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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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停車場那輛紅色的保時捷,薛昭看著薑宴頓時變冷,她明明開了車過來,卻又偏要讓他送,他實在不知道這個任性的富家女又在打什麽主意。
良久之後他才不帶感情的點頭說:“好,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取車。”
他去停車場之前,薛母又小聲叮囑他,“一會兒表現得紳士一點!”
很快薛昭就開著車回來了,薑宴看著那輛略微熟悉的雷克薩斯,不知怎麽的就有些莫名的緊張。
薛昭本來坐在車上沒有動,可是車下的母親一直在給他使眼色,他皺了皺眉,最終還是不情願的下了車。
他停在了副駕駛旁邊等著她,一旁的薑正遠在她耳邊低聲囑咐了一句“一會好好把握時機”,她含糊的“嗯”了一聲,心裏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薑宴心跳加速的走向他,到了副駕駛的前麵,她剛要伸手去開門,薛昭卻已經主動為她拉開了車門,甚至還細心地抬起一隻手擋在她頭頂上,防止她不小心磕到。
他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薑宴卻已經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得不說,薛昭今天給了她太多的驚訝。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對她這般細致入微,哪怕是靳晨都沒有過。她一向自詡不需要男人,這種隻會發生在韓劇裏男友力ax的情節,她也從來不期待降臨在自己身上,可當她第一次體會,她才明白一個男人細心的時候有多麽的打動人心。
她抿緊嘴唇,臉上竟然有了從未有過的嬌羞之色,唇角含笑的坐進車裏,看著薛昭替她關上車門,明亮的眼中是滿滿的幸福感。她偷偷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能想到此時自己的臉一定很紅,慶幸有夜幕的掩蓋才不會被看出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薛昭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做男人要細心體貼,他的母親也經常給他灌輸“紳士精神”。以前他也常常為前女友做這種事,對他來說可以算是再平常不過。但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囑咐,他壓根就不會對薑宴做這些。
車子在長輩們滿意的目光下緩緩離去,每個人都是一副欣慰的表情,隻有薑緯目光深諳的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剛剛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薑宴身上,他看得出她的羞澀和喜悅,卻也看到了薛昭的不耐和冷漠。
他隱約能感覺到薑宴似乎對薛昭動了心,可他有不好的預感,這場感情,她會輸得一敗塗地。
黑色的雷克薩斯靜靜地穿行在光怪陸離的夜色之中,車下是一個聲色犬馬花花世界,而車上則是安靜卻不溫馨的二人世界。
這樣封閉的空間讓薑宴更加局促,她不時的偷偷用餘光瞟向旁邊的薛昭,他半張臉被隱在晦暗不明的夜幕之中,偶爾有光線照進車裏,她才能看清他的側臉。
他的側臉和他的正臉一樣清俊帥氣,甚至要顯得更加英挺立體。他目光靜靜凝視著前方的路,眉宇之中帶著沉著冷靜,真的是峻峭而又堅毅,就像是米開朗琪羅手下的雕塑一般。薑宴忽然就看呆了。
需要開空調嗎?”薛昭冷淡的開口打斷了她的目光。
啊?不用不用”薑宴猛地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好奇地問,“你……怎麽會知道我海鮮過敏?”
這一路她幻想了無數個理由,可是都被自己給推翻了,最後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父母提前告知過他。
薛昭雙手握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冷淡的說道:“你的包裏放著過敏藥,手臂上有過敏之後沒有消退的紅疹,還有抓過的紅痕,說明你也是剛剛過敏不久。”
這種解釋讓薑宴略有點失望,可她卻有點不死心的繼續問:“那……你說讓我以後少吃海鮮,是什麽意思?你不會是在關心我吧?”
後半句話她說的很輕快,尾音上揚聽上去就像是刻意的揶揄和開玩笑一樣,可她心裏卻隱隱期待著他的回答。
你的過敏藥已經吃了一半,說明你雖然對海鮮過敏,卻還是經常在吃海鮮。”薛昭嗤笑了一聲,挑眉反問她,“你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關心,我為什麽要關心你?”
這句話就像是給她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真真是從頭冷到了心。他用最不屑的語氣告訴她,不要自作多情。
恰逢遇上了前麵正在堵車,薛昭停下車,轉頭看見她怔怔的看著他,不禁蹙眉道:“怎麽?很驚訝?”
