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帝火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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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恢弘而古老的殿宇中,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站在巨大敞開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如火的雲霞,棱角分明的臉龐此時也變得略微柔和。

    一旁的俊逸青年仿佛心事重重,在一間房門前不停地踱步,不時地歎息一聲。

    “小韻她自有上天保佑,你就不要擔心了。”中年人頭也不回地說道,繼續看著天空中的雲團如水墨畫般一片一片被渲染上豔麗的紅。

    “小韻以前生妃兒的時候也沒這麽久過,我真的是怕出意外。”青年有些焦慮地道。

    話音剛落,一聲淒厲的叫聲從房間裏響起,接著傳出產婦驚喜地叫聲:“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

    青年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看到母子平安時大鬆一口氣。

    床榻上的貌měi nǚ子注視著嬰兒,目光溫柔似水,將脖頸間能夠溫養身體的楚字玉牌解下,輕輕放入嬰兒懷裏,然後由於過於疲憊便陷入深深的沉睡,嬰兒在短暫地哭喊後不知為何也一同入睡。

    就在此時,廣袤無垠的天穹中陡然出現一縷赤金色的火焰,無聲無息地懸在空中,燃燒,升騰,翻卷,刹那間天地間的火屬性能量bào dòng起來,天空,山川,河流被映得遍體通紅,仿佛下一秒就會燃燒殆盡。

    一股無法形容的氣息蔓延開來,那是蒼涼,悠遠的霸道,帝王君臨時的威嚴。

    中年瞳孔猛然一縮,隨即發出震動整座殿宇的大笑聲:“天生異象,帝火焚空,我楚家又得天縱之才!哈哈哈!”

    殿宇旁的幾座殿台中,空曠寂靜的大廳突然響起幾道蒼老的聲音。

    “楚家真受老天偏待,竟然又得麒麟子。”

    “楚龍妃已經初顯逆天之資,再讓這個成長起來,我們再難有出頭之日了。”

    “對,決不能讓其順利成長。”

    “還是早日扼殺為妙。”

    青年抱著尚未睜眼的新生兒來到中年麵前,笑吟吟地道:“小韻已經睡著了,您的孫子也已經安然入睡了。”

    中年看著新生兒紅潤的小臉,也是一臉微笑,正要開口說話時,天穹上那一簇火苗突然破空而至,浮現在嬰兒麵前,不留給青年和中年反應時間,徑直沒入嬰兒的胸口,給嬰兒那張小臉抹上異樣的紅。

    中年頓時驚駭欲絕,立馬將右手放在嬰兒身上,赤紅光芒湧動,將嬰兒細細探查一番。

    半響後,中年的右手無力地垂下,對著青年絕望地說道:“廢了。”

    青年臉色大變,聲音陡然提高:“怎麽可能,一定是您看錯了,我的兒子剛才還好好的。”隨即猶不死心地將嬰兒的身體探查幾遍,不得不接受其脈絡盡焚的事實。

    中年背過身,不忍地閉上雙眼,歎息一聲,道:“還是扔了吧。”

    “不行!”青年驚叫道,走幾步站到中年麵前,“他是您的孫子,您怎麽能對他如此殘忍!”

    中年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對著青年沉聲道:“我們楚家如今剛剛登上殿位,四麵受敵,群狼環伺,為妃兒保駕護航已經是力不從心,你難道想讓這個孩子有朝一日因為我們慘死不成?!”

    青年欲言又止,與中年對視良久,隨即還想進行最後的抵抗時,一道蒼老滄桑的聲音陡然響徹在殿宇之中:“你們不要,那就給我吧。”

    這聲起得全無征兆,就像在兩人耳邊輕語般,但是空曠的殿宇之中分明再無他人!

    未等兩人駭然轉身,想要尋找聲音來源時,一股無可匹敵的吸力驀然產生,使青年懷中的嬰兒宛如一片鴻毛般輕輕地飛向殿宇外一名屹立在虛空之中的黑袍老人。

    老rén miàn無表情,手中泛起濛濛的緋紅色光芒,洞察著嬰兒的身體,片刻後驚訝道:“這是,鬥族”隨後溫和地看著昏迷不醒的嬰兒,輕聲念道:“我終於找到了最完美的”

    殿宇之中的中年立馬如一抹電光暴射而出,腳踏虛空,停滯在老rén miàn前。

    而青年全身泛起層層疊疊的赤紅色光芒,似是烈焰燃燒,微微流轉後化作一對赤紅之翼,栩栩如生,纖毫畢現,隨即一飛衝天,拍打著雙翼停在中年身邊,與老人對峙著。

    “你是誰?為什麽搶走我的孫子?”中年臉色異常凝重,修為足以鎮壓一方天地的他居然沒有感受到老人絲毫的氣息,麵前似乎出現一口深邃無盡的黑洞,將他的感知吞噬湮滅。

    心急如焚的青年卻沒有這份警惕,厲喝道:“不管你是誰,把我的兒子馬上還給我!不然我讓你走不出帝火殿!”

