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洞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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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洞房2
是夜。小說
月黑風高,殺人之夜。
秋風蕭瑟,百花凋敝,平添幾分淒涼。
慕容楓心很是忐忑,她不知道蘇燁那樣不受控的人會和她發生什麽樣的事,因而她將一把匕首藏在了袖子,以備不時之需,她想算她殺不了蘇燁,也要用這匕首自殺。
對於蘇燁,她的怕勝過一切,當她每每開始想要接納蘇燁的時候,脖頸的傷口不斷的提醒她,蘇燁是個可怕的人,這個人危險的很,和她絕不是一路的。
月亮被黑雲遮蔽,不太明朗。秋風之下,落葉隨風飄動,萬物凋敝,隻等來年重吐新芽,幽遠的星空格外澄澈,細碎的星子布滿蒼穹,天地靜默。
有腳步聲傳來,慕容楓明白,那是蘇燁來了。
腳步聲頃刻間越來越近,慕容楓抬頭看去,隻見蘇燁已經站在了寢宮的門口。
蘇燁穿著一件黑色雲紋錦服,袖口繡著一隻活靈活現的鯤鵬,他的腰間係著白玉腰帶,兩塊古玉從腰間垂下,他的外麵披著一件大氅,正是風度不凡。他的發髻高懸,戴著金色的冠玉,五官如刀裁一般,皓齒明媚,薄薄的嘴唇並無多少血色,他的眼睛如黑曜一般,似能將人吸入其。
慕容楓從未好好的看過蘇燁的樣貌,原來蘇燁生的如此俊秀。
可那又有什麽用,慕容楓想不起他的別的,能想到的隻是他那張想要殺人的麵目。
蘇燁未帶任何兵刃,看來今天也不想鬧得太僵,大家都是知識分子,能好好說話,最好還是別動手。
慕容楓此刻正在彈琴,她瞥了一眼蘇燁,便將目光收回琴弦,她淡淡的說:既然來了,隨便坐吧,我這裏沒什麽好招待的,隻有些茶點,你若是餓了,盡可以去吃,床鋪已經鋪蓋好,你要是想睡床,我自會留出一半給你,你若是不想,這房間這麽大,總有一席之地給你休息。
說完,她用力的撥動了一下琴弦,房間之琴音繚繞。
琴聲如一泓清泉,甘澈入心,又如玉珠落盤,嘈嘈切切,如此靜夜裏,琴音格外清晰清澈。
慕容楓撥動了一下琴弦,房間之滿是餘音,她停下彈琴的手說:今日多謝你了,我還以為你今夜定是不肯來的,我要在房裏唱獨角戲了。
語氣淡漠,雖說著感謝,可卻沒有一點感謝蘇燁的意思。
落葉簌簌,寒風微襲,房間之一時靜默,隻有香爐散發出嫋嫋的香氣,香氣若梨花,又若桃花,很是清新。
慕容楓,我很早以前便想問你一件事。蘇燁看著香爐慢慢的說:你果真不是慕容德的棋子嗎
慕容楓一怔,隨即停下了彈琴的手,那琴音戛然而止,唯有餘音繞梁不絕。
多謝殿下肯親自問我,殿下既然問起,那我便答一句。慕容楓語調堅定,我不是,從來都不是。
蘇燁聽得慕容楓說所說,他不禁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下慕容楓,慕容楓撥動了一下琴弦,古琴猶如涓涓細流,聲音空澈。
慕容楓接著說:我不是他的棋子,不過此後,我可以做你的棋子。
什麽蘇燁似乎沒聽懂。
慕容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隨即小聲說:我知道殿下想要什麽,也願意為殿下一搏。
哦蘇燁拖著長音說了聲,他看著慕容楓,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隻是問了聲:為什麽
慕容楓看著桌擺著的玉壺春瓶,瓶斜插著幾束紫薇花枝,枝葉婆娑,花瓣點點,清香幽遠,慕容楓用長袖輕拂一下,花瓣頓時翩躚而下,長袖唯有餘香。
瞧,瓶的紫薇花雖然長勢極美,可這美能維持幾日不過虛有其表,華而不實。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以才事人者,長久而恩盛,恩盛則慕容楓輕聲一笑:可生。
兜轉一圈,太子妃原來隻是想在這宮活命。
是啊,但能在宮活命,我已無所求。
蘇燁聽著慕容楓所說,不禁怔了怔,隻是盯著紫薇花,並不多言語。
當然,殿下若是不願,今日的話便當我沒說過。慕容楓接著說,說完低頭繼續彈琴,她的手挑在銀弦,輕柔撥動,琴音猶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聽不出任何感情。
蘇燁沒有回答慕容楓,隻是走了幾步,一步步的接近慕容楓,慕容楓沒有動,甚至琴音也沒有一點變化,蘇燁跪坐在慕容楓的對麵,低頭看著那琴,然後冷冷的說:這琴是蘇泓送你的吧。
嗡。慕容楓霎時聽得蘇泓二字,手不禁顫了一下,琴弦頓時發出了嗡鳴,她的麵目不經意的變了變,然後很快恢複了原狀。
