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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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芙蓉和沈嘉友,在婚禮前一周到達了d國。沈淺和陸琛開車去接,同行的還有藺玫瑰與藺冬青兩家,李雨墨和藺吾安也請假一同過來了。

    並沒有在外麵逗留太久,陸琛開車將親戚載回了陸宅。剛進了陸宅,海倫和陸晙就前來迎接。

    藺芙蓉抬頭看著陸宅古堡,眉頭幾不可見皺起,而海倫早已過來握住的她的手,親切地叫了一聲:“親家母。”

    海倫的發音仍舊不標準,陸琛給她做了訂正,海倫笑著也不在意,重新叫了一句,和陸晙將藺芙蓉他們讓進了古堡。

    陸琛和沈淺安排家裏的傭人拿行李,三家的臥室,海倫已經提前安排人清掃好了。沈淺叮囑著大家將行李放在安排好的房間後,去了會客室。

    海倫向來是健談的,藺芙蓉閱人無數,也基本上摸透了她的性格。電話裏沈淺再多次的強調海倫對她很好都沒用,母親隻有親自見了,才會相信自己的女兒在這裏不會受委屈。

    “婚禮的事情等你們休息好了,我再一一跟你們詳談。”十個小時的航程,對年紀大點的人來說是吃不消的,再說z國和d國也有時差,如今在z國也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海倫起身,邀請在座的人道:“餐廳裏已經準備好晚飯,大家還是吃些東西再休息吧。”

    大家表示同意,藺芙蓉也起身,海倫拉著藺芙蓉的手,格外親昵,像兩人是多日未見的好友,感情如膠似漆。

    “親家母,真的很感謝你,能培養出沈淺這麽優秀的女兒,給我做鵝媳婦。”

    說起來,海倫給藺芙蓉的感覺不差,但藺芙蓉的心情還是有些五味雜陳,並不覺得太快樂,也不覺得太悲傷,總覺得心髒就懸在胸膛上,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掉下來。

    藺芙蓉應了一聲,道了聲:“謝謝。”

    海倫隻當藺芙蓉剛來,還未放開,也不在意,笑著領著他們去了餐廳。

    餐廳內,陸家的人隻有陸釉出來對他們表示了歡迎。這是海倫安排的,畢竟陸家人多,要一一介紹,沈淺的親戚們會更加放不開。而且他們還著急休息,所以親戚們的會麵,就讓海倫放在了明天。

    十分貼心的海倫,今晚讓廚房準備的z餐。沈淺看著桌上擺的一切,和忙前忙後的海倫,心裏真的是十分溫暖感動又感激。

    在給海倫倒水的時候,沈淺抱住海倫,說了句謝謝。海倫笑著叫了聲寶貝,親了親她的臉頰。

    如今,兩人這樣親昵的動作已經是習以為常,在別人看來,婆婆與兒媳婦相處這麽融洽,是兩個人的福分。但在母親眼裏,藺芙蓉覺得自己懸著的心尖,往下落了一分。

    吃過晚飯後,藺芙蓉一行沒有馬上回臥室睡覺。藺芙蓉在陸笙剛出生時,看過一段時間,如今已經是兩個多月未見,心裏也是記掛。

    沈淺看得出來藺芙蓉的掛念,對藺玫瑰他們說:“二姨,小舅,你們先去休息。吾安,雨墨照顧好爸爸媽媽,我帶我爸媽去看看陸笙。”

    “我們一起過去吧。”藺玫瑰說。

    看得出藺玫瑰都快睜不開眼了,沈淺體諒道:“你們還是先休息吧,坐了十個小時飛機,都累了。”

    藺玫瑰還要堅持,李雨墨卻拉了拉母親的胳膊,說道:“都累成這樣了還硬撐,怕陸笙長翅膀飛了嗎?你們先去睡,我和大姨他們去看看陸笙。”