    “不愧是霸道的帝火殿,居然還敢威脅我。”一陣輕風拂過,將老人黑袍輕輕倒卷,也微微露出老人隱在黑袍下的臉龐一角。

    銳利似鷹的目光緊緊盯著老人的下巴,中年似乎想起來什麽,大驚失色地道:“你!是你!我父親回魂火最後顯露出的影像就是你!”

    老人輕聲一笑,道:“眼力不錯,不愧是這代帝火殿殿主,你父親死前可是說你一定會替他報仇的,現在仇人就在眼前,沒有一點想法嗎?”

    中年還未有所表現,青年目光一寒,殺意如潮,森冷道:“就是你殺了最疼愛我的爺爺?”

    隨即青年全身赤紅色光芒陡然爆發升騰,身上熊熊赤紅色火焰衝天而起,耀眼刺目的光輝竟將晚霞一時蓋過,連頭頂上空的雲團都被熾烈的高溫瞬間焚盡,不見影蹤。

    右手驟然亮起一處光點,猶如九天之上的星辰般閃爍熠熠,旋即青年身上似野獸般瘋狂躍動的烈焰漸漸匯聚到青年伸直相合的雙手上,隨著右手向後縮,拉出一支宛若實質般的火矢,翻騰著如炎龍般咆哮的烈焰。

    隨著青年右手微微一鬆,炎龍火矢如驚雷閃電般激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絢爛火帶,瞬息便穿越過百米的空間,氣勢洶洶地衝向老人的頭顱。

    青年相信憑借自己的掌控力,可以將老人一擊擊殺,而不會傷害到懷中嬰兒半分。

    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老人伸出右手一點,一朵晶瑩剔透,美輪美奐的九葉紅蓮從老人指尖浮出,似徐實疾地飄向炎龍火矢,脆弱得似會一觸即碎。

    強悍暴烈的炎龍火矢,一碰觸九葉紅蓮,烈火烹油般驟然騰起緋紅色的烈焰,瞬息被燃燒殆盡,而隻脫落了兩片蓮葉的紅蓮,去勢不減地飄向中年和青年,讓其臉色大變。

    眉心驀然亮起一處閃爍不定的光點,中年身上湧出濛濛的赤金色光華,升騰至遮天火浪,如大海浪濤般重重撲向急速而來的七葉紅蓮,直至九波後才淹沒精致如藝術品的七葉紅蓮,讓中年和青年頓時鬆了一口氣。

    目光森冷如冰,中年死死盯著老人,道:“這是我父親的九葉心蓮火,你到底是誰?”

    他的心中已然浮出某種猜測,隻是他不願意去相信它。

    “炎族的遺民,難道還不知道我是誰嗎?”老人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

    瞳孔猛然收縮至針孔大小,中年驚懼交加,用顫抖的手指指著老人,道:“你你是怎麽從那裏出來的?”

    一旁的青年也似乎想起了千年之前的傳說,看著老人的目光驚恐萬分。

    “我是怎麽出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回來了。”老人淡淡地道,隨即他轉過身,背對著中年和青年,全然不怕他們偷襲攻擊,繼續道:“今天因為這個新生的孩子,我決定不開殺戒。不過,他從此以後便屬於我了。”

    旋即老人雙足下浮起緋紅色光華,身影在虛空閃動著,每一次明滅間就會浮現出一道緋紅色光圈,倏忽遠去,消失無蹤。

    淩空而立的青年想要追去,但是老人的身影倏然便消失於視野之外,讓他根本無跡可尋,於是他隻好向中年求助:“父親,我現在該怎麽辦,韻兒醒來後我又該怎麽和她交待?”

    中年沉凝著臉,冷冷道:“現在你的事情相對於那族出世,根本不算什麽。而且如果你想跟韻兒有個交待,那就拿那三名袖手旁觀的老頭和她交待,如果他們肯出手,或許我們還有一戰之力,你的兒子也可能就保下來了。”

    青年沒有注意到中年的措詞是“你的兒子”,而不是“我的孫子”,他的心中已然被後悔和仇恨填滿,他望著附近三座氣勢磅礴的殿台,眼神冷若冰霜。

    茫茫的海洋之中,坐落著星星點點的島嶼,其中靠近東陸的一側有一座方圓約莫有二十公裏的島嶼顯得格外醒目,它的一側邊緣仿佛被無上偉力劃過,筆直而又突兀。

    在彈丸小島數米外,存在著如清水般透明的結界,仿佛一尊囚籠般籠罩著小島,將島上的居民死死禁錮在內。

    天剛蒙蒙亮,一顆璀璨奪目的啟明星冉冉升起,片刻後天邊便泛起濛濛的晨曦。

    如鬼魅般的黑袍老人陡然出現在島緣邊上,長袖一揮,一道丈許大小的裂縫突然出現在結界上,卻如有生命力般不斷向中間愈合。

    老人毫無停頓,全身泛起濛濛的緋紅色光華,懷抱著嬰兒安然無恙地閃入其內,一角衣袍卻被迅速合攏的結界吞噬殆盡。

    微微鬆了一口氣,老人看著懷中昏迷不醒的嬰兒,嘴角揚起一道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