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哈----”伸了個懶腰，淩凡從床上坐起，揉揉眼睛，看著窗口透進來的朦朧的陽光，忍不住又張開胳膊再伸了一個。然而這個懶腰卻停在了中途，因為懶腰的主人公突然猛地一震，然後跳下床蹬上鞋就跑出了屋子。

    “能修煉寸勁拳了還睡個毛啊啊啊啊！”

    迅速洗漱完畢，簡單解決了早飯，淩凡趕緊向淩天的屋子跑去，正要推門而入，卻隱約聽到門內有說話的聲音，於是還是忍住內心的激動敲了敲門。

    出乎淩凡意料，淩天並沒有隨意的喊一句“進來”，而是沉默了一下，然後語帶謹慎地問:“誰？”

    “是我啊，爸！”淩凡在門外答到。

    “哦，凡兒啊，快進來吧。”淩天的語氣明顯輕鬆了許多。淩凡好奇地推門而入，隻見父親和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正坐在茶幾兩側，而且看上去父親坐的還是下首位，兩人杯中的茶水已經不冒熱氣，顯然已經攀談了很長時間。

    未及淩凡發問，淩天搶先開口道:“先生，這便是犬子淩凡。”一邊說一邊以手指向淩凡。

    “嗯，好，過來讓我看一看。”老者向淩凡招手道。淩凡見父親對這老者尚如此恭敬，自是不敢怠慢，趕緊跑至老者身旁，等待老者動作。

    “凡兒，這可是整個朝曦王國都很有名聲的常玄大師，他聽說你的情況後對你有些好奇，決定前來看一看，你可要好好配合他。”淩天在一旁說道，“以大師的能力，隻要你配合，解決你的問題絕對不在話下。”

    常玄大師！淩凡一震。常玄大師可以說是整個朝曦王國最神秘的醫師，據說他是請不動的，聽說感興趣的病例他會自己前往，不感興趣的病例他從來不接手治療。他的實力也是個迷，據說曾有一個家族的少爺被人擊傷，族長派人去請這位大師，可是不管開出多麽豐厚的報酬，大師就是不為所動，甚至眼睛都不睜。族長覺得受到了侮辱，於是在找別的醫師治好自己兒子的內傷後帶人前去討說法，然後一夜之間，這個家族似乎從未存在過般人去樓空，那位在朝曦王國排的上號的魂靈境族長也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自那以後，所有人想請到常玄大師都隻能隨緣，再沒人敢用強。

    常玄大師出名的另一個原因是，凡是他出麵診治的病人，都無一例外的痊愈了，甚至還得到了修煉天賦的提高。正如此，能請到常玄大師的人或勢力都會被視為超級xìng yùn兒。眼下大師竟不請自來，光顧的還是淩家這樣一個小家族，也難怪淩天會那麽激動和謹慎。

    對於淩天的介紹與恭維，老者隻是微微頷首，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淩凡，看起來他對淩凡的興趣要遠比對淩天的話大。大約盯著淩凡看了三分鍾，當淩天都覺得有些發毛的時候，老者開口了:“你先盤腿坐下。”

    淩凡依言，盤腿坐於老者麵前。老者從椅子上起身，將椅子推開，也盤腿坐了下來。淩天見狀自是不敢再坐在椅子上，於是也盤腿坐在了一旁，觀察著老者的動作。老者雙手同時伸出，捏住淩凡兩臂腕脈，輕輕一震，淩凡便感覺胳膊失去了知覺。接下來，老者的手蒙上了一層金光，金光在老者的手上緩緩流動，並逐漸從淩凡腕脈滲入他的雙臂中。幾乎是瞬間，淩凡感覺到從失去知覺的雙臂上傳來了滾燙的感覺，這股熱流從手腕開始蔓延，並很快充滿了淩凡的整個身體。