    李雨墨經常熬夜,也經常出國,這點時差對她來說不是問題。

    藺玫瑰表示同意,李雨墨就隨著沈淺和藺芙蓉去了嬰兒房。

    嬰兒房裏,陸笙還在啃拳頭,拳頭握成一團嫩嫩的肉坨坨,啃得全是口水。

    十個小時的航行讓藺芙蓉的身體和心理都負擔很重,剛才和海倫聊天時笑容都是硬扯著的,而在看到陸笙時,作為姥姥的藺芙蓉僵化的表情瞬間柔軟了下來。眼睛隻盯著陸笙,濃濃愛意暈化不開。

    見母親放鬆下來,沈淺戳了戳陸笙的肉胳膊,對藺芙蓉說:“媽,抱一抱吧。”

    藺芙蓉俯身,將陸笙抱了起來。

    小時候,藺芙蓉就這樣抱著沈淺,將她一點點養大。現在,沈淺已經大到,生了陸笙。隔著一輩,抱著懷裏的小人兒,藺芙蓉心裏的感受,比剛開始要積極得多,也充滿了難言的高興。

    “我也要抱抱。”李雨墨站在一邊,看著陸笙,各種喜歡,各種手癢。

    藺芙蓉怕李雨墨沒抱過孩子,沈淺卻將陸笙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托著兒子,放在了李雨墨的懷裏。

    雙臂有些僵硬,但李雨墨的笑容卻不僵,低頭看著陸笙,眼睛裏滿是歡喜。

    隻抱了一會兒,李雨墨就把孩子重新遞給了藺芙蓉。沈嘉友看了一會兒,想要出去上個衛生間,陸琛帶著他出去,屋子裏就隻剩下了沈淺、藺芙蓉、李雨墨、陸笙還有月嫂。

    見屋子裏沒有旁人,藺芙蓉將陸笙放進了嬰兒籃,單手握住嬰兒籃的邊沿,輕輕地搖晃著,邊搖晃邊對沈淺說。

    “教師資格證的成績我給你查了,通過了。現在有了資格證,明年的時候,可以準備準備考老師了。”

    畢竟是準備了那麽久的考試,沈淺乍一聽到,心裏還挺高興。

    連連應了兩聲,沈淺笑著說:“我馬上開始看書。”

    沈淺剛一說完,李雨墨就添了一句,對沈淺說:“你平日閑著,也可以看看書準備考研。研究生考上,到時候可以去電影學院任教。”

    聽著李雨墨的話,沈淺轉頭看了她一眼,爽然一笑,說:“好。”

    三個人的談話,都在這個上麵沒有停止,旁邊月嫂笑著說:“沈小姐是富貴命,就算不做老師,陸琛先生對她這麽好,也不會讓沈小姐受一點委屈的。”

    藺芙蓉聽完,神色微動,還未說話,外麵陸琛帶著沈嘉友就進來了,聽月嫂在誇自己,陸琛頗有些不好意思,笑著說:“張嫂謬讚了。”

    沈嘉友看著自己的老婆,笑著說:“不算是謬讚,我對我女婿還是非常滿意的,十分放心把淺淺交給你。”

    幾人笑起來,各自懷著心事。

    藺芙蓉與沈嘉友回了房間,陸宅的臥室都是套房,每個套房有兩間臥室。沈淺出嫁前一晚,是要和藺芙蓉他們睡得。

    洗過澡,躺在床上,沈嘉友看著老伴兒吹幹頭發後過來。兩人頭枕在枕頭上後,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先前沒有結婚的時候,覺得女兒找了男朋友,雖然空落落的,也沒有現在感覺這麽迫切。真到了來參加女兒的婚禮,兩口子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悶脹。

