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婚姻恐懼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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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穿好衣服下了床, 打開窗戶,一股清新寒涼之氣撲麵而來,她看著眼前的一片白色, 深吸了一口氣, 凍得從裏到外打了個哆嗦,整個人徹底精神了起來。
她嗬了一下手,連忙將窗戶關上。
梳了頭推門出去, 外間的屋子裏已經燒起了爐火, 暖融融的。安氏和齊老三坐在火爐前小聲說話,周敏在門扉“吱呀”的響聲中, 恍惚聽到了“齊阿水”三個字, 回身把門帶上時,便忍不住問,齊阿水怎麽了?”
“前頭那件事,幾位族老不是罰他進山去燒窯嗎?幾個年輕人昨天就去了。”安氏頭也不回的說, “沒想到才進山頭一晚上就下了雪,怕是要難捱了。”
山裏的土窯旁邊雖然也修了屋子,但肯定不如村子裏的結實防寒。而且這個天氣,他們還要進山砍柴燒窯, 辛苦自不必說。
去年齊老三之所以會生病, 就是因為輪到他入山燒窯。
因為感冒, 周敏差不多快把這件事忘記了, 聽到安氏這麽說, 頓了頓才道,“年年都有人進山燒窯,總是要捱過來的。齊阿水那種性子,就該磨一磨。”不過,就怕他沒把好逸惡勞的性子磨去,反倒在辛苦之中生出怨懟來。
這後麵一句話周敏沒說,但她覺得,以齊阿水的品性,可能性還真不小。
但這番話就不需要說出來危言聳聽了,反正等齊阿水從山裏出來,怎麽也要到明年春天,到時候再說。
然而周敏沒想到,齊阿水這不安分的性子,那是走到哪裏都不會安分,都會惹出事來的。才又過了兩天時間,某一天晚上,她就忽然被吵嚷聲驚醒過來。
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推門出來,就看到齊老三和安氏站在院子裏,正往屋後山上的方向看去。
周敏跟著抬頭一望,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下了雪,從村子裏看,遠山到處都是一片淡淡的青白色。而現在,光線暗淡的夜色之中,那一片灰白之間,卻有一條火線正熊熊燃燒著,看得周敏心頭發慌。
“這是……”她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有些疑惑的開口發問。
齊老三眉頭皺得緊緊地,“是火燒山!”
冬天是萬物枯寂的季節,山上的草木大部分都會因為新陳代謝而枯死,也就很容易被引燃。有時候甚至隻需要一個火星,就能無聲無息的燒起來。所以對於這種情況,生活在山村裏的人們自然是嚴防死守。
畢竟這片山脈是他們賴以生存之地,許多東西都必須要從中取得,而且一方水土的影響還不止於此,對整個村子的影響都非常大,一旦被大火焚燒,沒有個三五年是緩不過來的。
“我要上山去看看。”齊老三轉過身道。
安氏連忙道,“這大雪天的,你身體還沒好,去湊什麽熱鬧?村子裏其他人自然會去。”
的確,之前周敏聽見的鼓噪聲就是村人們發出的,眾人紛紛從家裏走出來,手上都帶著鏟子等器具,在被白雪映得微微發亮的夜色中呼朋引伴,趕往火勢燒起的方向。
齊老三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出了這種事,咱們得去看看。”
“我去。”周敏回過神來,連忙道,“爹和娘留在家裏吧,我跟著去看看就是了。那麽多人,想必再大的火勢,也能很快撲滅的。”
“你也正病著。”齊老三咳嗽了兩聲,“我是長輩,應該我去。”
周敏卻沒有跟他爭執的意思,摸黑進了屋,憑著記憶抓起鏟子,走出來道,“隻是一點風寒,而且早已經好了。我這就去了,很快回來。”然後不等齊老三回答,便匆匆離開,匯入了人流之中。
她的判斷並沒有錯,因為前兩天下的雪還沒有融化,所以火勢雖然看著嚇人,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重。而且從周圍鏟雪滅火,也十分方便。萬山村是大寨,村裏幾十戶人家,人手眾多,沒多久就將大火撲滅了。
這時候天還沒亮,但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村人們都有些躁動。
火勢已經被撲滅,但事情卻還沒完。火總不會憑空燒起來,總該有個因由。這大雪天,又是晚上,不會有人上山,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這附近燒窯的幾個村人了。
族老裏隻來了年紀最輕的九叔公,他慣來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立刻就讓人將幾個燒窯的人押了過來,就地審問。