不是……”
比起薑小姐,我覺得我才更應該驚訝一下吧?”
薑宴莫名道:“你什麽意思?”
薛昭冷笑一聲,“之前我想過薑小姐的家境優渥,卻沒想到原來你就是正遠製藥集團的千金小姐,難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出手那麽闊綽,果然是富貴人家出身。”
薑宴立即要解釋,“我不是……”
然而薛昭卻打斷了她的話,“我說薑小姐最近怎麽突然消停了,原來是計劃著先相親,套好近乎再利用我父母逼我做手術。”
他轉頭看她,薄唇緊抿,幽深的眼中滿是清冷之色,甚至還有一絲濃烈的厭惡,薑宴被他這種冷厲的眼神看的心口一窒,連解釋的話都忘了說。
之前想到她為外婆四處奔走,用盡各種辦法軟硬兼施的懇求他,雖然他很不讚同她的做法,但看在她孝心可嘉的份上,他也考慮著要不要主動接下這台手術。可沒想到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她卻用了他最討厭的手段——利用別人來逼他就範。
一想到這些,薛昭怒極反笑的說:“既然薑小姐這麽看得起我,甚至不惜放下架子來跟我相親,我如果不接下這台手術,那未免也太對不起我這身醫生袍。手術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做,薑小姐盡管放心。”
他這番帶刺的話讓薑宴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此時此刻她才真的體會到了什麽叫百口莫辯。
她也跟他一樣是被逼相親的,她甚至比他更反感這件事。如果早知道薑正遠之前幫她聯係到的那個醫生就是他,那她就是跟薑正遠鬧翻了也不會答應的。
我沒有這麽做過……”她輕輕的開口,想解釋,卻發現一切都是蒼白無力的。
薛昭冷聲道:“你不用再說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很清楚,不是麽?”
薑宴張了張嘴,苦澀的反問:“那你說,我是什麽樣的人?”
目中無人,任性妄為,揮金如土,蠻橫無理。你敢說你不是這樣的人嗎?”他一字一字都說的擲地有聲,將她整個人都徹底否定了。
他對她的壞印象已經先入為主,從此以後她做什麽錯什麽,在他眼中她已經被釘上了罪惡的十字架,再也無法扭轉自己的形象。薑宴從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被人這麽反感,他用最簡單而又最平靜的詞,將她形容的一文不值。
她忽然覺得心口好像被棉花堵上了一樣,鼻子漸漸開始泛酸,眼裏也騰起了霧。她已經好久沒有體驗過這種被人踩在腳底的的滋味了,這一刻她痛苦的幾乎喘不上氣。
她忽然不說話了,薛昭轉頭看向她,卻隻看見她緊緊的咬著唇,放在腿上的手輕輕的顫抖著,外麵的車燈照進來,他看見了她蒼白如紙的臉色。
他心下大動,剛想說些什麽,薑宴卻猛的轉過來死死的盯著他。
他們就這樣對視著,他在她的眼中看見了久違的倔強和憤然,良久之後,她一字一句的決然道:“薛昭你給我聽著,總有一天我會用向你證明,我不是你看到的那種人。”
她說完這番話就推開了車門,下車前大約是覺得自己的話還不夠狠,又補充了一句,“我一定會用事實來讓你自己扇自己的臉!否則我薑宴兩個字倒過來寫!”話音將落,她便下了車,“砰”的一聲用力摔上了車門。
薛昭就這麽看著她下了車,她對周圍車流熟視無睹,踩著高跟鞋不顧一切的在馬路中央走著,纖細的背影驕傲卻也倔強。她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忽然看見她抬手擦了擦臉頰。
她哭了嗎?
他閉上眼歎了口氣,心裏忽然意識到自己說話太過分了,無論如何她都是個女孩,而且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他說那麽狠的話,一定刺傷了她吧?
薑宴大步走在馬路中央,對身邊尖銳的喇叭聲充耳不聞,夜風忽然掠過她的臉頰,給她帶來了冰冷的涼意。
她抬手抹了一把臉頰,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流了淚,臉上早已冰涼一片。
二十歲之後,她流淚的次數少之又少,她甚至都已經忘了哭的感覺和淚水的滋味。
而薛昭卻用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地擊破她多年來給自己築起的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