    和陸琛回到嬰兒房時,藺芙蓉已經和沈淺說完了,雖隻聽到月嫂的話,但沈嘉友也知道藺芙蓉又和沈淺說了什麽。

    沈嘉友也知道自己的妻子操心的是什麽,可是兒孫自有子孫福,沈淺已經結婚,有了家庭後會做好自己的規劃,家長還是不應該參與太多。

    藺芙蓉歎氣後,輾轉反側,閉上眼睛,卻不踏實。

    沈嘉友回過頭,看著藺芙蓉,歎息一聲說:“以後淺淺說不定就在d國了,你讓她考老師也沒什麽用處,別再逼孩子了。”

    回頭望著丈夫,沈嘉友一句“以後淺淺就在d國”讓藺芙蓉眼眶一紅。

    她沉吟了片刻,才說:“考上老師後,可以不去當。但是她總要學習點什麽。你看看陸家上下,再看看淺淺,刨除私心,她和這個家就有些格格不入,差距擺在那裏。她隻是命好而已,遇到了陸琛。但是話說回來,這個世界上,最信不得的也是命。我想讓他多看點書,充盈一下自己,也不至於將差距拉得太大。”

    說到這裏,藺芙蓉又停頓了一下,末了,補充道。

    “人這一輩子,最怕的就是安逸,我不想讓她最後因為安逸,毀了她原本精彩的一生。”

    教書育人,對於人的發展進步,教師看得最為透徹。孩子們喜歡玩兒,成績就下去了。喜歡學習,成績就上去了。而且,他們上去的不止是成績。還有他們學到的東西,和那些東西帶給他們的成長。

    對於教師來說,認為人永遠要學習,這樣才能是一個思想豐富的人,並且完美的度過這一生。

    藺芙蓉說完後,沈嘉友很久都沒有說話。

    半晌後,男人伸出雙臂,將藺芙蓉摟在了懷裏。藺芙蓉原本就清冷,但對於丈夫的懷抱,卻抵觸得約等於無。

    抱著妻子,沈嘉友感慨地說:“你麵上雖然又硬又嚴厲,可在你心裏,最柔軟最溫和的角落,其實是留給淺淺的。”

    藺芙蓉眼眶又是一紅,半晌後,將沈嘉友的胳膊拿開,說:“起開。”

    沈嘉友哼笑一聲,老老實實放開藺芙蓉,應了一句:“遵命!”

    兩個月的時間用來籌備婚禮,在海倫看來其實還有些倉促。主要原因在於,婚紗的設計和製作,耗時較長。

    丹斯推掉了兩個月內的所有工作,專心替沈淺設計婚紗。設計手稿完成,敲定樣式,就著手開始製作,終於在婚禮前一周,將婚紗趕做了出來。

    丹斯將心思著重放在婚紗上,沈淺的其他禮服,則由他推薦的設計師完成。

    沈淺婚紗的難度,在於上麵的繡花,從裙擺到頭紗,每一針都由手工完成。繡花之上,有一千顆珍珠點綴,樣式簡單,製作複雜。

    婚禮的時間在d國已算是冬季,海洋性氣候的d國就算是冬季也不會太冷。但是為了保暖,婚紗做成長袖,袖口抵在脖根,隻在後背從脖根到腰窩,留有一片心形空白,覆上一層薄紗,桃心正中用珍珠串成一片小桃心,在頭紗後麵,若隱若現,性感神秘。

    沈淺在海倫的幫助下,穿上了婚紗。待沈淺看著鏡中的自己,旁邊是海倫“我的天哪”的讚歎聲,丹斯在她換完之後也過來看,眼中驚豔完全不加掩飾。

    沈淺耳內轟鳴,雙手垂搭在小腹,眸中含水,雖麵上不施米分黛,卻也將婚紗的美麗展現的淋漓盡致。

    丹斯果然是大師。

    能將一件婚紗,和沈淺這個人融為一體,婚紗像是沈淺生來就穿著的,精致秀雅。

    將婚紗脫掉後,沈淺出門對丹斯笑道:“謝謝你,我沒想到我第一件婚紗竟然會這麽漂亮。”

    丹斯接受謝意,海倫跟在後麵說道:“這也是最後一件婚紗。”