說是審問,其實由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出麵,根本沒費什麽功夫就將事情弄清楚了。
上山燒窯的一共有五個人,都供認說齊阿水自從上山之後就氣不順,活也不好好幹,每天不知道去哪裏,總是要天黑了才回來,嫌疑自然是最大的。至於其他四人,在這山裏行動都是在一處的,彼此可以作證,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出去縱火。
迫於壓力,齊阿水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出去過,也點過火,卻沒有故意縱火的意思,隻是弄了一些木柴燒著取暖,許是滅火的時候沒掩埋盡火星,才會釀成大禍。
不過這種說法,人人都持懷疑態度。畢竟齊阿水之前才剛剛被處罰,心氣不順,燒山來泄憤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出來。
然而齊阿水抵死不認,誰也沒有證據說他就是故意。
但他一錯再錯,本人又是這等滾刀肉一般的態度,就是之前同情過他的村民,這會兒心裏也不免生出幾分不滿。
這等禍害,還是應該趕出去了幹淨。
不過這事不是九叔公一人能做主的,吵吵嚷嚷了一陣,眼看天色微明,九叔公這才發話,將齊阿水押回去,族老們商議之後會對他進行處置。當然,他老人家也表了態,這一次絕不會姑息縱容!
回去的路上,周敏走在人群中,感覺鼻子有些堵塞的意思,不由暗叫不妙。她感冒本來就沒好,又上山凍了半夜,搞不好病又要加重了。但她也很清楚,這種全村齊上陣的事情,不見得一定要做多少,但出人出力卻是必須的,這是一種態度。這一趟必須要來。
回去就立刻熬了藥灌下去,再將手腳泡熱了去睡,想必應該能遏製這種趨勢。
現在她心裏更擔心的是,之前來的時候說很快就回去,結果出了齊阿水這個岔子,耽擱不少時候,也不知道齊老三和安氏是回去繼續睡了還是在等自己。
偏偏在人群裏還不能加快腳步,當然她也沒什麽力氣加快速度了,實在令人焦心。
不過走著走著,周敏還是發現了不對勁。
這條路,好像十分熟悉?
須知這是個強權能夠壓人的年代,就是對方拿走靈芝隻給幾兩銀子意思一下,她也不能多說什麽,隻好捏著鼻子認了。
但邱家這種做法,無疑更讓周敏滿意。如果以後還有什麽生意要做,找他家倒是不錯。想來到時候就是這位大姑娘不在,那位長輩肯定還是在的。
等距離邱家遠了一點,周敏看看周圍的環境,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這才發現跟在身後的石頭一直在看著自己,那種眼神……怎麽說呢?看得周敏莫名的心虛。
“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雖然心虛,但周敏可不會表現出來。
她當然知道自己跟原身有很多不同之處,而且做出來的這些事,也都不是原身能夠做到的。但是要周敏去掩飾,她也覺得不現實。她又不知道原身到底是什麽樣子,處處掩飾反而破綻更多,倒不如順其自然。
目前齊家還在動蕩之中,隻能依靠她,就算心裏犯嘀咕也不會說什麽,等時間一長,他們習慣了,自然更不會在意。
果然石頭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移開了視線。
周敏雖說還有些心裏打鼓,但石頭隻是個小孩子,就算有懷疑,也不能做什麽。小孩子懂得少,想必他也想不到什麽神神鬼鬼的事上去,疑惑著疑惑著也就習慣了。
這麽想著,周敏低頭,將那個紅漆木盒取了出來,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放著五錠銀子,並一塊碎銀。這還是周敏頭一回見這種鑄成元寶形狀的銀錠,自然十分好奇。拿起來看過,見底部並沒有官銀字樣,周敏才鬆了一口氣。
邱家這種排場,說不定有人做官。家裏有官銀不稀奇,但這東西是不能在民間流通的,必須要再次熔鑄才能用。周敏自己可找不到這樣的渠道,去熔鑄時少不得要被人坑。
她倒是沒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咬一下試試真假,想來邱家還不至於拿鍍銀的東西來哄騙人。
周敏把玩著手中的銀錠,開始思考怎麽不大張旗鼓的改善自家的生活。畢竟齊家是什麽樣子人人都知道,要是驟然采買太多東西,必然十分引人注目。
一個村子裏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要瞞住是不可能的。所以要設法將這些銀子過了明路。
——其實就說采到了靈芝也不是不行,但這種天降橫財,往往會引來很多麻煩。就像後世中彩票之後會被親戚朋友找上門來借錢一樣,人家會覺得你這錢反正也是白得的,見者有份才應當。
她想了想,轉頭問石頭,“咱們家的屋子是什麽時候建的?”
