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離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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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牧笙也有所感應,認真的問,“能不賭麽?”

    景帝儀搖頭,“不能。”景帝儀讓人去拿骰子,遞給陳牧笙讓他先擲,陳牧笙遲遲不接,他心裏在抗拒,他與景帝儀沒有血緣,可卻比親人還要親,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麽久,久到他沒有想過別的。

    景帝儀道,“你不擲就我先擲吧。”她拿了空碗,擲出了三個一點。

    陳牧笙已經猜到是這個結果了,她是故意的,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沒有輸過,這次也是。

    崔護道,“三個一,這怎麽擲都會比這大吧。看來賭還真是需要點運氣。”

    景帝儀笑著對陳牧笙道,“你回去收拾好屋子,明日我就讓他們過去,住上三日。”

    崔護道,“靡初,這些年你媳婦可是比你這個一品大官還受矚目,估計等明日,這輸光全府的事又要傳遍帝都了,朝廷那些老頑固說不定又有話說了。”

    鳳靡初隻是笑了笑。

    這頓飯吃到了戌時,崔護酩酊大醉,是方穎壽扶著走的,而陳牧笙讓下人先把天生帶上馬車,他留下,曲終人散,到底剩下的隻有綿綿不盡的苦澀。

    景帝儀笑道,“中途就嚷著要回去了,現在又不急了,不怕回去被平樂收拾了?”

    “娘……”他感傷的喚了一聲。

    景帝儀讓伺候的人退下,用食指戳了一下他腦門,“這什麽表情。”

    鳳靡初抱著昏昏欲睡的韶禦,回了一趟房,再回到廳裏,交給陳牧笙一本奏折,“帝儀雖一直說你笨,但我知道你是聰明人,適合的時候把它呈上去吧。至於什麽時候適合,你能判斷得出。”

    陳牧笙心想他確實笨,否則這兩年鳳靡初開始栽培提拔他底下的人,明上是弄權,實則逐步在放權,他怎麽到了今日才明白過來。

    陳牧笙打開奏折看,總共二十條罪名,都是參鳳靡初的。

    陳牧笙知道他是想用這本奏折讓他與他們劃清界線。

    當今的皇上早就不是當初的五皇子了,就連他這個當初一心想著給爹娘洗雪冤屈,想當個為百姓請命的清廉官員的“傻子”都變了。他們都是被權利被時事被身不由己推著走的。

    鳳靡初道,“能不能幫我照看崔護,他與我走的近,不過好在不怎麽參與朝政,胸無大誌,就隻是想做個富貴侯爺。還請你在皇上麵前幫他說幾句好話。”

    陳牧笙道,“非如此不可麽?”以鳳靡初的權勢,還有他娘的本事,根本無人動得了他們,為何這時候要抽身?要將握在手中的權利放手。

    鳳靡初笑,“你與帝儀是母子,皇上心裏或許對你也不能全然放心,但有平樂在,加上你與皇上過去的交情,這份折子交上去了,應該不會牽連你。”

    陳牧笙知道他們去意已決,隻是他舍不得,這應該是他和景帝儀最後一次見麵了。

    甚至連送行都不能。

    她把府裏的下人都遣到鳳府,她做事張揚,隨性,這樣的隨性在外人看來是荒唐的。她能把賭館都賭到關了門,賭輸下人也並非不可能。

    崔護都沒懷疑,那些與她不曾深交的更不會懷疑了。

    她在安置那些人,讓他們遷到陳府受他庇護。或許明日鳳靡初還會一如以往的上朝,他若是為他們著想,也要裝的毫不知情,要裝得一如以往,安置好那些下人。不要讓人看出端倪。

    陳牧笙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我府邸那麽小,也不知道容不容得下。”

    景帝儀霸氣道,“容不下也得容,誰讓你贏了,贏了我是得付出代價的。”

    陳牧笙真的想問,為何一定要現在走,為什麽不等到他們白發蒼蒼或者再多留十年,或者五年也好。

    隻是又想到景帝儀若不是嫁人了,或許幾年前就回南蠻了,她在這早就玩膩了,風景也都看膩了。

    “娘你還會回來麽?”陳牧笙問。

    “不知道,我是隨性子的。”以後的事說不準,“你都娶妻了,又當爹了,你的根在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該開心的,以後不用夾在我和平樂中間了。”

    景帝儀幫他整了整衣冠。

    陳牧笙鄭重的跪下朝景帝儀磕了頭,保重和再見這兩個詞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景帝儀道,“回去吧,不然平樂真是要拿刀砍你了。”

    陳牧笙低著頭,紅著眼,轉身離去。

    這時白雪才由偏廳進來,“夫人,能不能帶上我,我想一輩子伺候夫人。”

    陽春和寒杏還傻乎乎的以為也就去陳府住上三日就回來了,隻有她和銀櫻明白了,他們不打算回來了。

    景帝儀買下了霓裳居,髻影樓,寶翠樓還有春江水暖這幾間鋪子,記到了陽春白雪寒杏和銀櫻名下,這是她們的嫁妝。

    不過看來銀櫻估計會跟他們走。

    景帝儀道,“我沒辦法帶這麽多人上路,何況你舍得陽春平樂她們?你舍得帝都?”

    白雪麵有不舍。

    景帝儀笑道,“照顧好她們也照顧好自己,那幾間鋪子等事情過去,再把地契給她們。我說過你們可以自己做主以後不管是留在牧笙那,還是離開也由你們自己決定。”

    ……

    第二日鳳靡初照常去上朝,轎夫等到他下朝把他送回鳳府後就去陳府報道了。

    景帝儀又是睡到日上三竿,直到鳳靡初回府把她叫醒,她才肯起,隻是起來就餓了,景帝儀道,“沒人做飯了,出去吃麽?”

    鳳靡初想了想,拉起袖子,“我做給小姐吃。”

    簡單的應付了午膳和晚膳,太陽下山後,她把當初他給她做的花燈拿了出來,點亮掛在簷下。

    “真是好安靜。”景帝儀坐在秋千上,讓鳳靡初幫她推。

    早上鳳府的下人“大搬遷”時,曹洛銀櫻先帶著韶禦混在其中離開,他們先出了城,現在鳳府就她和鳳靡初在,真是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到的安靜。

    鳳靡初問,“小姐什麽時候知道我生了退意?”

    “我當初問你和我爹之間有什麽秘密你不肯告訴我。現在你問我,你覺得我會答你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