    “嗯。”沈淺應聲,被海倫虛虛地抱著,沈淺說:“謝謝你,海倫。”

    對於海倫,沈淺真是說不盡的感謝。她人生中最美麗的一刻,有大半部分是海倫親手為她打造的。她倒不像在娶兒媳婦,更像是送女兒出嫁,十分用心。

    婚紗包好,兩人出門,門外太陽正好,沈淺望著車上等著的陸琛,唇角勾了起來。

    陸琛跟來是做司機的,他本想進去看一眼,但海倫卻說新娘子穿婚紗,要等結婚的時候才讓男人看。陸琛也沒有堅持,耐心在車裏等著兩人。

    待沈淺出來,坐上車後,陸琛見女人心情正好,明媚陽光,知道婚紗合她心意,不覺也高興起來。

    “喜歡嗎?”

    發動車子,陸琛還是問了一句。

    “喜歡。”

    沈淺回答。

    兩人相視一笑,一雙湛藍如天空,一雙黑亮如夜空。眸間愛意濃濃,暈進去,就再也化不開。

    陸琛的婚禮,也邀請了一些好友,這些好友,當然包括了靳斐。

    陸琛回d國後,po集團的事情全部交給靳斐去做。靳斐性格雖然吊兒郎當,可在工作上從不含糊,po集團內部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就是少了夜生活,靳斐沒少跟陸琛發射怨念。

    打電話通知靳斐的時候,靳斐剛開完會,現在po集團在x市準備開設分公司,靳斐最近都在忙這事兒。靳斐是個野心澎湃的實幹家,與陸琛相比,他更懂得z國企業運作。

    “你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啊?你這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得瀟灑自在,老子已經有兩個月沒有性生活了!內分泌嚴重失調,爆了一臉痘!”一臉光滑的靳斐同誌憤懣地說。

    “那掛了。”陸琛回道。

    靳斐:“……”

    真是被氣笑了,靳斐揉揉肚子,扯開領口問道:“結婚日期定下來了?”

    “嗯。”陸琛應了一聲,“需要你來做個伴郎。”

    “做伴郎可以,你跟沈淺說一聲,手捧花給我。”靳斐邪邪笑著,討價還價。

    “怎麽?要退出炮圈了?”陸琛問。

    “被你們真愛圈的愛情感動了。”靳斐站在辦公室,俯瞰著窗外,車水馬龍,流光溢彩,夜色撩人。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公司的事情,在最後掛掉電話的時候,靳斐提了一嘴。

    “公司前段時間推新產品,請了韓晤做代言,他來找我要過你聯係方式,我沒給他。”

    韓晤和沈淺的事情,靳斐大致聽說過。對於這個男人,靳斐嗤之以鼻。可在代言上,又確實需要韓晤的號召力。對靳斐來說,生意上的事情不摻雜個人感情,能將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

    “他留聯係方式了?”陸琛問。

    “留了。”靳斐說,“我過會兒發給你。”

    既然陸琛問,那就是想要找韓晤聊。陸琛向來最有自己的想法,再說他和沈淺都準備結婚了,任憑韓晤蹦躂也蹦躂不多久了。

    掛掉靳斐的電話,陸琛收到了靳斐發來的短信,上麵是韓晤的電話,陸琛看了一眼時間,撥了過去。

    韓晤正在拍戲,最近國內國外兩邊跑,休息時間每天不足四小時,且都在車上休息。精神麵臨崩潰邊緣,但接到這個跨國電話時,韓晤心中一怵,懷著最大的耐心接了。

    電話那端,傳來了男人沉穩冷靜的聲音。

    “韓先生,您找我。”

    聽到陸琛的聲音,韓晤感覺心中的觸手,距離沈淺又近了一步。

    “聽靳先生說,你們要結婚了。”

    提到“結婚”的字眼,韓晤想保持冷靜,可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地梗了一下,他用咳嗽掩蓋過去了。