    劇烈的痛苦讓淩凡想大喊出聲，可是為了不幹擾到大師的診治，他隻能拚命的咬牙挺住。淩凡的身體隨著咯吱咯吱的咬牙聲不斷晃動，看得淩天一陣陣揪心，老者卻無動於衷，隻是一直將金光向淩凡體內灌輸。很快，大滴大滴的汗珠開始從淩凡額頭上滴落，半刻鍾後，淩凡身下的地麵已經出現了一圈水漬，可老者仍然沒有停手或者放鬆的意思，而是繼續沉穩地輸送著金光。

    終於，一刻鍾後，當淩天是在看不下去要出言製止是，老者收回了雙手，淩凡發出一聲低低的shēn yín，然後直接癱在了地上。

    淩天趕緊上前去扶起淩凡，卻差點抖手把淩凡扔在地上。淩凡的身體現在燙的嚇人，煎雞蛋絕對沒問題，連淩天這樣的納靈強者猝不及防之下都差點承受不住。

    “他沒事，隻是虛脫了而已。”老者淡淡的說。

    “大師，那……凡兒的情況……”淩天支吾著問到。

    “我的治療有效果，”老者道，“但是，”

    “哦……啊？”淩天剛剛放鬆的心情立刻又緊張起來。

    “但是，想要改善甚至痊愈，可能需要在幾年的時間內持續治療，”老者說，“可是我不可能在這裏常駐。”

    “那……實在不行就算了，大師能前來查看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淩天苦著臉道。要是其他醫師他還會以為是要求加價，但是常玄大師的風格他是知道的，對什麽報酬都不感興趣，況且，就算有他感興趣的東西，也絕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淩家家主拿得出的……

    “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常玄大師突然說道。

    “大師請講。”絕境逢生的淩天趕緊拱手道。

    “讓他跟我走如何？”

    “啊？！”常玄的話宛如炸雷一般，直接讓淩天愣在原地。

    “是啊，讓他跟我走，我就可以經常給他治療，如果他有天賦的話，還可以讓他學一些我的醫術。”老者說。

    “感激不盡！”淩天趕緊道謝。這份禮太重了！不僅可以治好淩凡的身體，還有可能讓他成為常玄大師的弟子，這簡直不敢想象！

    淩天扭頭看向淩凡，卻意外的未在後者臉上看到狂喜，反而看出了一絲矛盾與糾結。“怎麽，你不願意嗎，凡兒？”

    “大師，”淩凡未回複淩天的問話，而是直接向常玄說道，“我可以晚八個月再跟你走嗎？”

    “凡兒，你……”淩天一驚。

    “你覺得老夫是個好商量的人嗎？”常玄大師道，“要麽現在去收拾行李，要麽就算了吧。”

    “那……我跟您走的期間，我可以回來一些時日嗎？”淩凡追問。

    “一兩年後有成效後，你可以回來幾天。”大師淡淡的說，看起來有些不耐煩。

    “不行！”淩凡脫口而出。

    “凡兒！”淩天喝到。

    “不行？你有資格對我說不行？”常玄憤怒地道，“不行就算！”

    “大師您息怒，犬子不明事理，惹您生氣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了。”淩天一把把淩凡拉到一旁，同時向常玄賠笑道。

    “爸！”淩凡掙身道，“你忘了八個月之後的族比了嗎？”

    “我當然沒有忘！”淩天怒吼，“但是族比失利，最壞的結果就是可兒被許給淩辰，那樣隻是可兒過的不開心，但是至少你還能成長起來，以後當了族長，廢掉婚約也不是沒可能。可是如果現在你留下來不跟大師走，很可能你一生就是個廢人，那樣莫說族比你不一定能戰勝淩辰，就算能贏，你的體質也會桎梏你，未來淩辰必然在你之上，他會接任族長，那時候他會放過可兒嗎？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這樣賭博根本沒有意義！有些東西，真的抓不住的時候是要放棄的！”

    “不！不！不！”淩凡嘶吼道，“有體質的桎梏又如何？！我不相信我無法打破它！把寸勁拳教給我的時候，你不是還信心滿滿的嗎？！為什麽現在開始質疑我？！有些東西可以放棄，但是可兒絕對不在此列！我絕不能讓可兒受到傷害，哪怕隻能讓可兒晚幾年嫁給淩辰，我也要盡力爭取！哪怕是賭上我自己！”