蘇燁說道:市坊瓦肆到處都在流傳著你和蘇泓的故事,我是無心,也多少聽了一些。說書者說你們兩個是天作之合,這把鳳尾琴也是他送你的,我本來還在想,這事究竟是真是假,如今看來,是真的了。
這是我們的事,用不著你管。
我的確不該管你們的事,可慕容楓,我要提醒你,你現在是我蘇燁的妻子,還是恪守本分,別做出什麽不守婦道的事情來。
慕容楓麵色撥琴的手腕忽然力道大了一些,琴音猛轉,變得嘈雜急切,如高山流水,又如萬馬奔騰,慕容楓一邊彈著一邊說:你若能恪盡職守做一個好丈夫,我定會對你盡忠,可你若做不到,別要求我什麽。
你蘇燁聽著這話,想要分辨幾句,可終究是自覺有些理虧,他哼了一聲,拿起桌的琴譜,隨意翻看了起來。
慕容楓看著琴譜,微微一歎,這琴譜是她和蘇燁的約定。
琴譜曲滿,當和蘇泓成親。
慕容楓日日彈琴,日日寫譜,如今琴卷將滿,她出嫁了,而那良人,不是蘇泓。
蘇泓離開京城後,再未歸京,他離去之時沒有留下一字半句,慕容楓寄出許多信件,可都石沉大海,她想淡忘蘇泓,隻是不知為何,每每彈起這鳳尾琴,還是會想起他。
那畢竟是一段經營許久的感情,她不願輕易放手,況且那是第一個真正進入她心的人。
她想,她心還有蘇泓。
那個白衣,如謫仙一般,一顰一笑都讓慕容楓為之動心。
她和蘇泓的回憶,不該讓蘇燁沾染,想到此處,她便平靜的說了聲:別動。
蘇燁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然後將琴譜隨意扔在了桌。
香爐的香燃盡了,蠟燭也燃燒的燭淚斑斑,外麵靜的發寒,而房的慕容楓仍舊在彈琴。
她彈了一個時辰,雙手的拇指都被銀弦磨出了血絲,此刻正有血從傷口滲出,她並未過多理會,仍舊在彈琴,可琴音越發的靡亂,蘇燁終於有些聽不下去了,蘇燁說:你的琴音太過陳雜,聽著也是無趣。
這句話似乎又激怒了慕容楓,慕容楓霍然起身:我的琴不是給你所彈,你說的對,我心的確是有蘇泓的,我在等他,等他回京。
真是癡傻之人。蘇燁哼了一聲,嘩的一聲打開了房門,一池月色隨即照進了房間。
蘇燁冷著聲音說:你且看看,你我已經成親了一個月了,可他蘇泓毫無反應,倘若他心真的有你,那他現在該出現在門口,帶著你逃得遠遠的,而不是在這裏
說道此處,他忽然停住了話語,因為慕容楓再不理會他,而是如此盯著門口,目光久久無法移開,她的目光,變得有幾分溫婉,其竟夾雜著幾絲淚花。
蘇燁怔了怔,不由得朝著身後的方麵看去,這一看不禁大驚失色,隻見門口正站著一個男子。
月光之下,那人身著白色袍子,一頭黑發直瀉而下,膚色白皙,五官清秀盡是俊俏,他的腰白玉腰帶,腰帶下懸著兩塊通透的古玉,這樣溫婉的男子,和玉真是天生相配,他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把白玉折骨扇,扇係著一個古玉穗。
蘇燁怔了怔,才結結巴巴的說:蘇,蘇泓你怎麽真的在這
門口的人,正是蘇泓。
兩年未曾見麵,如今蘇泓這樣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慕容楓的麵前。
慕容楓見到他,霎時心跳個不停,耳根竟然也不自覺的紅了,她想要說話,可竟然不知道從何說,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那一刻忽然無數的歡喜委屈心酸高興一起迸發出來。
是什麽,觸到了她心底最深的地方,最終都化作了眼角的淚痕。
蘇泓,他竟然真的來了。
慕容楓隻覺得心撲通撲通劇烈的跳動起來,她看著蘇泓,隻覺得蘇泓那雙眼睛能將她吸附進去一樣,她慌忙低下了頭。
蘇燁也沒有說話,倒不是看見蘇泓太激動了,隻是因為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懊悔的拍了拍腦門:哎呦,我應該說鴛鴦樓的嬌嬌姑娘能來了,說不定說了以後,站在門口的是她了
夜有些發寒,慕容楓打了個寒顫,她又抬頭看了蘇泓一眼,隨即低下了頭。
蘇泓輕聲一笑:怎麽,不打算讓我進去嗎
聲音很是溫暖,讓人無法拒絕。他便是那般,永遠溫婉如玉。
蘇燁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蘇泓便認為蘇燁答應了,蘇泓如沐春風一般的笑了笑,走進了房間之,然後慢慢的走向了慕容楓。
慕容楓隻覺得心口霎時加快,竟已經不由得自己控製,她想說話,可舌尖打顫,竟讓她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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