    “對。”陸琛說,“婚禮就不邀請韓先生了。”

    陸琛這話說的自然耿直,落落大方,韓晤被說的一愣,竟然笑了起來。

    “我沒時間去。”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兩個男人,在電話兩端沉默。

    半晌後,韓晤說明了想聯係陸琛的原因。

    “我不想再掙紮了。”

    這兩個月,韓晤拍了很多戲,接了很多代言,做了很多雜誌采訪……他行屍走肉一般的工作著,卻在這些工作中,想到了一些事情。

    當年他初入娛樂圈,兩眼一抹黑,從群演開始,每一次的機會,他都像握住命一樣的握住它,所以,他紅了。

    他紅了以後,有了選擇性,他可以挑選他喜歡的工作,曝光量大的工作,對他的事業最有幫助的工作……但是這些工作,都沒有了剛開始時那般讓他竭盡全力了。

    所以,他的事業,也開始止步不前,甚至走下坡路。

    機會如此,人也是如此。

    他沒有在沈淺喜歡他的時候抓住她,甚至放她走了。她走了就是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做再多的掙紮,也無濟於事,於事無補。

    這麽長的時間,也足夠讓他放空自己,積澱自己,並且想個透徹。

    “上次關於避孕藥的事情,我想要和沈淺解釋一下。”韓晤苦笑,“我並不能做到祝福你們,但我想把我對沈淺的傷害,盡量彌補一下。”

    他依舊自私,可在自私上,又多了絲人情味。

    未來,他或許能將所有的事情想個通透徹底,然後,再給沈淺以最美好的祝福,可是不是現在。

    對陸琛來說,他與沈淺兩人的感情,已經生根發芽,根部遒勁紮實,不足以被韓晤一兩句話就能撼動。

    “可以。”陸琛說。

    韓晤道了聲謝,陸琛卻在最後提了一句。

    男人聲音依舊沉靜,如巨石入水,悶而不噪。

    “韓先生如果說了什麽讓淺淺傷心的話,恕我直言,韓先生的未來可能會漆黑一片。”

    從一開始,韓晤就知道陸琛不是個和外表一樣,謙和禮貌到無害的男人。他之所以對陸琛無禮,多半是仗著沈淺愛他,他放肆。

    但現在,時過境遷,事情已遠不是他在操控。

    “好。”韓晤應聲。

    婚禮前一夜,沈淺要和父母睡在一起。婚禮要早起收拾,沈淺也準備早早洗漱上床,在臨睡之前,沈淺去看了一眼陸笙。

    陸笙與昨日,又有了不同。已經三個月,如今低頭和陸笙說話,他能夠嗯嗯得應兩聲。和父親磁性低沉的聲音不同,陸笙如今是小奶音,呀呀兩聲,又嫩又萌。

    沈淺笑著,戳了戳兒子的臉,笑著和陸笙說:“媽媽明天要結婚了,小笙笙參加媽媽婚禮高興麽?”

    哼哼了兩聲,陸笙眼角彎起,唇角上揚,似乎在回應。

    在沈淺逗弄了陸笙半晌後,手邊手機突然響了,沈淺一看是國內的號碼,心底深處生了些抗拒,可她最後還是接了。

    “喂。”伸手讓陸笙握著,沈淺臉上滿是柔情。

    電話那端,韓晤的聲音傳了過來。

    “先不要掛電話,是陸琛同意我聯係你的。”

    沈淺按住掛斷的手停住,應了一聲,問道:“什麽事?”

    韓晤說:“也沒什麽事兒,聽說你要結婚了,祝福一下。”

    “你不聯係我,就是對我最好的祝福。”先前一刀一刀地捅,如今想要裹蜜撒糖,但她當時的痛就那麽雲淡風輕地過去了麽?

