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嗷！別踩臉啊！”

    閉嘴。”

    莉莉絲，我……必須說完……”

    那你就死在這裏吧。”

    噗——”

    亞當吐血的聲音響起，宣告著這裏發生一場“生離死別”的感情。路西法優雅的站在樹林陰影的一角，白色的長袍及地，繡著兩道金線兩銀線的袍角沒入草叢裏，他就像是光背後的影子，安靜無聲。從莉莉絲的角度本來會輕易看到他的身影，但是力量層次的不同，莉莉絲連感知他存在的可能也沒有。

    看清楚他們的發展情況，路西法歎了一口氣，簡直慘不忍睹。

    亞當你敢不敢不賣蠢！

    莉莉絲不清楚他會來，亞當怎麽可能不清楚？偏偏在人之祖的眼中麵子都是浮雲，為了莉莉絲的安全，他不惜把自己當沙包給對方發泄，也好把這句遲到上百年的道歉說完。

    說一句對不起很容易，讓對方接受這句對不起就難了。

    至少莉莉絲不認為自己會接受。

    她的苦難因亞當而生，從天真的天使變成被追殺的魔女，這些現實如同噩夢般纏繞在她身上，每時每刻都清楚的明白已經回不到過去，薩麥爾也不可能接受一個魔女。可是在揍著這個狼狽的金發男子時候，看著他不還手還討好的表情，莉莉絲的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侵染著魔氣的魔女之淚在草的葉子上濺起，瞬間枯萎了脆弱的生命。

    憑什麽你就一直活的好！憑什麽你道歉我就要接受！

    我才不會原諒你！”

    莉莉絲積累許久的怨恨傾泄出來，就像是決堤的洪水，流膿的傷疤。隻是單純重創亞當肉體的手指凝聚出歹毒的力量，黑色的光芒冰冷如利刺，即將穿透這個男人的胸膛。

    她要把他的心髒挖出來，製作成藏品，永生永世都記得這個人賦予她的厄運。

    路西法冷眼旁觀著這一幕。

    比魔女高大的身軀倒在地上，胸骨微微下凹，亞當在瀕死之中抓住她的腳，手指顫抖。他藍眸祈求的看著這個蛇發女子，“莉莉絲……如果你殺了我，能讓你自己好受一點嗎？”莉莉絲的手指停在他的心口前，忽然笑得豔麗無雙，“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我每一天都過的很好，根本不需要你在假慈悲。”

    胡說，你都哭了。

    亞當感受著魔女身上的悲傷，幾乎窒息的痛苦壓抑在心頭。

    他的手指慢慢鬆口，求生意誌在眼底消褪，不再反抗，仿佛這樣迎接死亡就能得到彼此的解脫。他沒有辦法再看著莉莉絲這麽活下去，不論是恨是怨，疤痕裏的膿流出來後總會有痊愈的一天。

    在亞當等死的這一刻，不遠處傳來女子憤怒的尖叫。

    亞當！”

    關鍵時候夏娃的出現製止了莉莉絲的行為，她不顧一切的提著麻布裙子趕了過來，褐色的長發在飛奔中灑落在身後，暖暖的色澤好似亞當生命中的救贖。

    莉莉絲從未見過她，卻在第一時間就明白她的身份，夏娃，亞當的第二任妻子。

    不通任何武力的人類女子用最大的力氣推開魔女，莉莉絲一個踉蹌的後退半步，呆愣的見她蹲下身抱住亞當。夏娃淚水漣漣的眸子裏怒氣，在和莉莉絲魚死網破的心態下，一種無形的金色在她的眼中擴散，宛若恢宏的日出之光，“我不管你是誰，亞當是我的丈夫，你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憑什麽把怨恨發泄到他身上！”

    夏娃歇斯底裏的喊道：“你不過就是個懦弱的人，有本事去找上帝訴說你的怨恨啊！亞當和薩麥爾都為了你去求過上帝，而你在這之中又做了什麽，變成魔女很了不起嗎？一個在地獄人盡可夫的蕩婦！”

    莉莉絲的臉色驟變，隨即扭曲的麵孔恢複正常，那是比生氣還陰冷入骨的情緒。

    前任妻子和現任妻子見麵，堪稱修羅場。

    傷勢過重，亞當疼得說不出話來了，但是妻子麵對莉莉絲的危險讓他清醒三分，“夏娃……這是我莉莉絲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夏娃氣喘籲籲的捏住亞當的腰間軟肉，狠狠一掐，亞當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平時她對亞當會溫柔似水，不代表麵對莉莉絲就會忍氣吞聲，夏娃覺得自己再忍下去，上帝沒有先奪走他的丈夫，這個魔女就會要了丈夫的命，她絕對不要變成一個可憐的寡婦！

    蠢女人才會對付女人，聰明的女人隻會對付男人，莉莉絲完全不把夏娃放在眼裏，把猙獰的殺氣收斂，她用一種讓人發毛的眼神注視亞當。

    亞當，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一件事，在我叛逃之前——我有過你的孩子。”

