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煮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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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煮酒2

    什麽慕容楓沒有聽懂,她皺著眉頭問了句。手機端 vw

    鄒陵瞧著慕容楓的樣子,便換了個話題問道:太子離京,城外傳聞紛紛,那些事他自己想的,還是你教他的

    慕容楓聽著鄒陵不再說剛才的話,她便知道鄒陵定然是話有話,大抵慕容德真的做了什麽,或是慕容德的野心已經被鄒陵看穿,隻是宮裏的事素來說的都較隱晦,慕容楓聽出了幾分,剩下的便要靠他自己領悟了。

    慕容楓一時間也猜不透鄒陵的話,她索性笑了一下,隨即說道:隻是提點了一句,該如何做,還是要靠他。

    楓兒果真是聰明人的。鄒陵說了聲,然後拿著舀子舀了些熱酒在慕容楓和他的酒碗,隨即小聲說,太子的性命必須保住,哪怕這個天下變了,隻要太子留住性命,那便是贏了。

    慕容楓聽著鄒陵的話,忽然覺得許多事情都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壓得她透不過氣,她使勁的喘了幾口氣,然後說:我明白老師的心思,太子是當今儲君,名正言順,隻是如今這天下已經變作了如此樣子,晉王登基恐怕已是不可遏製之勢,他登基之後,蘇燁必定是他的眼釘,蘇燁的處境畢竟危險,我更怕的是,慕容氏和蘇氏是姻親,蘇燁死後,我慕容氏族必定會株連其,我的死活倒是無幹輕重,可如今京城慕容家已是岌岌可危,我姐姐先前掉了孩子,如今已是行屍走肉,活著也和死了無異,我爹不在京城,若是我和我姐姐都被晉王拔出,京城怕是再無慕容家的勢力,到是晉王振臂一呼,天下都將我爹當做宵小叛臣,那慕容家便徹底頹敗了,有何良方,還請老師解惑。

    居安思危,楓兒想的或許在理。從前我可以教你琴棋,可以教你六藝,可人世的險惡我卻教不了,隻等你自己去學,身處宮,那便隨時危機四伏,我隻告訴你,凡是多留個心思,總是沒錯的,我隻和你說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楓兒,你雖涉世較淺,但聰慧已是人所不及,若是你哪日真的想在這變幻的山河青史留名,未必不可。

    鄒陵總算是在宮裏為官數十載的人,如今官至丞相,他的心思必然是深不見底的,慕容楓的確是涉世不深,隻是雖然在宮時日不長,她已經看到了宮裏的種種危急,在宮裏行事,必須步步為營。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多謝老師謬讚。慕容楓對著鄒陵拱手一拜,隻是我怕,今日太子能保一時性命,可回京之後,仍舊是步步陷阱,卻也不知這條命能留的幾時。

    那便要看晉王的心思如何,聽聞他當年被逐出宮後,便潛新修佛,每日佛經常伴於身,不殺生靈,不造惡果,隻盼他仍有此慈悲之心。鄒陵說完,淡淡一笑。

    話雖如此,可一個深藏名利的人,算修佛,怕也是掩不住那功利之心,他既然為了權勢肯再回到京城這個是非之地,看來多年的佛法並未洗滌他的心思。

    鄒陵一怔,便沒再說話。

    慕容楓拿著酒碗,卻再也飲不下酒。

    若是蘇燁死了,若是晉王登基

    越來越多的事如山一般的朝著她壓來,不經意朝著窗外看去,隻見外麵雖然晴空萬裏,但慕容楓隻覺得陰雲密布,她喘了口氣,微微閉眼。

    楓兒在乎太子鄒陵問了句。

    慕容楓睜開眼睛,微微一怔。

    之前市井總有風言風語,說你們二人過得不好。鄒陵說道此處,頗有幾分顧慮的看了慕容楓一眼,見慕容楓表情如常,他才接著說,我知你從前和蘇泓有些緣分,不知如今又當怎樣

    慕容楓昂首看著鄒陵,麵色如常:我現在正在學著忘掉蘇泓和接受蘇燁。

    鄒陵啞然失笑:忘得掉嗎

    也許吧。

    那能接受嗎

    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大抵我對感情理解的還不夠透徹。慕容楓眼瞼一垂,她掩麵飲下一杯酒才說:從前年紀小,總以為兩情相悅便能在一起,可世哪有那麽多好事,我慕容家生來便是士族,受盡榮寵,卻還想如尋常人家一樣,相夫教子,我也未免乞求的太多了些。

    現在明白卻也不算晚。鄒陵嗬嗬笑了聲。

    慕容楓點頭,微微發笑,然後接著說:無法嫁給蘇泓,我以為我會哭天搶地,我會痛不欲生,我甚至想過,若是成親當日新郎不是他,我便立刻用匕首割破喉嚨,死在我爹的麵前,可如今成了親,我竟覺得沒有什麽,最可怕的是,我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老師您瞧,看來這感情還不值得我付出全部,這婚事也好,起碼我看清了我和蘇泓的關係。

