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山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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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到了!

    隨著一塊寫有“黑山學院”四個大字的寬大匾額映入眼簾,冬爐鬆了口氣。一路跋山涉水,受盡屈辱,隨著目的地到達,終於脫離苦海。望著深不見底的學院,他看到了三年後傲山大叔血肉模糊的樣子,以及同來的這群少年的各種死狀。

    一切就緒後,他被分到了一處環有高牆的臨時宿舍。宿舍入口處,鐫刻有“竹園”二字。園內,綠竹漪漪,很是幽靜。園外,水光山色,佳木蔥蘢。

    當天夜裏,就進行了初級弟子的體質測驗。通過的留下,通不過的離開。

    冬爐被帶到一個昏暗的房間裏。幾個大漢手持厚實的木板,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過來,把他打個半死。昏迷中,他感到自己被人扒了衣服,然後扔到滾燙的熱水裏,刺鼻的藥草味道撲鼻而來。再接著就人事不知了。

    醒來後,又是同樣的待遇。木板換成了鐵板,勁道更重。一板拍下,他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接著疼痛襲來。第二板拍下,他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醒來時,發現浸泡在血腥味濃鬱的血池裏。刺鼻的藥草味和血腥味,使得他強嘔不止。

    幾名大漢把他撈起,再次毒打。他感到全身的骨頭都碎了。在猛烈的重擊之下,他再次昏死過去。就這樣,在清醒和昏死之間反複循環,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這日再次醒來時,已不是在血池裏,而是在濕漉漉的地上。

    “通過!”

    隨著一道粗厚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他被幾名大漢架起,送到一處有著很多少年聚集的山穀裏。幾名大漢很是粗魯,把他像扔快遞一樣扔到人堆裏,揚長而去。

    全身疼痛難忍。

    接著又有很多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少年被扔到這裏。

    直至一名大腦袋的少年被扔下後,才宣告結束。

    “這便是體質測驗麽?”冬爐心下苦笑道:“還好,通過了!”一個一個地看過去,所有的少年都是鼻青臉腫,甚至有些被打得麵目全非,爹娘都認不出的地步。低低的啜泣聲,隱隱地傳來。“不知道郊岸怎麽樣了?”他試圖在人堆裏找出郊岸的身影,卻因人多而失敗。

    一眼望去,整座山穀裏都是躺著的少年。

    “秦長老到!”一位滿臉胡茬的壯漢,公雞打鳴似得伸長了脖子喊道。

    冬爐看到一個須發皆白的黑衣老者在對麵的崖岸上緩步而來,接著在太陽升起的地方上了一處高台。

    此台高出崖岸一丈,在台上,白發老者剛好把太陽頂在頭上,給眾少年營造出一種神聖感。

    秦長老環視一圈眾少年,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嗬嗬一笑,道:“不錯!”看著某處道:“李護法,快點名吧!”聲音不高,卻每個人都能聽的到。

    冬爐順著老者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名黑衣壯實的男子走到另外一個高台上。這個高台比秦長老所站的高台稍低。他也是剛好把太陽頂在頭上,給眾少年營造出一種神聖感。他先是環視了一圈眾少年,不過倒沒像老者那樣點頭,而是從懷裏拿出一張名單,做鄭重其事狀。

    “你們都很辛苦,我也不多說什麽了。我念到誰的名字,誰站起來。”李護法道。

    冬爐聽他一個一個地念過去。

    每次一個少年站起來,都必有一個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大袖一揮,把那名少年吸附到他所站的高台上。那些中年男子所站的高台,比李護法所站的高台又要低一些。不過他們倒未能把太陽頂在頭上,都是一臉嚴肅。

    “江冬爐。”

    李護法點了半天,終於點到他了。

    冬爐趕忙站起,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到其中的一個高台上。台上豎著巨大的“醜門”二字。一看,頓然腿軟,因為把他吸附過來的黑衣男子竟是馮武師。

    他暗暗叫苦:“完了,這家夥可不是什麽好人。”

    因為從海村一路過來,馮武師冷漠地做著看客,對於他被眾人羞辱,坐視不理。

    相鄰的兩處高台上,分別豎著巨大的“子門”和“寅門”二字。

    冬爐在高台上俯視著山穀,渾身劇痛,直至李護法把所有的少年全部點完,才在馮武師的帶領下去了一處名為丹堂的場所。在丹堂裏,馮武師領了一些治傷的丹藥給他們,接著又帶領著他們去了竹園,直至把他們安頓好後,這才大步流星地離去。

    冬爐xìng yùn,竹園剛好是醜門弟子的住宿區,不用再搬了。

    為期三個月的體質測驗期到此終於是結束了。

    接下來是為期三個月的修養期。

    雖然成天被關在竹園裏不準外出,冬爐還是大致了解到一些東西。比如黑山學院是由三大院組成:小院,中院,高院。小院和中院的修習期是三年。高院是四年。學員以選拔的方式往上晉級。通不過考核的話,隻能離開。