別看周敏很嫌棄齊家的土牆房,畢竟這屋子低矮,窗戶又開得小,總有種常年不見光亮的感覺。但實際上,在整個萬山村裏,他家的房子卻已經算是不錯了。至少土牆之上蓋的是灰瓦,而村子裏更多的人家買不起灰瓦,隻能上山打了茅草蓋在房頂。草質易腐,風吹日曬雨淋,時日長了就很容易垮塌,所以須得時常修整。
石頭還處在五十兩銀子的震動之中,有些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麽,聽到這個問題,不由微微一愣。但他所知也十分含糊,隻能道,“爹說是祖上傳下來的。”
周敏若有所思的點頭。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猜測。齊家的大鐵鍋是那位做過廚子的先祖置辦的,這房子多半也是。畢竟也隻有那時候,齊家的日子寬綽過。
古代就是好啊,一棟房子建好了放在那裏,等閑不會再去動。就算翻修,也隻是在原本的基礎上,不會輕易挪動。不像現代,動不動就拆遷改建,很多記憶中的東西便都這麽消亡在了推土機之下。
打定了主意,周敏便將銀錠重新排好,合上蓋子放回腰間的布袋裏,然後站起身,對石頭道,“走吧,咱們去買東西。”
銀錠暫且不能拿出來,但這二兩銀子卻是賣獼猴桃所得,自然可以花。若是旁人羨慕,自己也進山去摘羊桃賣就是。隻要他們也有本事讓邱家買下自己的東西。
反正今年周敏並不打算大動幹戈,二兩銀子就是有人眼熱,她隻要全都花掉,也就沒人好意思上門打秋風了。
這樣想著,周敏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臉上也帶著幾分笑意。
雖然說是大采購,但這個時代的物資實在是太過貧乏,今日不是集市,鎮上隻有那幾家店鋪開門,能買的東西著實有限。而且按照小鐵匠的說法,糧食肉幹之類,不妨直接從村子裏買,因此真正需要買的東西也不多。
兩人先去給齊老三抓了藥,然後買了一卷油紙,又買了一罐鹽。最後才去布莊裏挑了一整匹布。
雖然是最便宜的粗布,但還是費去將近一兩銀子,看得石頭心驚肉跳。
但或許是因為還有五十兩銀子打底,或許是因為這錢畢竟是周敏賺來的,所以他雖然躊躇良久,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等到周敏又帶著他去買棉花,他便有些明白她要做什麽了。
大石鎮當地並不產棉花,所以價錢也著實不便宜。這幾樣買完,竟隻剩下三百多文錢。考慮到手裏還是要留一點錢周轉,周敏便決定結束今日的采購了。
然而兩人往回走的時候,卻正好看到一個婦人拎著一籃子雞仔擺在了街道一側,應該是要賣的。
周敏心頭一動,便上前詢問。那婦人倒也沒什麽防備之心,三兩下就將情況說了。這鎮上的房屋遠比村裏更密集,每家每戶的地方自然也有限,養不了這許多雞仔,她便拿出來看看能否換點兒錢貼補家裏。
這些雞仔要價一文錢一隻,總共有十隻。這價錢倒是不貴,但周敏深知養大的過程中肯定還會損失幾隻,於是跟那婦人磨了半日,講定七文錢將十隻小雞買下。
付了錢之後,周敏就讓石頭將自己的背簍騰出來裝這幾隻小雞。見石頭小心翼翼的將一隻隻小雞裝好,目不轉睛的盯著看,她便道,“娘要照看爹,怕是沒心思管這些事,我也騰不出手來,這些雞往後就給你照看,將來養大了,無論是賣掉換錢還是留下生蛋,所得的收益都算你的,如何?”