    莉莉絲的手溫柔的覆蓋在腹部，惡意從眼中幾乎溢了出來。亞當的臉色煞白，瞬間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莉莉絲自顧自的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天使的第一次交歡容易受孕，我被你擁抱了之後，很快在發現懷了你的孩子。那段時間我一度陷入崩潰，無法忍受身體的不潔，無法忍受自己會懷有一個人類的孩子。可笑的是我以為我會死在叛逃這件事上，卻沒想到還能僥幸留得一命，哈哈，我能夠想象得到，薩麥爾殿下願意放過我一馬，就是因為我懷了孩子吧……”

    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個孩子去了哪裏吧？”莉莉絲語笑嫣然，手指揪緊了黑色的衣裙，“當然是死了啊，我和你的兒子死在了地獄。”

    似真似假的一番話直接讓亞當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他、和莉莉絲有過孩子？

    亞當的恐懼和愧疚淹沒了理智，精神大起大伏之下，黑暗鋪天蓋地的籠罩住了他的意識。發現丈夫承受不住打擊的昏厥過去，夏娃哪裏不知道他對莉莉絲的感情，哽咽而堅定的反駁莉莉絲：“你騙人，我不相信你的說法，你要是懷過孩子，怎麽可能挑那個時候叛逃。”

    沒有一個母親會這麽做！

    沒了亞當，莉莉絲收回裝模作樣的動作，嫵媚的勾過耳邊的發絲，“他信了就行。”

    瞥過夏娃這張不如她的臉，莉莉絲輕哼一聲，朝樹林的方向說道：“看在聖子殿下的麵子上，我沒有殺他，不過你要是再不來救他，等到收屍了可別怪我。”

    路西法走出來，折射光線的魔法消失，在陽光下露出銀發白衣的形象。

    真是美麗的人啊。”

    莉莉絲的眸中閃過一絲迷戀，不由聯想到路西菲爾，她的眼角一抽，剛萌生的喜歡就縮回了心底。路西菲爾是最美的光耀晨星，也是全天堂最不好惹的天使，她不敢喜歡路西菲爾，又怎麽會喜歡明顯和路西菲爾相似的聖子彌賽亞。

    路西法沒有為她浮於表麵的迷戀蒙蔽，視線劃過地上慘兮兮的亞當，唇角泛起笑意，“莉莉絲，你這麽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對薩麥爾毫無感情了呢。”

    連親爹快掛了還能談笑風生，莉莉絲終於明白那些惡魔聞彌賽亞色變的來源之一。

    可惜有緣無份啊。”莉莉絲憂傷的歎息，把豔麗的外表展現得淋漓盡致，“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場事情，你可能還可以喊我一聲母親。”

    夏娃瞬間被她的話點炸，“彌賽亞是我的兒子！”

    莉莉絲鄙夷道：“三界誰不知道彌賽亞是上帝之子，和你有什麽關係，哦？大概就是借肚子出生罷了，恐怕你連亞當什麽時候爬牆了都不知道吧。”

    夏娃纖細的身體搖搖欲墜，看向最後一份希望，“彌賽亞，你說你是誰的孩子？”

    路西法：“……”

    無法再刺激夏娃脆弱的神經，路西法開口麵對昔日情人了，“莉莉絲，你要是想要留下來為我父恢複傷勢，我很歡迎，隻是你上次企圖傷害哈尼雅，可否想好了怎麽給我一個交代？”

    莉莉絲撇了撇嘴，不著痕跡開始撤退，“哈尼雅長成你那樣模樣，遲早會被惡魔得手，我拿走他的臉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路西法淡定的說道：“你再多說一句話，就可以不要走了。”

    莉莉絲飛一樣的逃跑。

    開什麽玩笑，她哪裏打得過熾天使階級的彌賽亞，今天能坑到亞當就滿足了！

    路西法的耳朵一陣疼，夏娃又回歸“兒子到底是誰的種”的歇斯底裏狀態。他簡單的給亞當治療了一下，一邊哄著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一邊抱著昏迷不醒的亞當回光明教廷，哈尼雅看見金發男子血流不止的慘象，連忙把自己的床鋪貢獻出來，“父親，把亞當爺爺放我這邊吧。”

    把亞當放到床上，路西法的白色衣袖上已經沾滿了灰土和血跡。

    你派教廷裏的信徒給他治療，我去沐浴。”

    嗯，我在這裏照顧他。”

    哈尼雅和父親迅速分工完畢，負責接受重傷的亞當，以及精神狀態非常不好的夏娃。

    在信徒的治療魔法下，亞當的呼吸平穩下來。確定亞當爺爺沒事，哈尼雅小心翼翼的走向坐在椅子上的褐發女子，“夏娃奶奶？亞當爺爺沒有事情了。”

    夏娃一直默默的流著淚。

    哈尼雅心疼，環抱住柔弱的褐發女子，“能告訴我嗎，發生什麽事情了？”

    夏娃在孫子的安慰下止住眼淚，抽泣的說道：“他一心一意想要死在舊情人手上，如果不是我來的及時，估計隻能看見他的屍體了。”

    哈尼雅：“……太過分了！”

    亞當爺爺怎麽能當拋開妻兒不管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