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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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錦逸輕歎一聲。
    楊翰林的願望,他恐怕沒辦法幫他全部完成了。
    他穿來的時間,正是楊翰林被判處為醉酒駕車,進入看守所開始執行拘役的第一天,而此時,楊翰林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想起劇情中那三個悲慘的母子,許錦逸目光憫然。既然楊翰林隻剩下了楊書林一個親人,那麽無論如何,他都會照顧好楊書林的。許錦逸將右手放在左胸之上,暗暗發誓。
    現在的楊書林正在護理機構裏,以植物人的狀態被護理人員照顧著。
    沒有家人時時監督,護理人員對楊書林能上心到什麽程度?而且即使楊翰林將絕大部分的錢全部交給了護理機構,那筆錢也隻能維持楊樹林三個月的費用。
    而楊翰林的拘役期限,是四個月。
    他得找機會出去一次!
    躺在頭鋪的喬天也毫無睡意。
    新來的那個人有些奇怪。
    喬天也說不出有哪裏奇怪?隻是他無端地對那人生出幾分親近,那親近來得毫無緣由,卻猝不及防。
    喬天闔上眼,雖然隻見了一麵,那人的麵孔卻清清楚楚出現在他的腦海裏,皮膚出奇白皙,五官長得精巧,卻並不陰柔,相反,幹淨清朗,澄澈分明。
    身體也盤條板順,身姿挺拔,腰部細韌……
    喬天想著想著心頭就熱了起來,不知是怎麽回事,凡是想到與那人有關的,他就忍不住激動。
    真是奇怪。
    喬天閉上眼,片刻後又睜開,一雙灼灼地黑眸看向後方,鎖定在許錦逸正躺著的木板上。
    喬天年輕時為喬家三少爺,上有兩個能幹的異母兄長,下有備受父親寵愛的老來子弟弟,他處於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是個透明人一樣的存在。
    但喬家四子中,偏偏是最勢弱的喬天繼承了喬家的全部家產。
    給兩個兄長製造嫌隙,讓他們鷸蚌相爭,至於還未成年的老來子弟弟,沒了寵愛他的父親之後完全不足為患。
    喬天從少年時就按著這個計劃小心動作,終於,大哥弄死了二哥,又心急陷害起父親,最終父親被大哥氣的中風,中風前還記得毀掉大哥大半心血,給他省了不少麻煩,老四還是個黃口小兒,很容易便被他送往了國外。
    如此,喬天在一眾人瞠目結舌之下,奪得了喬家幾乎全部的勢力。
    上位的喬天終於顯露出他不下於父親的計謀與膽識,狠辣與果斷,短短幾年將喬家的地下版圖擴大了一圈,讓那些質疑他的聲音消弭無聲。
    從上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喬天經曆的大事小事明槍暗箭不知道有多少,他的頭腦更加睿智,思緒更加內斂,心腸也更為冷硬。
    這麽偏離常規的思緒,對心腸冷硬的喬天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他本應該懷疑那人才對,但隻要一想到那人,喬天心中的懷疑頓時蕩然無存。
    那人是一個非常好的人,根本不會害他!
    更何況,那人本該是他的寶貝。
    寶貝?喬天墨眸灼灼。
    午休時間到,宿舍門外又傳來了刺耳的鬧鈴聲,許錦逸剛因為宿舍裏靜謐的環境而闔上眼,被它一震,猛地睜開了眼,射出利箭般的淩厲目光。
    緊接著,回過神的許錦逸翻身下床,卷起被褥扔到喬天對麵那張床的上鋪。
    這張床的下鋪就是“二哥”,“二哥”不僅外表魁梧恐怖,被喬天拳場稱作為拳王的他本領也不可小覷,除了喬天,“二哥”可謂是打遍監獄無敵手!
    因為“二哥”積威甚重,他的上鋪無人敢去,因此就空了出來。
    此時許錦逸把被褥扔到上鋪,明顯是想睡在“二哥”頭上了,習慣了上鋪無人的“二哥”極為不忿,無奈他中午被許錦逸踢了一腳,此時腹部還隱隱作痛,越想越覺得新來的小子深不可測。
    沒有老大幫著出頭,又打不過這小子,隻好忍了。
    喬天方才隻能盯到一塊木板就皺起了眉,直到此時看到許錦逸的動作,喬天眼角微彎。
    “二哥”剛做完心理建設,喬天給他使了個眼色,“蠍子,你把鋪蓋搬了,下鋪方便,讓小兄弟住。”
    “不是,三爺——”外號蠍子的拳王張大了嘴巴,指著許錦逸滿臉委屈,“憑什麽我要給他騰地方?”
