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 殺人要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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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府上,這個附近最大的田主,目前正在自家賬房麵前發呆。
“你說,多少錢?”
賬房:“回少爺,目前府庫還剩……三十二兩七錢白銀。”
這麽大的宅子,其實光傭人、家具、吃食,一個月也不止這個開銷。
“難怪,我醒來之後覺著這麽冷呢。”陸離緊了緊身上唯一一件稍厚一點的衣服,然後告訴麵前老淚縱橫的賬房:“去把這兒家裏的總管叫來,我有話要說——”
賬房點了點頭,不挪窩。
陸離懂了:“吳叔,您這是……還兼著總管?”
吳叔:“其實是總管兼著賬房。少爺,您昏迷之後不久,我就兼上賬房了。家裏入不敷出,也是變賣了不少東西,遣散了全部傭人,才撐到您醒來這一天,實在是……”
說多了都是淚啊,老吳涕泗橫流。
陸離:“難怪,我還以為這是鬼宅呢,這麽大的地方居然就咱們倆,塵土都漫到我床上了。”
目前,穿越者陸離的狀況並不好過,因為醒來之後的他才發現,目前是舉目無親,而且徒有田地而別無資產的狀態。老仆人吳叔是前代家主的仆人,多年主仆,早已經是摯友,舍不得拋下朋友留下的血脈,苦苦支撐。陸離再不醒來,他就隻能跑了。
因為隻有地主陸離醒過來,這些多而無用的地才算能變成錢,來救活這個家。
然而,陸離卻並不打算賣掉田產。
老吳:“少爺,為什麽?目前咱們家的庫存實在是不足以支撐陸家的開銷了啊,謠傳咱們家得罪了山靈,民動如煙,那些勢利雇農寧願乞討,不會在陸家租田,我覺得這些田產無人耕種,放在那裏也不過是白白荒廢掉,不如……”
“誰說的?這片兒地,馬上就有用處了。”
陸離知道,有個人目前急需落腳的地方和身份——
便是蕭遙。
老吳沒有久等,就在他打定主意省吃儉用那三十兩銀子的時候,老管家就聽到有人敲門,略一詢問,果然是有客人來訪。
陸家這些年來日漸衰弱,加上少主久病,昏迷不醒,樹倒猢猻散,以前來往密切的朋友基本上都再無來往,所以這次突然有人到訪,老吳不免仔細詢問。
老吳在門後麵:“這位公子,您貴姓?”
“蕭。”
“公子,請問來陸府有何貴幹?”
“我來找陸離。”
“我家少爺大病初愈,實在無力見客,若有事情,能否讓我代為轉達。”
蕭遙旁邊一女冷然拔劍:“尊……少爺委屈大架躬身來此……容我殺了此人以血踐行——”
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老姐出身九曜之一:曜月。
山裏的靈獸對外人持有兩種態度:無視和排斥。曜月屬於鐵杆的排外黨,對人類好感度在負數,其在山裏最大的愛好就是殺人。
老頭瞬間把門兒拴上:“少爺,快躲起來——”
“有眼無珠的蟲豸!要你以死謝罪!”女劍客拔劍破門,劍鋒還未觸及大門,就被凜冽的劍氣衝開了門栓。
劍意縱橫疾馳,散向天際,一行雁隊頓時死了一半,老吳嚇得麵如土色。
蕭遙一手抓著女俠,另一手推門而入:“呃,老爺子,是我,上次來過的。”
“哦!是您呐!”老吳還不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認得蕭遙之前來過,但又看向蕭遙身邊的女俠:“那這位夫人是……公子愛妻?”
曜月眼神冰冷,看向老吳的視線分明是看著一具屍體。
“呃……是”蕭遙也忘了跟她對過口供,看向身邊小聲問道:“親人?”
月語氣決然:“無以為報,以死相謝……”
蕭遙給她壓回去:“師姐?”
“萬不能當。”
“朋友?”
