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奶奶在給桃灼織毛衣，打算過年時穿的。

    自打把桃灼接到身邊來，方奶奶覺得自己的生活充實多了，這孩子她是越看越稀罕，又乖巧又懂事，還不讓大人操什麽心，不像隔壁鄰居家的孩子，整天不是哭鬧就是上竄下跳的淘氣。

    桃灼邊看電視動畫片《哪吒鬧海》，偶爾看幾眼玩遊戲的兩個小哥哥，感覺這些沒多大意思，不如看書。她打算過幾天字認得多了借奶奶的借書證去圖書館看書，聽說那裏什麽類型的書都有。

    正胡思亂想著就聽到一陣悅耳的女聲傳來，不等她思考來者何人，就聽到兩個小哥哥給出她答案了。

    “是老姑！”

    “老姑！”

    方平卓和方安卓扔下手中的玻璃球跳起來往外跑迎接來人。

    方奶奶聽到聲音笑了起來：

    “是你老姑回來了，她去f省演出去了一個來月可算是回來了，桃桃快去看看你老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了，如果沒帶咱不讓她進來。”

    方奶奶一直覺得桃灼太內向了，話也少，平時總是引導她多說話。

    桃灼明白了，來人是姑姑方冰，h省文工團的文藝兵，上個月去f省參加演出，這是剛回來。

    姑父穀強是個商人，陪著姑姑一起去的f省考察市場。

    要說他們當初結婚時還真鬧得挺轟動的，穀強和方冰是中學同學，但方冰後來當文藝兵，在當時看來也是有個正式體麵的工作，而穀強沒有正式工作，因此當時方爺爺是反對的。

    可架不住姑姑自己同意，爭取了很長時間，最後爺爺還是妥協了，畢竟他老人家還是很開明的長輩，小輩的幸福最重要。

    好在穀強也沒讓人失望，國家剛恢複經濟時就下海經商，主要走服裝鞋帽，現在看來成績還是不錯的。

    家裏條件好，姑姑方冰每次出差回來都要給娘家人帶很多東西，吃的、穿的、玩的、用的，所以方平卓和方安卓都非常喜歡她。

    方家人結婚都早，生孩子也早，姑姑是結婚第二年就生了兒子穀東，現在穀東八歲了，剛上小學二年級，平時和舅舅家裏的孩子很親。

    桃灼一邊想著一麵起身走到門口，就見一個十分漂亮的女郎拍著兩個哥哥的肩膀正笑著：

    “我大侄子想老姑了嗎？”

    “想！”二人異口同聲。

    “老姑你給我買汽車了嗎？”方安卓著急的問道。

    “老姑，表弟來了嗎？”還是方安卓懂事一點，知道關心表弟。

    “買了，不隻給你買小汽車還買飛機了呢！你表弟和你姑父在後麵呢。”

    到了門口方冰看到一個身穿淺色毛衣，瘦瘦小小五官卻非常精致，尤其眼睛清澈透底，一見之下心裏稀罕得不行，一把將她抱起來：

    “桃桃想老姑了沒？”

    “想了！”違心之言。

    方冰聽了卻很高興，揉揉她隻到耳朵的短毛：

    “老姑也想你們了，看老姑給你買什麽好東西了？”

    一把提過兩兄弟抬著的大包，一手抱著她進屋了。

    “什麽時候回來的？”奶奶笑著接過桃灼，讓女兒進來坐。

    “昨兒下午回來的，東子一回來就要來看姥姥、姥爺，這不一早就帶他過來了。”

    “姥姥！”

    正說著在後麵停車搬東西的姑父也帶著穀東進來了，一家人又是重新打過招呼。

    “你看你們，怎麽又帶那麽多東西回來？家裏什麽都有，何必浪費這個錢。”

    方奶奶嘴上嗔著女兒、女婿，心裏卻是很高興的。雖然不差這些吃的用的，可到底是女兒、女婿的一片孝心。

    姑父長得並沒有太帥，至少比不上大伯，但人笑起來看著很真誠：

    “也沒買什麽，這不去了趟f省，就在那買了些當地特產。”

    方奶奶自然知道這是謙辭，f省沿海，那裏有很多東西都是從海外進來的，內地根本就沒有得賣，哪能像他說的不值錢的特產。

    “你們想吃什麽？媽給你做去，對了你爸去謝司令家了，你打個電話給他，他都念叨你們好幾回了。”

    “誒！不急，還早呢，一會我跟你一起做，先看看我給你買的衣服。”方冰拉著方奶奶撒嬌,姑父在一旁笑看著，穀東早就和二個表哥玩在一處了。

    方冰拎了二大包回來，一樣一樣拿出來堆了一炕，所有人都有禮物，桃灼也得了，是幾套漂亮的蕾絲邊的毛衣和大衣，款式非常時尚。

    還有很多零食，拿出來給他們幾個孩子吃，方平卓幾個得了新玩具就要去和小夥伴分享（顯擺），打聲招呼就穿衣服往外跑。

    方奶奶連忙叫住三個男孩子：

    “帶著妹妹一起玩，不許欺負她，讓我知道了晚上誰都別想吃飯！”手腳麻利地給桃灼套上大衣和帽子：

    “桃桃和哥哥們一起去玩，小心著點冷了就進屋，帽子、手套別摘下來。”