    來黑山學院的人,大多數人都能修滿六年,隻有極少數的人,才能修滿十年。因為從中院往高院晉級的條件極其苛刻,不像小院往中院晉級,通不過考核,還可以用錢砸。高院如果天賦不行,就是再多錢也砸不進去。因為這關乎到黑山學院的生死存亡。

    這都是冬爐從同室的一個名叫醉虎的少年那裏得知的。這家夥人如其名,虎頭虎腦的,身軀肥碩,很是健談,成天抱著要把黑山學院十年混滿的壯誌。“像我這種奇才,”醉虎道,“隨隨便便就能混滿十年。”冬爐誌在報仇,對能不能修滿十年,並不關心,很有些孤僻。

    修養期滿一個月後,竹園解禁。

    冬爐先是跟著五個小室友一起在小院裏亂逛了幾日,找了郊岸幾日無果,隻得作罷,有些宿舍區尚未解禁;便不再外出了。成天躲在宿舍裏自學擒拿手。

    某天郊岸來訪,使得他很是興奮,彼此互道長短。

    “我正找你呢,”冬爐笑道,“你在哪個門?”

    “酉門,”郊岸道:“我們鵝園解禁的晚,又不知道你在哪個門,找了你好多天了。”

    “你怎麽樣?”冬爐笑問道:“測驗時哭了沒有?”

    “沒有,”郊岸搖了搖頭道:“這麽有骨氣的事,我可做不出來,”說著笑起來道:“我都是嚎。哈哈。你沒哭吧?你來的路上遭那麽大罪都沒有……”說著神色一黯,很是慚愧道:“冬爐,對不起。我當時太害怕了,所以……”

    “你這是做什麽,”冬爐道:“又不是你的錯。”

    郊岸低下頭,好久才散去愧意,道:“冬爐,你性子要改一改,多交些朋友,不然玄黑他們人多,你往後要吃虧的。”

    “人多又怎樣?”冬爐臉色一沉,道:“傲山那混蛋在海村欺負了我那麽多年,現在又想把爪子伸到黑山學院裏來。”腦海裏跳出傲山大叔的形象,狠道:“你倒是把這惡人做得不遺餘力。咱們走著瞧,看三年之後,你是收到喜訊,還是收到噩耗。”臉色很是陰森。

    “冬爐,你別這樣。”郊岸有點害怕。

    “玄黑他們在什麽門知道嗎?”冬爐問。

    “幹嘛?”郊岸疑懼道:“你可別幹傻事啊。”

    “我能幹嘛啊?”冬爐一笑,道:“你都說了,他們人多,我不得了解清楚了。省得日後撞槍口上。打不起總還躲得起。”心下閃過玄黑等人的樣貌,一張一張森然地看過去。

    “泉高和我同在酉門,”郊岸道:“至於玄黑他們幾個就不清楚了。”

    冬爐點了點頭。

    轉眼修養期滿,冬爐在馮武師的帶領下,先是和眾同門一起熟悉醜門的訓練場地,熟悉之後,便開始了那每天早出晚歸的高強度訓練。第一個月的項目是攀山。沿著一條七十度角的石階往山頂上跑。總長五公裏。第二個月的項目是負重攀山。仍是原有的石階。

    訓練很是嚴酷,每位學員在訓練之前都要先囫圇吞下一條昏睡中的蜈蚣。馮武師騎著鶴沿途監督,跑得慢或者規定時間完不成任務的,就用秘法喚醒蜈蚣。但凡學員嚐過一次滋味後,絕不願再嚐第二次。馮武師的脾氣也很大,什麽話都罵得出口。

    某天訓練結束後,冬爐很是疲憊地和五個小室友朝著竹園走去。醉虎把胳膊攬在他脖子上道:“哎呦,不行了,我肝都快跑出來了。來,冬爐,你最好了,背我一段。”說著一跳,兩腿夾緊冬爐的小腹,牢牢地趴在他背上,很享受地道:“真舒服!”

    “不想死,就給我下來。”冬爐氣道,說著一把掐住醉虎的脈門。

    “哎呀,冬爐,疼,疼,疼。”醉虎乖乖地下來,不住叫疼。

    另外四個小室友幸災樂禍地大笑道:“醉虎你夠種,冬驢你都敢惹。被踢了吧!”小室友們淘氣,稱冬爐為冬驢。一則爐驢形似,二則冬爐刻苦,自學擒拿手,都在他手底下吃過虧的,便給他取了這麽個諢名,意在說他蹄子厲害。

    冬爐鬆脫手,一推,罵道:“滾!”

    醉虎故意轉了個圈又踉蹌幾步,然後螳螂似得,伸出雙手做爪狀,道:“龍虎爪!”又蛇吐信子似得,響了幾次舌頭。

    另外四個小室友很是配合地道:“算了吧,醉虎,你這龍虎爪雖然厲害,卻打不過驢彈蹄。”

    “你們,放屁!”醉虎搖頭晃腦,以滑稽的口吻道。

    四個小室友正要大笑,卻瞧見冬爐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心下一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胖大的少年正領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奔這邊而來。

    “雜種!”

    為首的那個胖大少年一聲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