吃貨方麵的命好吧。”蕭遙看了看滿桌的菜色:“的確挺好。”
那位蕭遙眼中的“老板”見蕭遙過來,笑眯眯地請他坐下:“你就是蕭遙君嗎?”
“嗯,我就是,不用加君,怪難聽的——”蕭遙看著乳豬如臨大敵:“我能吃嗎?”
“當然能——”這位老板笑道:“你們中國不是有句成語叫借花獻佛嗎,我這就是。”
對方的中文的確有些說不出的怪味兒,蕭遙疑惑道:“你不是國人?”
“不是不是。”
“那幹嘛弄中華餐館?”
對方則是微微一頓,回道:“每個國家對國產料理的興趣,都不如外國料理強烈。《中華一番》的作者小川老師,在創作時也是沒吃過中華料理的,我是不是吃一塹長一智?”
“有道理!不過那詞兒不那樣用。”蕭遙啃著豬尾巴點頭:“說來也是,你要真是國人,幹嘛還弄倆金發妞穿旗袍當門迎呢……老板當得不地道啊。”
“嗯?”
對方正往河豚鍋裏丟肉,聞言手上一抖,把盤子丟進去了,肉放回了桌上。
“似乎是點兒誤會?遙君,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是有何貴幹吧?”
“那詞兒不那樣用……”蕭遙順便糾正一下,然後低頭道:“知道,以後您就是我師父了,我就是您徒弟,是我麻煩您,別這樣客氣。”
“嗯,你真有禮貌……”對方皺眉半晌,感覺誤會未解,又道:“有些話我要講在前麵,作為老師,我可能沒什麽好教你的,這方麵——”
蕭遙擺了擺手:“這算個啥,我已經很滿意了,能有您這樣一位老師(固定飯票),我感動得痛哭流涕,您可不知道我前兩任老師,那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人見人流淚、佛見佛搖頭……”
“是、是嗎……”
“是啊!”
蕭遙是千!真!萬!確!的很感動,因為他曾把王大言當做哲學家來崇拜,甚至期待過王有錢是個腕兒……均以絕望落幕。
此次蕭遙保守估計:新老師很有可能是挑大糞的。而事實證明,這次的安排很合適了——至少不倒胃口。
人家也看出來蕭遙的確是真心感動,微笑道:“這我姑且了解過,你的資料很精彩呀——說實話,其實我就是看在遙君能夠自學成才這一點,才托人做這個安排的,我以前真的很忙碌,本來是想趁此機會休息一段時間,所以說不一定能教你什麽……”
聞言至此,蕭遙取餐巾吐了嘴裏正在嚼的東西,滿含誠摯地歎道:“唉——您能坦白說,我很感謝。”繼而豪爽的擺手,說出了一句不可挽回的話:“以後您安心休息,不用管我。”
嘣——
蕭遙側耳皺眉:“什麽東西崩斷了?”
岸本:“可能是……理智。”
“???”
逍遙不知道,火影從連載期開始至現在,已有十八年。一個持續不斷工作十八年最後還沒落著好評的人,終於等到了這一句“安心休息”。
岸本,一個老師,在見麵時就先說明自己不會教學生任何東西,然而學生還默默接受,甚至反過來安慰老師,這讓人如何適從?
但這可是假期!!!
岸本雙手顫抖,堪比羊角風發作,暫且壓製住狂歡的衝動:“慚愧慚愧,你這樣爽快,反而讓我有些難受了。”
“別多心——”蕭遙曾經滄海,像是個四十歲老男人一樣,滿臉褶子寫著故事:“我不會給您添麻煩,您注意休息身體最重要,有什麽不懂的——我肯定也不懂,但我能幫您一起頭疼。”
“好!好!とても良い!(你真的好棒棒哦)”
對方大為感動,蕭遙還在納悶:“至於嗎?”
等岸本嘰裏咕嚕確認完畢,蕭遙還反過來安慰:“您放心,不管您到底是幹嘛的,無論是不是羽龍的人,我都敬您一聲老師。”
岸本表情凝滯,突然間鼻頭一酸,眼圈兒看著就紅了,著實是感動得一塌糊塗。
“實在慚愧!那以後咱們就是師徒了,就算不能教你什麽東西,我也會盡量照顧你,以後請多關照。”
蕭遙恭恭敬敬地回禮:“我才是,請多關照。”
這一次見麵,蕭遙顯然給新老師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麵對飯票不得有個好臉盤子呐。
蕭遙沒多想,但岸本心神激蕩之中食不下咽,隻顧著給蕭遙夾菜添碗。飯罷,兩人安然走出餐廳。
蕭遙一看,服務生果然沒有過來要賬,感歎不已:老板吃飯就是爽!飯票師父真不錯。
兩人出去沒走兩步,裏麵一個服務生,拿著新師父遺落的錢包和工作證,像一頭發瘋的惡狗一樣,猛撲上來!
蕭遙一驚,下意識壓低重心準備迎擊:“幹什麽!”
人家壓根沒理會蕭遙,直奔身邊人過去:“您好!您!您是……您就是那位岸本嗎?那位忍者的岸本——”
老師為難一笑:“是、是那個岸本的忍者啦,這是我落下的,謝謝。”
“不,不用客氣,您是我的偶像!”那服務生把錢包和工作證還給他時,還激動地掏出一支筆,指著自己素淨的馬甲後背:“您能給我一個簽名嗎?就寫這就行,我這輩子都不洗它了!”服務生語無倫次:“我很崇拜您,拜托了!您千萬答應,我我我,我是您的讀者!”
“好吧。”
然後,此人在服務生潔白的製服上熟練地簽下了全名——
【岸本齊史/きしもとまさし】
蕭遙看了前四個漢字,摸著下巴喃喃自語:
“真巧啊……原來還有個開飯館兒的也叫岸本齊史嗎?”
岸本和服務生同時回頭:“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