    桃灼囧了，她不想出去玩，數九寒天的，她隻想呆在有暖氣的屋裏，可擰不過方奶奶，隻好跟在不耐煩的三個小哥哥後麵。

    小表哥穀東對小表妹倒是挺有好感的：

    “妹妹我牽著你走吧！”

    桃灼默默地將戴著厚手套的手遞給他，真不知道大冬天的有什麽好玩的，地上的雪深得到她膝蓋，走一步都費勁。

    好在方平卓的小夥伴們離得不是很遠，沒走幾分鍾就到了謝源家，一進院子方安卓就開始喊：

    “謝源，看我的新火車和大飛機！”

    “噔噔噔！”帶頭跑進屋裏。

    謝源的媽媽是個很漂亮的年輕女人，看見他們幾個來了眼中露出笑意：

    “穀東也來了？你媽出差回來了？”

    “回來了，昨天下午回來的。”穀東禮貌的回答了大人的問話，又和謝源他們鬧在一起了。

    謝媽媽也不在意，幫著最小的桃灼脫下大衣，看著可愛的小姑娘心裏喜歡加了三分：

    “桃灼還是第一次來阿姨家玩呢！想吃什麽？”抓了幾把花生、瓜子還有糖放在她麵前。

    “謝謝阿姨，夠了。”

    萌萌的笑臉，懂禮貌的小姑娘讓隻有兒子的謝媽手直癢癢，拉著她問了許多話。

    謝源鳳目看向桃灼，原來這就是平卓他們的妹妹啊？不像他們說的那麽討厭啊，比李達海的妹妹李曉梅看起來順眼多了。

    李達海家難得生了兩個，他十二歲，他妹妹十歲，剛好趕上計劃生育開始，聽大人們說，他妹妹要是晚一個月就不能生下來了，好險啊！

    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不知道什麽叫計劃生育，對大人的話也是半懂不懂的，理解起來非常有意思。

    方家這裏，幾個小的離開後，穀強就去外麵劈柴了，留下母女二人在說話。

    “媽，小桃灼怎麽接過來你們養了？”

    方冰倒不是對父母養侄女有什麽意見，隻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然孩子不大不小的怎麽就接過來了。

    “唉！”

    方奶奶歎了口氣，將事情又說了一遍。

    方冰一邊聽一氣得渾身發抖，就要立馬衝去方遊家把兄弟媳婦拉出來再揍一頓，被方奶奶拉住了：

    “你說你這急脾氣，也就強子能受得了你！”

    “那個臭不要臉的，看我不打死她！當初進門時說得好好的，一轉身竟然這麽對我們家孩子，她以為她是誰啊？沒我們方家她至今也不過是個臨時工，農村戶口。”

    “行了，你這會兒去找她那也太給她麵子了，以後隻當陌生人吧！”方奶奶淡淡道，她可是認真的。

    “哼！”方冰尤氣不平，翻了翻桃灼的衣櫃，隻見裏麵都是舊的，除了二件顏色鮮豔，一看就是剛買的。

    “這都去年的衣服了，小孩子長得快一天一個樣，桃灼去年的衣服今年還能穿？”

    方奶奶一聽這話也想掉眼淚了，可不是能穿嘛，孩子營養跟不上，幾乎沒怎麽長，都怪她這當奶奶的，要是以前細心點孩子就不能被糟蹋成這樣。

    “不對啊！我今年開春的時候給她買了二套棉裙子怎麽沒有？”

    雖然見侄女的次數不多，可全家就這一個女孩子，方冰看到漂亮的女童裝就會給她買的，那套黃色的裙子她印象很深才會記得。

    還能去哪？說不上她拿去送人了唄，連她給的少見的毛呢料都能偷天換日，何況你給買了那麽多衣服，誰會用心去記。這話方奶奶隻在心裏過了一遍，卻沒敢和女兒說，怕讓她火上澆油。

    方冰自己又何嚐不知道，就是問她估計人家也會說，衣服不合身，留以後她長大了再穿。恨恨的率下手中的衣服：

    “孩子再不能交給老三他們了，都給搓磨成啥樣了？要不放我那我養活她。”

    方奶奶白了她一眼：

    “淨在那說胡話，你一天工作那麽忙，連東子都給他奶奶照看，哪有時間照顧你侄女！

    桃桃我和你爸不會把她交給老三了，怎麽地也能把她拉扯大了，她下學期就要上學了，我能帶的，順便把東子送過來吧，反正幾個孩子上學都在我這吃，別讓你婆婆再操心一回，她身體也不好。”

    “老閨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