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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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口氣呼出來,仿佛幾個世紀。
睜開眼,是一扇窗,陽光穿過簡明的窗子暖洋洋的,有些晃眼。
簡陋的屋舍,熟悉又陌生。
咕嘟的水聲從旁邊傳來,轉頭去看,頸椎發出生澀的哢噠輕響。
一個發髻蓬鬆的小婦人正吃力的將鑄鐵鍋從爐火上端下,熱氣蒸騰的開水注入一個陶罐,水汽彌漫。
小婦人察覺到了什麽,猛回身,正看到男人疑惑的眼睛,鍋便掉在了地上,水燙了腳。她慌張的跳開,卻又碰倒了長條凳,凳子把陶罐也砸碎了。
她手慌腳亂間猶在心疼碎掉的罐子,卻又猛然驚喜不已。
烏木!烏木!”小婦人三步並作兩步,如小鳥投林撲在了男人懷裏。
你總算醒了,嗚嗚……”她伏在他身上抽泣著語不成言。
他茫然不知所措。
兩種完全不相幹的記憶正洶湧的複蘇。
原來,這一世他叫烏木。是聖堂帝國烏草村的村民。
小婦人叫荷香,是他的新婚妻子。
三個月前,都靈陣的鎮長都可查哈男爵為魔法師大人烏回征召魔法仆從。魔法仆從是草民們夢寐以求的工作。烏木婚禮當天得到這個消息不禁大喜,以為是老天給他的結婚禮物,當即也不管剛剛進門的妻子了,立即前去應征。他心中滿懷著天上掉餡餅的美好憧憬。得到的卻是一個突然而至的爆炸。那爆炸讓他昏迷至今。可憐他卻連魔法師大人長得什麽樣子也沒有見著。
在另一個記憶裏,他叫肖強,是嶺南生物大學的一名在基因學碩士,也是家族養蠱技藝的最後一個傳承人。
想起這斷記憶,他不僅苦笑,死得好冤枉呢。
那天,是他的老父親把神農門的聖物《巫蠱盆》傳給他的“神聖”日子。
他攻讀的是基因遺傳學碩士,堅信唯物主義,很不願意從事封建迷信的活動,但吊著一口氣不肯離世的老父隻此一個心願,他又怎能不應允呢。
傳蠱儀式上。油盡燈枯的的老父,身穿獸袍頭戴羽冠,顫巍巍跳著古老的巫舞,唱著古老的巫語。最後,當他用盡生命力喊出“九九歸一”之時,卻出了意外。
巫蠱盆裏互相吞咬的毒蟲咬到了正“魂遊天外”的烏木。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結束了那一世。
巫蠱盆——怎麽在我的身體裏?”
啊!”荷香忽然驚叫了一聲,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打斷了他的思索。
她睫毛上掛著淚花,臉上滿是羞惱和嬌憨。她的眼睛正盯著烏木腰部下方——那裏正聳立著。
烏木很尷尬,佝僂著身體遮掩住那裏。
我……我的腿麻了。”
長時間臥床引起的血液不流通導致雙腿電擊般的麻木和疼痛。但這是個好兆頭,至少說明爆炸沒有對身體造成太糟糕的影響。
而且,這蓬勃堅硬的程度表示身體還是很棒的呢。在前世,是處男。在今世,新婚尚未圓房。此時,懷抱著溫軟美貌的小妻子會有反應也是人之常情了。
他審視著自己的身體,強壯矯健,發達的肌肉在上一世絕對是夢寐以求的,不由得有些慶幸。更欣喜的是荷香這個純天然小美女竟然是自己妻子,心裏不禁期待,接下來會有一段性福的田園生活吧。
看著荷香正茁壯成熟的身體,烏木不禁想得遠了。
我去給你打水。”
荷香慌張張丟下烏木出去了。
好一會她端來一盆水,她鬢角的水珠顯示她剛洗了臉。
她用水濕粗布幫助烏木擦拭身體。動作熟練,似乎這樣的擦洗每天都在做,即使昏迷了很久烏木身上也並不汙濁。
烏木從她細心體貼的動作感受到了純潔的愛意與依賴。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竟有了一種歸屬感。
長久臥床使得身體有諸多不暢,荷香攙扶著他在院中行走之後感覺好些了。閑談中了解到竟然已經昏迷了三個月。這三個月荷香受苦了。家中本就窮困,還要擔負起醫藥費用,已經幾近斷糧。為了生活和照顧烏木,荷香接了些縫紉的夥計,日夜辛苦艱難的熬著日子。隻盼望這個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早日醒來。
她才十五歲,烏木有些心疼。
更可惡的是侍衛長竟然將那次爆炸的罪責嫁禍給了烏木,強行索要巨額賠款。整整三百聖堂幣。普通草民別說300,就是三個聖堂幣也拿不出來。
奴麻警告稱,限期三個月,若是還不上錢,就拿荷香抵債,臨走還將烏木家的幾隻下蛋的草雞給抓走了。
豈有此理!”