石頭眼睛一亮,又有些遲疑的看著周敏。
周敏道,“那獼猴桃還是你發現的,況且今天你跟著忙了那麽久,總不能什麽都不給。其他東西都是家裏要用的,這十隻小雞就給你。”
石頭動了動唇,想說其中最辛苦的便是她,她卻沒給自己買任何東西,最後還是沒說。心裏卻琢磨著,將來真的換了錢,自己再貼補給阿姐便是。
周敏將剩下的錢收好,跟石頭一起往齊老費家停車的地方走時,才低聲叮囑他,“今天我們隻是來賣了羊桃,幸得邱家心善包圓,得了二兩銀子,別的什麽都沒有,記住了嗎?尤其不能讓娘知道。”
石頭雖然才十歲,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大半年來他見過的冷暖不知多少,更清楚安氏攢不住錢的性子,自然明白周敏話裏的意思,因此重重點頭,“記住了。”
周敏想了想,又給他吃了個定心丸,“回頭過了冬,我再設法將這些銀子正大光明的拿出來用,那時就好了。”
給齊老費家趕車的是長工齊大山,見姐弟二人竟買了這麽多東西,不由吃了一驚。但也隻是多看了兩眼,並沒有多問。倒是周敏對上他的視線,便主動解釋了一番。
那長工點點頭,心裏卻想著到底是兩個孩子,不知道錢的緊要,到手裏還沒有捂熱呢,就又都花出去了。聽說齊家如今是周敏當家,更是暗暗搖頭。這樣大拋大撒,多大的家業經得住她敗?
又見他們買的是嶄新的布匹和棉花,更是嗟歎。
從來過冬誰不是緊巴著忍過去的?這二兩銀子若留著,到底也能買上一畝旱地了,這才是長久之計。
齊大山自己之所以做了長工,就是因為父母去世,田產也被叔伯們分去,無依無靠。所以他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攢錢買上兩畝地,那就不用留在齊家受罪了。
要知道長工不但要給主家耕田鋤地,還要負責灑掃搬台等家務事,偶爾主家氣性上來,說不定還會挨一頓鞭子。雖說管吃管住,但吃的是粗糧剩湯飯,住的是牛棚,一個月十個銅子,還要被找各種借口克扣,不是奴仆,勝似奴仆。
所以見這兩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心裏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然而這畢竟是旁人的家世,輪不到他開口,齊大山又是木訥的性子,隻能悶著頭趕車。
安氏正在引火生爐子。入冬之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單薄的衣物已經不足以禦寒,所以要開始燒爐子取暖了。
說是爐子,其實是用自家燒的紅磚砌成,分成上下兩層,中間以鐵條隔開,上麵放柴火,燒過之後的火炭碎落到下麵一層,便能保證燃燒的過程中氧氣充足。
這樣的爐子引火時也很容易,先點燃了火絨,然後將一把鬆木片湊過去引燃,放入爐中,再放上鬆枝和細樹枝,等燃起來之後,便可添入木柴了。紅磚傳熱,火旺旺的燒起來之後,屋子裏便開始暖和起來。
周敏燒了水洗臉,這才問安氏,“石頭又上山去了?”
“說是準備的幹草還差些,趁著還不算冷,再去打一點。”安氏道,“一早就去了,勸也勸不聽。”
周敏聞言,心下也隻有無奈。早知道石頭的責任感那麽強,她當時是不會將那十隻小雞和兩隻兔子交給他的。現在他是把它們看得比什麽都重,自己忘了吃飯都不會忘了它們的。
不過轉念你想想,有責任心總比做甩手掌櫃好。反正周敏相信日子會越過越好,有一兩件事讓他操心,也不是壞事。因此她收斂了心思,轉頭對安氏道,“娘,今日咱們把穀子都舂出來吧?”