    “孩子不是我的。”韓晤說,“我還想跟你解釋一下這個。”

    被陸笙握住的手指一頓,沈淺眼睛往上一瞟,心內翻滾,語氣平靜。

    “我騙你的,避孕藥我沒換。”韓晤苦笑,“當時想靠孩子拴住你,可你想要走,什麽都拴不住。”

    “你不是受害者。”沈淺說,“所以別裝可憐。”

    她想要走?

    她開始愛他愛的那麽卑微,那麽可憐,那麽忠誠,是他自己把她推開的。現在提什麽她想要走,也是真不要臉。

    “我知道。”韓晤應了一聲,“不管怎麽說,祝你幸福。”

    韓晤最後那一句,是飽含真誠的。

    沈淺牽了牽唇角,雙唇微動,想要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掛掉電話,韓晤躺在沙發,拿起手裏的酒,對著嘴巴灌了一些。房間昏暗,漆黑一片,但是韓晤已經習慣。

    他現在在和沈淺以前住的那套房子。

    沈淺將她所有的東西帶走了,他就循著記憶重新買了一份,並且放在了原地。

    現在,沈淺回來後,看到的還會是以前他們一起住時的樣子。可是,卻也再沒了曾經的溫暖。

    熱酒穿腸,熱得韓晤流汗,汗水太多,在眼睛內匯聚,順著眼角滑落。

    淺淺,淺淺……

    來到d國以後,沈淺覺得自已一直飄懸在半空中,雙腳不著地,但因為有陸琛在,也不會不穩定。隻是這樣漂浮著,總歸會惴惴不安。

    這樣的感覺,直到婚禮時她步入教堂的那一刻,才徹底消失。

    婚禮前一天,沈淺都沒有和陸琛見麵。第二天下午時分,海倫趕過來,化妝師造型師輪番對她捯飭,等完成之後,沈淺穿上了婚紗。

    眾人幫忙穿上婚紗後,皆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歎。李雨墨上前,將沈淺身後的頭紗蓋在她的臉上。

    頭紗上的刺繡,精致漂亮,隔著空氣這樣看著,沈淺秀麗的五官,蒙上了一層江南水鄉的煙氣朦朧感。

    李雨墨和陸凝做的伴娘。

    李雨墨抬頭看著表姐,從心底裏承認,沈淺從小到大,都是比她美的。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在。

    “我們小時候,經常玩兒過家家的遊戲。不管是小路還是李原,都喜歡讓你做新娘。我特別不服氣,也特別不喜歡。但是現在,時光荏苒,你真的要做新娘了。我看著你,覺得特別高興。”

    “高興”兩個字一說出來,李雨墨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仍舊是笑著,看著沈淺表情從歡喜變成擔憂,眉頭皺起,眼神關切。

    李雨墨伸手進入麵紗裏麵,撫平了沈淺眉心的疙瘩,在做這個的時候,李雨墨傾身到沈淺身邊,輕聲道。

    “淺淺,你永遠是姥爺的乖外孫女,也永遠是我的表姐。我代表姥爺姥姥祝福你,新婚愉快。”

    沈淺鼻腔一酸。

    李雨墨笑起來,挎著她的胳膊,向著樓下走去。

    海倫為了保護沈淺的神秘性,陸琛一直未能見到沈淺穿婚紗的樣子。昨日一夜沒見,心中又糅雜了太多四年。兩種感覺交叉在一起,在陸琛看到沈淺出來的那一刹那,藍眸發亮,同時心底蒸騰起一股難言的感動與喜悅。

    沈淺的婚紗很大,蓬起的裙擺,身後還有四米多長的擺尾。裙擺上,繡著精致的花,像春日初來,漫山遍野的花兒乍開,自然的香氣裹在其中,嬌小的人兒像是花叢中的仙子。

    明眸善睞,鍾靈毓秀,風姿綽約。

    身後靳斐推了推他,調笑:“出息!快去接啊!”