烏木怒火中燒。這一世竟是如此弱肉強食的世道。可憐荷香受了太多苦難與委屈。既然自己已經醒了就無論如何也要擔負起照顧她的責任。
烏木懷著前世的書生意氣與對荷香的歉意,決定去鎮長府講明是非,請鎮長做個明斷。就算挨打坐牢也絕不能讓荷香被侍衛長糟踐了!
盡管荷香再三阻攔,第二天一早烏木仍然去了都靈鎮。
都靈鎮管著方圓幾百裏十三個村子,鎮子卻隻有一橫一豎兩條街。鎮長大人是鎮子裏唯一的聖堂武士。雖隻是穿黑鐵聖甲的最低級的聖堂武士,但也是可以擁有領地的子爵大人。鎮長府坐落在南北向大街的北端,背靠著高陽山。那高陽山占地十幾平方公裏,有著都靈鎮最富饒的山林,卻隻是鎮長一家的私人領地。
距離鎮長府百米開外,給鎮長家交租送禮的人已經排著隊了。隊伍頭裏擺著一張桌案,負責登記的文書正在登記事項,清點物品。
烏木心想,在都靈鎮,鎮長就是天,而他烏木連根草也算不上。這混亂世界要如何才能出人頭地呀。
被侍衛粗暴的搡進登記的隊伍,隨著隊伍緩慢前行。忽然遠處疾馳來一隊人馬,行到近處,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被丟在地上。三四個騎手策馬圍著那人用馬鞭抽打。那人皮開肉綻慘嚎不止。
都看著!這就是盜竊高陽山龍血靈蛇的下場。”侍衛長奴麻用馬刀挑著一隻死蛇,對排隊的人們喝道:本應當亂棍將他打死,但都克查哈大人體恤百姓,免了他死罪,可活罪絕不能饒,故此責罰他鞭刑五百,聖堂幣500,以儆效尤。”
眾人想到:鞭刑五百哪還能不死?被活活抽死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更別說500聖堂幣了,全鎮子又幾家湊得出來?這賊人總之是個死,死前卻還要挨頓鞭子。不由得皆心生悲意,感歎這世道存活不易。
烏木見這慘無人道的場景,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寒意,隻是偷了一條蛇而已,至於要人性命嗎?難道他不是人生父母養的?這世道人命真的這般不值錢嗎?
他轉念想到自己,不由得自問:我此次來找鎮長說理,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這個世道真有講理的地方嗎?
烏木不是個蠢人,此時已然斷定,這個侍衛長十有八九是貪圖荷香的美貌陷害與他,他們根本不在乎是非真假,自然也不會讓他有還轉的餘地,應該趁著還能走,趕緊帶上荷香遠走他鄉,或許還有條活路。
烏木想及此處便要借著人群遮擋離去,侍衛長奴麻卻早已經看到了他,指揮著兩個侍衛把烏木押到一邊。
竟然還活著?!你真是該當這個綠毛烏龜啊。明天我會上門迎娶你老婆,你要做好她的工作,教她不要反抗。嗯,不許你對她動手動腳,破了身就不值錢了。”奴麻嘲諷的說。
大人,如果湊齊300聖堂幣,能不能放過荷香?”烏木心中滿是屈辱的怒火,卻知道這已經不是前世,沒有道理可講,隻求能把荷香解脫了。
噢?”
奴麻和侍衛們都笑了,300聖堂幣可以買十個荷香了,都覺得烏木很不自量力。
鎮長府是講道理的,如果你交出300聖堂幣,我們自然不再追究你,這樣吧,看在你大病初愈,我再寬限你三天。算是仁至義盡。三天後,要麽交人,要麽交錢,不過嘛……你可別想逃,你是逃不掉的!”侍衛長奴麻偽善的說著,心中想的卻是:明天該去抓魯家村的小娘子了,這個荷香還是過兩天再玩吧。
回去的路上,烏木心中充滿了屈辱和憤怒,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用殘忍的方法殺死侍衛長,嘴裏念叨著“魚死網破……魚死網破……”
然而才複生就這麽死,又不甘心,不由得悲從心起。
渾渾噩噩中走錯了路,找回正路時,看到路邊有一個血淋淋的人正艱難的爬行。
救……”那人說了一個字便昏迷了。
烏木看他滿身鞭痕,血液凝固又沾染著泥土。心想:這是那個盜竊龍血靈蛇的賊吧,挨了五百鞭子還能爬到這裏也真是命大!既然還沒有死能幫就幫他一把吧。
忽的靈光一閃,“或許,這個賊人能救我一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