秋天的時候忙著囤積過冬要用的東西,因此舂米也隻是吃多少臨時舂多少,現下入了冬,不方便出門,到可以把這些事都安排起來了。
安氏也已經習慣了家裏諸事由周敏安排,她隻聽令行事。端了水去給齊老三洗臉之後,便跟周敏一起將石臼石杵搬了出來。
這裏的習俗是一天吃兩頓飯,第一頓在早上九點左右,第二頓則在下午三點左右。這樣可以保證一日所需,又不會浪費糧食。周敏雖然有心改變,但目前實在有心無力,隻好暫且入鄉隨俗。
舂了一會兒米,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周敏便起身去準備朝食。
之前吃的飯,都是米和糠混在一起,現在條件稍微好了一些,周敏便打算將糠篩出來。這種“浪費”之舉,安氏實在看不過去,猶豫半晌還是沒忍住,開口道,“那糠又不是不能吃,村裏家家戶戶都是這般。你如今這樣拋費,卻不記得咱們用野菜熬粥度日的時候?”
周敏笑著道,“不是我費東西,這糠既沒營養又不好吃,也就是填個肚子。但是我也就罷了,爹如今正病著,石頭又還那麽小,現在既然不缺這一口,吃一口白米飯有什麽要緊?再說這糠也不是就扔了,我還有他用。”
如果周敏說別的,安氏必定不會答應。但提到齊老三和石頭,她便沒話說了。但還是叮囑道,“冬天沒什麽活計要忙,喝粥就成了。”
“知道了。”既然大麵上過去了,周敏就不跟她爭這些小節,笑著答應了,又道,“娘之前做的鹹菜已經得了,正好就著粥吃。”
周敏廚藝還算拿得出手,但上輩子做菜那是怎麽做的?所有的原材料都能在超市和市場買到,隻要照著食譜按順序放材料,火別過了,調料放得合適,基本上做出來味道都不差。
比如這鹹菜,她要用的時候從來都是直接買,至於要怎麽做,那卻是半點不通的。
然而安氏卻有這樣一門好手藝,以至於秋天時村裏好幾個媳婦竟將自家鹹菜送來請她做,多的材料就當做是給她的謝禮,倒讓齊家能免費吃上鹹菜了。
話雖這樣說,周敏還是不想喝白粥,少不得泡發了一些山貨,剁碎了加入粥中熬煮。純天然無添加的綠色山珍滋味醇厚,煮開之後整個屋子裏都彌漫著噴香之味,讓人胃口大開。
等到粥熬好了,周敏又切了鹹菜拌好,石頭也正好回來了,背簍裏的青草堆得尖尖的,倒比他本人高出一半來,看著著實令人擔憂。
安氏忙上去接了背簍下來,然後催著石頭去洗手回來吃飯,周敏則親自捧了一碗粥給齊老三送去。
剛剛穿過來的時候,周敏對於跟齊老三見麵這件事有些排斥,這種事自然隻讓石頭去做。上回見過之後,倒把這種心思放下了。而且她已經隱約察覺到,安氏這段時間之所以如此安分,正是齊老三暗中點撥過。
娘靠不住,爹看起來卻是個靠譜的。
身體不好不要緊,畢竟是一家之主,有他撐著,主心骨就還在,還能壓得住安氏。
既然如此,周敏自然不吝於表現出自己對他的重視。再說,隻有關係親近了,接下來自己才有可能說服齊老三和安氏,讓他從這悶人的房間裏挪出來。
——至少這段時間,經過她的努力,安氏已經同意每日將臥房的窗戶打開一段時間透透氣。不過那是秋天時的事了,自從入冬之後,生怕齊老三受了寒氣,這開開窗的事自然就不必再提。
送完了齊老三那裏,周敏才剛回來坐下,就聽得院子裏有人揚聲問,“敏敏在不在?”