    鄒陵舉酒看著慕容楓,慕容楓便拿起酒碗,鄒陵先飲了一碗,慕容楓也便衣袖掩麵,飲下了一碗酒。

    鄒陵放下酒碗,看著慕容楓的脖頸,慕容楓的脖頸這些日子好的差不多,隻是仍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疤,這傷疤未有一年半載怕是消不掉的,鄒陵說:自是怕你受了委屈,當日聽說太子傷了你,不知真假,如今看來是真的了。

    慕容楓淡淡一笑:不過都是命裏的劫,我認了。

    鄒陵飲下一口酒,然後笑笑:楓兒,你和太子都是我的學生,太子本質不壞,不過是被你爹逼得沒有招架之力了,所以才將氣都撒在你的身。太子之才,足可君臨天下,開創盛世之世。

    慕容楓聽著鄒陵的話,不禁歎了口氣,然後有幾分自語的說:老師,其實對於女人來說,丈夫的心他的才更重要,不是麽

    離開鄒陵的別館,時辰尚早,慕容楓撩開馬車看著外麵,他們此刻正走在朱雀街,前麵一處府邸寬闊高大,隻將旁的房子都映襯的低矮晦澀。

    慕容楓隻覺得心頭咯噔一跳,他們竟到了慕容家的相府。

    自當日回府以後,慕容楓又有數日不曾回家裏看看,雖說如今這麽回府不合規矩,不過慕容楓的確是想見她母親一麵,便也顧不得什麽禮法。

    她便對著車夫說了聲:大人,煩請停車。

    車夫聽著慕容楓的話,便勒住馬韁繩,將馬車穩穩的停住,他隨即將杌凳放在了慕容楓的馬車下麵,慕容楓踩著杌凳,穩穩的下了車。

    抬頭看去,相府依舊是那般碧瓦朱甍,慕容楓踩著台階步步走進了相府之。

    時已入秋,西風凋碧,枯木落葉紛紛而下,都落在台階,兩個丫鬟正在打掃台階的落葉,看到慕容楓前來,便都跪在地,口喚著:參見太子妃。

    慕容楓一麵叫他們起來,一麵朝著府看去,相府丫鬟下人們各司其職,並沒有因為慕容德的離開而懈怠。

    慕容楓走進相府之後,便踏著小徑去了東閣。

    掃眼看去,有花已經開始打蔫,耷拉著腦袋,再不似從前那般。

    山茶花開的正好,白色的花瓣晶瑩剔透,有幾株白裏透著粉紅,那一抹紅色生機盎然。

    慕容楓走進了於氏常誦經的佛堂門口,此處依舊是煙霧繚繞,香火氣息越發濃厚,隻是廟門緊閉,裏麵不時傳出梵音,此刻隻聽得叮叮叮三聲清脆的聲音,那是敲擊罄發出的聲音,聲音空澈,如高山流水,繞梁不絕。

    正有一個丫鬟站在門口,慕容楓認得,那是慕容夫人的婢女玲瓏,玲瓏多年陪慕容夫人誦經,心性也恬淡緩和。

    她對著慕容楓行了個禮,慕容楓說了聲:煩請通報,我想見我娘一麵。

    是。玲瓏對著慕容楓行了個禮,便推門走進了大殿之。

    隱隱約約的,慕容楓大抵能看到於氏的背影,那個背影看去更是瘦弱了許多,身子竟有些許的佝僂。

    慕容楓的心頭不由得顫了一下。

    大殿的梵音和罄音並沒有停,慕容楓站在堂前,隻覺得落葉翩躚,都停駐在腳邊。

    大殿裏麵安靜的出,過了一會兒,玲瓏打開門走了出來,她對著慕容楓略微一拜,然後道了聲:回娘娘,夫人不見。

    慕容楓一怔,便看到大殿的門又緩緩的關,於氏的身影便隨著那道門的縫隙也越來越模糊,她有些焦急:姐姐,我隻想見我娘一麵。

    嘭。說話間,那大殿的們已經完全關好。

    慕容楓隻覺得心也跟著沉了一下,於氏竟沒有一絲留戀,沒有一絲回頭,這般決絕。

    慕容楓微微閉眼,歎了口氣,聽著玲瓏輕聲道:娘娘,萬般皆塵緣,不必強所求,夫人讓您好自為之。

    慕容楓隻覺得諸般往事都在腦回想。

    母親的笑,母親的淚,母親在她床邊講的那一個個故事,教她女兒以賢侍人,以才立身,樁樁件件,她並不敢忘,如今她母親卻成了如此性子。

    她抬起裙裾,跪在地,落葉翩躚,在耳邊簌簌作響,她恭恭敬敬的對著大殿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身。

    起身之後,她便拱手對著玲瓏一拜,玲瓏看在眼,便也回拜了。

    慕容楓低低的說:此後便勞煩姐姐照料我娘,若我娘願意見我,不管什麽時候,姐姐定要告知我,千難萬阻我也會回府。

    玲瓏點頭:我知道,娘娘放心便是。

    慕容楓微微點頭,玲瓏接著說:我告知夫人,懿貴妃的孩子已經產下,母子平安,也讓夫人安心一些。

    慕容楓想,這樣說倒是能安慰母親幾分,如此便好了。

    抬頭看去,落葉依舊在天際打著旋,大殿荒煙籠罩,似虛似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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