    陸琛笑起來,過去接過了沈淺。

    靳斐開了車門,兩人上車,雙手交握。男人掌心並不幹燥,熱而潮濕,沈淺與陸琛握手,這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兩人坐在車後,司機開車行駛,兩人緩緩朝著禮堂進發。

    陸琛握著沈淺的手,一點點收緊,男人五官如刀削斧鑿,完美而堅硬,棱角分明的線條緊繃,讓沈淺很快就察覺出了他的緊張感。

    沈淺也緊張,可正是這種緊張,讓她從漂浮在半空,變成了落在地上。她踩著堅硬的地麵,手掌被男人握住,有壓迫感,但男人控製著力道,並不讓她疼。

    “緊張嗎?”另外一隻手放在陸琛的手背上,沈淺笑得溫柔。

    男人轉過身體,望著頭紗後女人白如月光的臉。

    “我想吻你。”陸琛說。

    沈淺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臉頰,僵硬的表情,隨著女人手上手套刺繡的粗糲感,漸漸融化。

    “婚禮的時候才能吻。”沈淺說。

    陸琛笑笑,俯身過來,隔著頭紗親吻了沈淺的臉頰,複而回去坐好,看著窗外風景,一點點消失在他們的麵前。

    兩人結婚的教堂,並不是g市最著名的教堂。

    這次的婚禮,陸琛想要給沈淺以最深刻的回憶,但也尊重沈淺,選擇了一個低調幽謐的教堂。

    他們所選的教堂並不大,但是外麵視野開闊,從駛入教堂院子開始,紅地毯鋪就,花瓣翻飛,兩側的潔白的石雕柱子上擺滿了鮮豔的花籃。

    陸琛先行下車,去教堂內側等候。沈嘉友在車外等著,沈淺下車,沈嘉友看到女兒的樣子,心中又是一番五味雜陳。

    “走吧。”

    沈淺挎住父親的胳膊,隨著他的牽引,進入了教堂大廳。

    下午五點,儀式正式開始。

    教堂從外麵看著格外不起眼,但內裏乾坤十足。沈淺與沈嘉友在教堂外的大廳內等候,伴隨著婚禮進行曲響起,教堂大門轟然而開,音樂聲席卷而來,沈淺抬頭,望著盡頭處,陸琛長身而立,豐神俊朗。

    樂團的伴奏,不疾不徐,典雅醇厚。

    坐在兩側的賓客,皆是回頭望著新娘,每個人臉頰上都漾著祝福和喜悅,幸福難以言說。

    沈淺挎著沈嘉友的胳膊,在兩人漸漸走近陸琛時,沈嘉友抬起手,覆在了沈淺的手背上。

    父女倆,手心貼著手背,溫情氤氳而開,沈淺感受著手背的炙燙,精神轟然,眼眶一潤。

    終於,兩人走到了陸琛的身邊。

    陸琛伸出手臂,沈嘉友握住了沈淺的手,似莊嚴似不舍又似滿意地將沈淺的手搭在了陸琛的胳膊上。

    作為一個父親,沈嘉友向來是個慈父,他總是不舍得去要求沈淺太多。

    今天,沈淺的成人禮,作為一名女人出嫁,他希望她能夠永遠幸福安康。

    沈嘉友將沈淺送到陸琛的手裏後,就默默去了藺芙蓉身邊坐下。藺芙蓉看著沈嘉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沈嘉友手微微一抖,反手握著妻子,唇間揚起一抹笑。

    陸琛握著沈淺的手,兩人對視一笑,同時轉向站在台後的牧師。

    牧師:“陸琛先生,你願意娶沈淺小姐作為你的妻子嗎?與她在神聖的婚約□□同生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你都願意愛她、安慰她、尊敬她、保護她,並願意在你們一生之中對她永遠忠心不變?”

    陸琛:“我願意。”

    牧師:“沈淺小姐,你願意嫁陸琛先生作為你的丈夫嗎?與他在神聖的婚約□□同生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你都願意愛他、安慰他、尊敬他、保護他,並願意在你們一生之中對他永遠忠心不變?”