周敏聽得這聲音是隔壁冬叔的聲音,連忙應了,放下碗筷開門出去,“在的!這大冷天,冬叔快進屋來坐。”
“我就不進去了,上回你要的那個椅子已經得了,你什麽時候有空過去看看,要是沒問題,我就拋光上漆了。”冬叔道。
周敏卻不聽他拒絕,再三開口,總算把人請進了屋。
隻是一進屋,見他們還在吃飯,冬叔臉上就露出幾分不好意思。
他本來是卻不過盛情才來的,現在看來倒好像是特特選了這個時候來蹭飯。果然安氏見他進門,立刻起身去了新的碗筷,盛了粥過來。
待要推辭,鄰裏之間向來都是如此,見著了坐下來吃一頓飯根本算不得什麽,執意拒絕反而不美。待要答應吧,明知齊老三家如今是個什麽境況,倒不好蹭這一口吃的。
周敏和安氏隻能口頭勸說,所以一進門她就朝石頭使了個眼色,石頭立刻站起來,把冬叔往桌上拖。最後冬叔卻不過盛情,隻好坐下來喝了半碗粥。
吃完飯,安氏留在家裏收拾,周敏和石頭跟著冬叔去看椅子。
冬叔早年時從木匠做過學徒,又自己偷師學了幾手篾匠的手藝。後來成家立業,雖然還是以田地為立身之本,卻也時常抽空給鄉親們做些家具物什,賺些錢糧貼補家用。周敏知道此事,便拜托冬叔幫忙打一把搖椅。
當下到了冬叔家裏,寒暄過後,周敏一進堂屋,就被擺在當中的那把椅子給吸引住了視線。這搖椅她雖然見過不少,但具體要怎麽做,卻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之前委托的時候還是對著冬叔語焉不詳的描述了大半天,對方才答應了一句“試試看”。但現在看來,冬叔的技藝果然爐火純青,做出來的搖椅,竟跟周敏設想的差不離。
她不由走過去,在搖椅上坐了,往後一靠,整個人便舒適的躺在了上頭,輕輕搖晃起來。
把這東西往爐火前一放,躺上去豈不是愜意得很?
而且這搖椅還可以調整角度,跟醫院的病床類似。到時候讓齊老三坐起來也不成問題。總比經年在床上躺著要好過得多。須知人躺的久了,腰腹腿腳總不去用,時間長了,可就不中用了,須得時常鍛煉才好。
沒錯,這搖椅是周敏專門為齊老三打造的,就是為了能將他從房間裏挪出來換換氣,別整日悶著。而且,人既然挪出來了,那房間自然就可以好生收拾一番。——自從去年冬天齊老三病了,為免驚動病人,那房間可基本沒怎麽收拾多,不定藏納了多少汙垢。
隻不過,要做成這件事,安氏這關卻不好過。
何況現在又入了冬,雖說這裏地處南方,河水並沒有上凍,但也不可能下河。
倒是有人在稻田裏養魚,不過數量也不多,一般都是養了自己家裏吃。畢竟田魚總帶著一股土腥味,很難完全去除,遠不及河魚幹淨鮮嫩,賣不上價。
石頭這條魚,就是跟人換的。
他這段時間跟著冬叔學習,也算是有了一點進展。木匠活兒畢竟很考驗手藝,所以石頭目前還在學徒階段,隻能幫忙打個下手。倒是篾匠活兒,冬叔已經讓他上手試做了。
石頭想著周敏之前說過想要個提籃,這樣上山挖草藥的時候就不用背著笨重的背簍,平常也能用來放東西,便打算編個提籃。
村子裏的人用的東西,通常都很粗糙。提籃也都是用寬大的竹片去編,也沒什麽花樣,反正弄出來的東西以結實為主,其他的倒在其次。這樣做起來也快,一個大的提籃,兩三天功夫就能編好。
但石頭想著是給周敏用的,自然用了更多的心思。他還沒學到在籃子上做花樣的程度,便將竹片削成細細的竹絲,然後密密的編織。這樣一來,花費的材料倒是不會變多,但卻更加費時費力,最耗耐心。
見他選了這種編法,冬叔也沒有反對。他本來就是想讓石頭練手,見他不浮躁,能沉得下心來擺弄這些東西,心裏自然隻有歡喜的,得空還會指點幾句。
這個提籃石頭編了將近十天,今日才剛編好。沒等他帶回家去給周敏,卻被來找冬嬸串門說閑話的一位婦人看重,想跟他換。
石頭本來有點嫌棄頭一回練手之作不夠完美,聽她說願意換,又記起對方家中正好養著田魚,用來補身子最好,便答應了,親自去田裏抓了一條兩斤多重的魚拿回家。
周敏看到他帶著魚回來,都驚呆了。
她知道村前的河裏沒有魚,所以之前隻把目光放在山上,卻是根本不知道還有人在田裏養魚,更沒想到石頭才學了沒多久,做的東西居然已經可以換來食物。
石頭不換別的偏偏換一條魚,個中的考慮周敏自然也明白,當下拍著他的肩膀道,“好樣的石頭!不愧是我弟弟,真厲害!”
對周敏來說,處境再糟糕,也都還有辦法可想,最怕的是有人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