    “哼，賭上你自己？你自己現在有什麽價值嗎？你能賭贏的信心來源於何？難道就是你說的那什麽寸勁拳？一部武技再怎麽強，用的人太弱也沒用啊！沒有實力，你是沒有籌碼的，要怎麽去賭？”常玄冷聲道。

    “沒有籌碼？我怎麽沒有籌碼？！我自己並不是一個凡人，至少也是一個可以不斷進步的修士，我還有寸勁拳，還有絕不會永遠背離我的命運！”淩凡吼道。

    “哈哈哈哈，命運？你居然要指望虛無縹緲的命運？”常玄大笑，“你怎麽就知道命運不會永遠背離你？一生厄運的人並非沒有出現過！”

    “我不相信我真的命中該絕，如果真的命中該絕，為了可兒拚一把，也總比碌碌地接受厄運強！厄運就是用來抗爭的！”淩凡大吼。

    常玄猛地一滯。抗爭麽……年輕人，你可想過，若厄運強到你根本無法抗爭，你除了接受，還能怎樣？那個人當時就是那樣的情況吧？不……他或許不止無法抗爭，也不願抗爭吧……畢竟厄運的主導者……是他無法興起抗爭想法的人啊……

    看見大師突然呆住，淩凡也有些懵，這什麽情況？他的話就有這麽大的力量？

    “罷了，罷了，雖然這樣的熱血很多時候都不是什麽好事，但是你還年輕，或許可以……不一樣吧……”常玄歎氣，“既然你執意這樣，我就奉陪一次吧……這樣，我先回去配一副藥，這副藥可以保證你的情況不再繼續惡化，等到八個月後的所謂族比，我會去現場看一看，如果你的表現讓我滿意，就可以跟我走，回去進行治療，不過那時，你不準再找任何理由來推辭！”

    “好！好！多謝大師成全！”淩凡激動地道，一個附身就要磕頭，卻被常玄扶住:“淩凡是吧，我決定了，如果族比之後你有資格跟我走，我就直接收你為徒，拜師禮上再把今天的頭補上也不遲！”

    “是！是！”淩凡忙不迭地道。

    “好了，既然這樣決定了，我就先講一下你身體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常玄說，“你的身體中潛藏著一個印記，它會持續吞噬你的靈力，但卻似乎並不用於其自身的增強，而像是流向了你體外的某個地方。最壞的結果是，這個印記是某個人專門種植在你體內用來吸收靈力供其使用的，而且，能種下這讓我都感覺棘手的印記，這個人的實力比起我很可能隻強不弱。”

    “什麽？！”淩天大驚，“那種級別的強者謀害過凡兒，我不可能不知道啊！而且，那樣的強者要凡兒的靈力有什麽用呢？那對他來說隻不過九牛一毛啊？！”

    “一個淬靈境的靈力當然不算什麽，如果是數百個甚至成千上萬這樣的淬靈境修士呢？”常玄道，“強者的手段，很多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不過你也不用怕，如果真是這樣的情況，那他失去一個靈力來源也不會太過在意，不用擔心他會在我消除印記之後回來加害。”見淩天麵露憂色，常玄道，“我隻是想知道，朝曦王國內什麽時候出了這樣一個強者。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禍害底層修士的強者，那我倒要去會會他。”

    “那就拜托大師了。”淩天恭敬地道，無論如何，隻要自己的凡兒沒事，別人……他才不想去管呢！

    “放心，我等下就回去配藥，不過在此之前……淩凡，你先跟我來一下。淩天族長，可否為我尋一間無人打擾的屋子？”常玄說。

    “這個沒問題，我的房間沒有我的允許絕對沒人會進來，大師若不嫌棄，就在這裏好了，我出去就是了。”

    “好，那請淩族長先退避一下，我要和淩凡單獨說些事情。”常玄道。

    “好，好，我這就離開。”淩天應著聲，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