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薄雨霧中，伴隨有節奏的腳步聲，一雙破舊的阿迪王在積水遍布步行街上抬起又落下。

    今天星期六，照例休息。簡單洗漱後，葉小賢便開始晨跑鍛煉。

    父母死後，為了兄妹生計，葉小賢曾有一陣子身兼數職，最終積勞成疾掛了三天的水。

    葉小賢永遠不會忘記守在病床前小女孩哭腫眼睛的模樣，也是從那時起，葉小賢就知道保護身體的重要。

    平常上班他隻能將小跑去地鐵站當做鍛煉，周六周日，索性就正規正距晨跑。

    跑了有三十分鍾，葉小賢鑽進一處巷道裏，聞著巷道裏飄來的早餐香味，葉小賢肚子不爭氣的抗議了幾聲。

    放慢步伐，走進早餐鋪，葉小賢大喊一聲：“老板，兩籠小籠包，一碗大餛飩！”

    如今討回柳豔騙走的錢，又加之找到正經工作單位，這頓早餐，葉小賢可以稍微“奢侈”一點。

    小籠包，多肉多汁的小籠包，放在以前，葉小賢絕對舍不得吃。至於大餛飩，以前沒錢時，葉小賢隻敢點“小餛飩”。

    很快，早餐鋪老板將一籠小籠包放到葉小賢桌上，淳樸笑道：“趁熱吃！”

    望著熱氣騰騰的蒸籠，葉小賢在碟子裏倒了些醋，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吃起。

    將一個小籠包送入嘴中，薄薄的包子皮一咬即破，霎那間肉與湯汁在口腔裏迸濺，那感覺就一個詞形容——舒坦！

    “爺爺，俺想吃那個，俺想吃小籠包。”不遠桌上一位肉乎乎小胖墩瞪著眼珠子看著葉小賢，滿臉的羨慕。

    “福海，別急嘛，人家那是最後一籠。爺爺保證，下一籠就輪到我們了。”小胖墩身旁一位衣著破舊的老者慈祥安慰道。

    這間早餐鋪所處的地段位置優秀人流量大，早餐店又隻有老板一個人打理，這種想吃小籠包沒排上號的情況很正常。

    正在葉小賢大快朵頤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忽然響起，“宋寶強，呦嗬，生意不錯嘛！”

    這聲音痞裏痞氣一聽就像混混地頭蛇。

    “張哥！張哥，這不都是托你們黑虎幫照顧麽，來來來吃早飯，吃早飯。”

    早餐鋪老板兩手緊握，哈腰點頭，對這群混混畢恭畢敬，絲毫不敢怠慢。

    “黑虎幫？”小賢倒是聽過這名字，每一次金陵鬧出“凶殺案”“搶銀行”的事情，警方第一個懷疑目標就是黑虎幫這一夥凶徒。

    “看來是收保護費的了。”葉小賢心裏這麽想。

    “呦！好啊，兄弟們正好沒吃早飯，來來大家坐著吃，不要客氣！跟宋老板客氣，就是不給他麵子！”

    那位叫“張哥”的為首男子齜牙咧嘴招呼身後小弟坐下吃飯，這種囂張跋扈的舉止瞬間就嚇走一大半客人。

    “啪！”一個混混拿起一籠小籠包送到張威麵前，伸出拇指誇讚道：“老大真香！怪不得生意這麽好！”

    拿起一個小籠包塞口裏，張威咬了一口，立馬將嘴裏包子連皮帶餡吐地上，罵道：“他媽的，燙到老子了！宋寶強，你說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燙到老子的？”

    “不…不是”宋寶強也慌了，他知道這群黑虎幫的人得罪不起，尤其是這一夥的老大張威，傳言更是黑虎幫一位長老親戚。

    “不是？”一位跟班混混憤怒的將桌上的小籠包推丟地上，猙獰道：“燙到我們張哥，還敢頂嘴，他媽的，活該你一輩子賣包子，沒出息！”

    “對…對…對不起，各位老大，我給你們賠罪了，賠罪了。”

    話語完，宋寶強彎腰九十度，手足冰寒，渾身發顫。他知道今天黑虎幫的人就是過來找茬，可偏偏這群社會大哥自己得罪不起的啊！

    “哇~哇~，爺爺是騙子，我沒小籠包吃了，他們把我們的小籠包搶走了還丟地上！”

    一直渴望小籠包的小胖墩終於沒忍住嚎啕大哭，好不容易跟爺爺進城，在火車上餓了一夜，就指望這一籠包子呢。

    “福海不哭！不哭啊！下一籠，下一籠。”安慰完孫子，破舊衣裳的老者看向宋寶強，語氣請求道：“老板你會給我家福海再弄一籠小籠包吧？這孩子饞了一夜了。”

    看著這一對明顯從鄉下來的爺孫，尤其是白發蒼蒼的老者祈求的目光，宋寶強心也軟了。

    他正準備說話，卻不想身前這位大哥猛地一拳捶在桌上，不耐煩道：“吵吵吵！你們鄉下人就是麻煩，我靠，老頭你管好你孫子，吵的老子頭都疼了！”

    “是…是…是，不好意思。”白發老者顯然也害怕這群混混，立馬摟著孫子在他耳邊竊竊私語。

    一陣竊竊私語後，小胖墩“哇”一聲哭的更大聲了。

    明明是自己的小籠包卻被別人搶走，自己吃了這麽大的虧，爺爺卻坐視不管。

    不停用小拳頭捶白發老者，小胖墩聲音都哽咽了，“嗚嗚，爺爺沒用！沒用的爺爺！我都餓了一晚上了，小籠包都沒了，嗚嗚。”

    “媽的！小胖子你能別吵了！這包子在地上，你過來吃！”張威神煩這胖墩，一腳將一個爛皮包子踢過去恐嚇道。

    “爺爺，他嚇我！”小胖墩也被嚇壞趕忙躲到爺爺懷裏，蒙著頭不敢看凶神惡煞的眾人。

    “對不起…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各位大哥理解點，理解點。”白發老者臉上擠兌出討好的笑容，目光畏懼道。

    張威顯然很滿意這老頭服服帖帖的模樣，痞裏痞氣道：“老不死的，你看好你死孫子，否則老子發起火來，老頭小孩一起揍！”

    一直旁觀的葉小賢有點坐不住了，作為好青年，他怎麽能看別人欺負這一對相依為命的爺孫。

    同時葉小賢也注意到一點。

    當為首混混子罵“老不死”時白發老者神態仍顯唯唯諾諾，可說“死孫子”時，一抹異色從白發老者渾濁眼眸內掠過。

    那道異樣的眼光帶著不可忤逆的霸道，轉瞬即逝，若不是葉小賢目光敏銳，根本就察覺不出。

    “宋寶強，我們也開門見山了。就問你，這早餐鋪，今天是你自己搬走還是我們搬走！”

    “這種事情都跟你說一周了，時間給的夠寬裕吧，今天怎麽也得給我個說法，聽見沒？”惡狠狠撂下話語，張威猛地將地上小籠包踩成肉泥，玩味地等待宋寶強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