    見喬天皺了眉,蠍子立馬將床上的東西卷吧卷吧,抱著鋪蓋換到許錦逸之前的那張床鋪上。
    他在監室裏自稱二哥,是因為不敢當老大,至於不敢的原因,正是這監室裏有個喬天。
    喬天是誰?道上大名鼎鼎的喬三爺,順城一多半地下勢力的背後主人!從一個喬家不受重視的少年到現在備受道上眾人敬重的喬三爺,喬天被很多人尊敬,更被許多人忌憚。
    蠍子是喬天拳場裏的台柱,自然算是喬天的人,但他對喬天卻並沒有多少親近,隻有與日俱增的尊敬與恐懼,也是因此,蠍子根本不敢稱喬天為老大,隻敢尊稱他為三爺。
    不僅是蠍子,就連與喬天一同長大的兄弟,也並不稱他為老大,而稱他為三爺。
    蠍子腦子笨,不懂得看人臉色,但為三爺效力的拳場老板對他好,常常指點他兩句,其中就有一條讓他務必記在心上:隻要三爺皺了眉,不管什麽,一定要聽三爺的話!
    現在三爺皺眉了,蠍子雖然委屈,但還是想起了拳場老板的教導,搬起被褥利索地給許錦逸騰了地方。
    蠍子的下鋪正好與愛人對著麵,許錦逸自然樂意,忙不迭將被褥從上鋪移到了下鋪,衝著喬天笑,“謝謝。”
    喬天也極為開心,回以一笑。
    雖然喬天自入了獄之後就極為低調,但因為蠍子對喬天極為推崇,也因為外麵的管教對喬天的態度不同尋常,眾人都是人精,猜也能猜出喬天的非同一般來。因此,對於喬天,眾人不敢得罪,唯有小心討好。
    隻是喬天這人極難討好,整天緊抿嘴唇,一個表情,眾人從入獄起就沒見他這樣笑過,如今一見喬天的笑容,驚豔之下也驚悚不已。
    這新來的怎麽這麽本事,不僅踢飛了威猛的二哥,就連三爺也對他這麽和善,還讓二哥騰了位置,讓他專門住在對麵?
    見了喬天的笑容,蠍子也大吃一驚。
    父母在蠍子很小時便離異各自成家,皮球一般的蠍子被年邁的奶奶撫養長大。蠍子腦筋直,讀書讀不好,輟學打工後也經常惹老板生氣,一天,走投無路的蠍子被拳場收留,後來便漸漸走上了打拳這條路。
    雖然打拳十分危險,但架不住蠍子力大如牛的力氣和他健壯的身體,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讓蠍子很少受傷,甚至一路青雲直上,從一個小打手升到拳王,受盡拳場眾人尊敬。
    打拳報酬豐厚,成為拳王後地位尊崇,出個場都有不菲的出場費。蠍子很快湊夠了錢付了一套房子的首富,將相依為命的奶奶從老家接了過來。在蠍子一條筋的眼中,他和奶奶的好日子,都是喬三爺帶給他的。
    更被說這次他打死了人,喬三爺親自出馬將他救了下來,現在他在監獄裏執行刑罰,外麵還有喬三爺的人替他照顧奶奶。
    因此,在蠍子的心中,喬三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現在,喬三爺終於笑了,應該是開心吧,喬三爺開心,別說讓他搬床鋪,就是讓他給那小子磕頭他都願意的。
    蠍子第一次對許錦逸生出感激的情緒。
    至於被眾人偷偷關注著的喬天,正盯著許錦逸因為鋪床鋪而撅起的頗為挺翹的小屁股,眼底似乎正在凝聚著什麽似的,深邃無比。
    順城是中國經濟最為發達的幾個城市之一,這幾年因為嚴打,官場氣氛一片正氣,連牢裏的犯人都得了益,除了沒有自由,一天天過的極為輕鬆,不用像之前幾年那樣每天都要進行十幾個小時的苦力勞動。
    下午隊裏組織了活動,打籃球。
    順城監獄裏共有各色犯人幾千人,這麽多犯過刑事案件的人,萬一出了一點錯誤,獄警們的前途倒在其次,恐怕他們的人身安全都要受到威脅。
    所以,打籃球並不是監獄裏所有犯人都要打,而是抽出兩個班對打,可巧,今天抽出的兩個班就有許錦逸所在的監室。
    許錦逸並不是很喜歡打籃球,所以沒上場。
    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許錦逸所在的這個監室是二班,二班裏王鵬和蠍子兩員大將一個被卸了肩膀,一個被踢到了腹部,如今身上都隱隱作痛,無法上場。
    沒了蠍子和王鵬,二班實力大損,一班見狀歡欣鼓舞,越加英勇,隻見計分板上二班分數遲遲不見增加,一班分數卻漲勢驚人,兩班分數越來越懸殊。
    二班還未經曆過這樣的屈辱,個個蔫頭耷腦下了場,看向許錦逸的目光極為不善。
    若不是他打了二哥和王鵬,二班至於這麽丟人?
    這些犯人也是極有榮辱感的。
    許錦逸哪兒能將他們這些不善放在心上?他此時正趁著這個出宿舍的機會,趁著管教也頻頻看向籃球場的空隙,四處環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