    沈淺:“我願意。”

    看著麵前的一對璧人,神聖的婚禮讓牧師不苟言笑,卻因兩人的幸福甜蜜而彎了唇角。

    牧師說:“下麵,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按照牧師的指示,兩人互相給對方套上戒指。

    婚禮戒指是海倫回y國到f國請珠寶設計師操刀設計,並邀請珠寶工藝師親手定做。全球僅有一款,設計簡約大氣。陸琛的戒指,隻是一枚鉑金環,可在鉑金環上,有非常複雜的雕刻工藝。粗略一看,可以看出戒指做工精致,而細心一看,則會感慨於人類手工工藝的複雜與匠心獨運。

    與陸琛戒指同款,沈淺戒指較細,套在白皙纖長的手指上,低調卻又奪目。

    戒指交換結束,婚禮進入尾聲,牧師笑容漸大,淺綠色的眸子看向陸琛,笑盈盈道。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唇角稍牽,陸琛雙手掀開沈淺的頭紗。

    女人抬頭望著他,目光盈亮,神色溫柔。

    陸琛心中微動,俯身吻住女人雙唇,柔軟的唇瓣貼合在一起,碾揉在一起,有什麽情感,漸漸四下化開。

    隨著短吻的結束,儀式也正式結束。大家哄笑聲中,出了禮堂,各種合影後,進入了晚宴。

    晚宴是在陸宅舉行的,因為z國人較多,晚宴主要的菜式以z國菜品為主。隨著音樂聲起,眾位賓客入座。

    開胃菜後,是新郎與新娘的第一支舞。

    沈淺在婚禮前,和陸琛練習過多次。她已經換下了婚紗,現在穿著一身黛色禮服,淡雅別致。

    兩人這支舞,跳的格外纏綿悱惻。金童玉女的愛情,總是讓人心生愉悅的。

    這支舞,是陸琛和沈淺在假麵舞會上跳得那支舞。兩人的第一支舞,如今在婚禮上再跳一遍,意義非凡。

    沈淺的舞技,已比假麵舞會時,更加成熟。女人身材玲瓏,舞蹈熱情如火,在男人的配合下,引得場下陣陣掌聲。

    一支舞完畢,沈淺臉頰上起了層薄汗,陸琛拿著白色的紙巾,給她擦了兩下。順便,湊到她的耳畔,輕問了一句。

    “餓麽?”

    對陸琛來說,他不需要撩撥,他的渾身都散發著男人身上性感的荷爾蒙,任何一個女人,在他麵前,都會淪陷。

    沈淺耳內一酥,耳垂一紅,以為他有什麽正經事兒,問道:“不餓,怎麽了?”

    得到沈淺的回應,陸琛唇角牽起,笑容神秘,眸光深邃。沈淺還未反應過來,隻覺雙腿驟然騰空,呀了一聲後,陸琛抱著她就往台階上走。

    賓客們被陸琛這個動作驚嚇到了,靳斐瞬間反應過來,拿著捧花就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陸琛的衣角。兩個男人哈哈笑起來,爽朗的聲音融合在一起,給這場婚禮又添了些喜慶。

    靳斐笑得前仰後合,將捧花遞給沈淺,抓著陸琛,轉頭對台階下的賓客說:“新郎想要洞房花燭,但新娘得先把捧花扔了,大家說對不對?”

    眾人哄笑,大聲嚷著扔捧花。

    陸琛原本背對著眾人,也被靳斐硬掰了過來。沈淺臉在捧花後,已經紅透,不管三七二十一,隨手衝著下麵一拋,哄搶聲響起,沈淺被陸琛抱著上了樓。

    進了臥室,厚重的門將樓下的歡呼聲關在了門外,沈淺雙腳踩地,脫掉高跟鞋,心情還陷在剛才的興奮之中。

    “也不知道被誰搶過去了。”

    她話音一落,抬頭間,就已經被陸琛吻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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