月想了想,勉強點頭:“受寵若驚。”
蕭遙目前下山,是因為住在山上想引導劇情頗為麻煩,這又不是電視機遙控,再說這年頭開掛也有基本法。山下容身之處,思來想去就是陸離這裏比較合適。
然後,進入陸府,身後便有兩道影子如影隨形——
這兩人,是城裏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者名“南莊元”,一者名“孔探花”。這兩個家夥也算不負父母拳拳之心,一個是賊裏狀元,一個是采花大盜。
這兩人一個劫財不為色,一個劫色不為財,狼狽為奸、各取所需,梁上大盜之中再無如此天造地設的一對狗人。
城中大家大戶,對其二人無不談虎色變,家有良姝則不露財,家有富貴則藏嬌妻。常人眼中的人生雙豐收,在城裏則是悲劇前的征兆。
這兩人此時盯上了陸離家——
“孔兄,都說陸家有貨,哼哼,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著什麽寶物,不過這一趟倒也沒有白等。”
采花賊看著蕭遙身邊的女人,一臉淫邪地笑道:“南兄,我除了看到那女人身上有點貨色之外,可沒見到什麽寶物。”
“孔兄好眼力!”南莊元說的是曜月手中那柄劍:剛剛那招元氣外放,分明是太極階的招數,但那女人的修為撐死不過無極階。一劍落雁,好寶貝。
“南兄也是好眼光。”孔探花則是一直盯著曜月的屁股:這酥胸,這豐臀,真是難得一見的美女……
“劍歸你,人歸我——”
“殺人越貨,今晚動*******賊之於大盜,大盜之於淫賊,雙方對彼此的見解不外乎就是:“這群有眼無珠的蠢貨。”但這兩個家夥實屬例外,一拍即合,默契地令人惡心。
入夜後——
這兩人早已摸清了陸府的布局,來到蕭遙主仆所在的西廂客房。
他們辦事向來默契,一人潛入,一人探路。到了點子,一人望風,一人迷藥。分工合作,有條不紊。到了房間內,大盜檢查房間,采花賊則是第一時間往床上摸——
南莊元無聲無息地抹黑找到了寶劍,鬆了口氣,回望床上:“後半夜還要殺人,別弄太久。”
“那可要看這小娘子的腰軟不軟——”孔探花笑著把手往被窩裏伸,突然摸到一根條狀硬物,驚覺不妙:“糟了……”
南莊元立即拔劍縮在窗邊,在旁小聲道:“怎麽了?”
孔探花:“媽的……怕不是摸到個兔兒,怎麽抓到了那話兒?”
突然,手中一滑,被中摸到的那條硬物竟突然溜走。
“什麽玩意兒!”孔探花勃然掀開被子,隻見一條白影倏然一閃,撲在自己脖頸上。
一道尖銳的痛覺扣在脖頸上,孔探花當機立斷,拔刀亂披風,著地滾開,又覺傷口不再疼痛。隨後,聽到的是令人心驚膽顫的聲音——
嘶嘶嘶!
“毒蛇?我無極階三段的修為,怎麽會中蛇毒?”孔探花向後一看,身後則是更為驚悚的一幕:
那柄劍的劍柄化為了蟒蛇頭,已經把南莊元的小臂吞進去大半。而南莊元眼神不斷求救,身體卻一動不動。
孔探花邁步欲走,才發現自己也和他狀況一樣,身體綿軟,動彈不得。
黑暗裏,平緩的蠕動聲和泛青的瞳孔,讓人感到如墮冰窟。
當月光照射到她身上時,兩人才發現,這女人的下半身為蛇相,僅有上半身為人身。
妖!太極階的化形靈妖!
大盜和淫賊頓時絕望:孤山上的大妖怎麽會下山!?難道……隔壁那小子是——
她的蛇眼不帶絲毫情感:“自尋死路的臭蟲。”
“饒饒饒饒……”
正當兩人求饒時,外麵一個敲門聲,紙窗上印著蕭遙的影子——
“月,醒著嗎?”
曜月捂住那兩人嘴巴,裝作半夜醒來的語氣:“是,醒著。”
“出去走走?”
曜月將身邊這兩人放開:“遵命。”
月色之下,她的蛇身變回雙腿,兩條蛇回到身邊,化為劍和腳環佩在身上,轉身去拿外衣。
“得救了!”兩人擺脫蛇縛,在袖中摸到了解毒丸,正在感歎小命得保時,便聽見下一個毛骨悚然的指令。
“記得滅口。”
曜月的視線漸漸移回那兩人身上——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