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別在心頭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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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蹇趁人不注意,悄悄退到後堂由小門退出了茶樓,沿著茶樓後麵的那條小青石板路快速的向前走著。閃舞</p>
兩側都是高大的建築,一排排高聳的高門大戶立在兩側,這是曾經江夏繁華最直白的見證。</p>
隻是走在這樣的青石板路上,便顯得人更加的矮小和孤寂。</p>
梁蹇想著,他剛剛看到了誰?時錚!</p>
原來他那麽快就來江夏了嗎?</p>
太尉不是得到消息說時錚中了劇毒,即便沒有性命之憂,少說也得十天十夜下不了床?為何剛剛的時錚看起來竟是麵色無虞,絲毫不像是中了劇毒的樣子。</p>
該死的那些死士!竟然為了脫罪故意對太尉撒謊!</p>
時錚已經來了,他的腳步必須要加快了,否則一旦讓時錚占據了先鋒,太尉這苦心孤詣了良久的籌謀,怕是要一敗塗地了。</p>
梁蹇小心的前後左右都看了看,甚至還抬頭瞧了眼高高的屋頂,就怕時錚偷偷尾隨著自己。</p>
雖然沒有發現時錚的蹤跡,梁蹇還是謹慎了再謹慎。緊走了兩步,突然覺得嘴上粘的胡須難受的緊,左右也沒人,便隨手撕了扔在地上。</p>
左彎右繞走了半刻鍾的功夫,才來到郡守府邸前。</p>
高高的院落無形中透露出一股森嚴,讓人不敢直視。梁蹇再次看了下周圍的行人,確認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才整了整衣冠,對著左右守門的士兵看了看。</p>
軍師,您可回來了。”梁蹇還沒進郡守府的大門,焦急不安一直搓手踱步的管家打扮的人便迎了上來,恭敬的對著梁蹇行了一禮,作了一揖,便拱手將人往府裏請,樣子很是著急。</p>
梁蹇雙眼微眯,眼珠滴溜溜轉的轉了幾圈,然後裝模作樣的抬起右手掐算了幾下,沉吟了片刻方道,“大人可是在憂慮朝廷派人過來了?”</p>
話裏雖是疑問,卻帶了十足的肯定。</p>
管家一聽大喜過望,連連稱奇,激動地忍不住又對梁蹇拜了幾拜,連聲誇讚,“軍師果真是軍師,簡直是料事如神啊。大人今日一早才得到消息,說是昭衍先生將人迎進了自己的府邸,軍師如何便知道了?”</p>
這有何難?”梁蹇抬頭望了望天,“昨夜觀天象,竟是所有東來的紫氣都匯聚在了郡守府的上空,雖偶有小人作祟,也都是些小伎倆,無傷大雅更無須放在心上。大人現在在哪?我這就過去安撫大人一番。其實大人何須擔憂,有本軍師在,什麽人還敢來郡守府放肆不成?”</p>
管家激動的一拍掌,“軍師說的對,有軍師這樣的高人在,大人自然可以高枕無憂了。軍師快快隨我進府,大人已經焦慮的一早上茶飯不思坐臥不安,就四處尋找先生了。偏偏又遍尋不到,發了好大一通火氣,這會在書房等將軍回來呢?”</p>
梁蹇擺擺手,“放寬心,沒什麽大事,大人多慮了。”</p>
這就好這就好,有軍師這句話,老奴就安心了。”</p>
江夏的百姓,尤其是駐紮在郡守府的一幹人等,總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現在有的安逸和自由,都是偷來的,一旦朝廷派了兵過來,他們的夢想就要幻滅了。</p>
便是帶頭造反的羋正鷹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p>
他是前朝楚國末帝的親叔叔,是備受荊州、揚州百姓擁戴的羋正雄的親弟弟。可是比起羋正雄的本領來,他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羋正雄起兵占領荊州和揚州的時候,他還年輕,整日賞花遛鳥過得不亦樂乎。他向來無心做官,便是將皇位捧到他麵前,他也會絲毫不猶豫的拒絕。他心不在此,又何苦走一條自己不喜歡的路。</p>
可是,他無心仕途,卻心係家庭。閃舞當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哥哥無疾而終,看著兩個最疼愛的侄女一個抑鬱而死,一個下落不明,他氣急了。可是那時候他忍了,畢竟太子還處在太子的位置,侄子也坐在了太尉的位子上,他們羋家還是看得到希望的。那時候,便是江夏有旁人作亂,他也會幫著打壓一下,就是不希望江夏的變動影響到朝廷上太子的地位和聲望,影響到泰成帝對太子的看法。</p>
可是,言康是不給他們羋家留一絲活路啊。言康頒布的詔令裏,說太子謀反不成,畏罪自殺了;說太尉朋比為奸,隨太子而去了;說昭揚與北胡私通書信,意圖裏應外合造反,也被處死了。</p>
他當時看到江夏張貼的告示,直接暈了過去,簡直是欺人太甚了,竟當他們羋家一個人都沒有了。</p>
從兩年前開始,他便私下裏招兵買馬,招募士兵,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占領江夏。依他的才能,帶領將士們衝出江夏占領別的郡縣,簡直是天方夜譚,他沒那本事,可是他還是要造反,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顧慮了,就是鬧的魚死破又有什麽關係。</p>
須發皆白一把年紀,反正他也活夠了。</p>
軍師,”書房外守衛的人恭敬的打開門,“大人吩咐了,軍師到了就直接進去就好了。”</p>
梁蹇點點頭,抬步走了進去。</p>
軍師,你可來了。”正焦躁不安來回踱步的羋正鷹聽到門外士兵的聲音,就緊走幾步迎了上前,一把握住梁蹇的手,將人帶到椅子上坐下。</p>
大人勿急,”梁蹇端起桌上放置的茶杯一飲而盡,剛剛在茶樓說了太多話,口幹舌燥。</p>
連喝了兩杯,方才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漬。</p>
羋正鷹遞過去給他擦拭水漬的帕子尷尬的停在半空中。梁蹇瞧著羋正鷹有些抽搐不自在的嘴角,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p>
大人勿怪,小的隨意慣了,到現在都沒學會那些貴族優雅的做派。”</p>
羋正鷹頓了下,隨後擺擺手,靠著左邊的椅子坐了下來。他這人啊,並不是非常講究這些事情的,隻是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習慣了,舉手投足間都是一股貴族的風流韻味,已經深入到了骨髓,改都改不了了。</p>
羋正雄還是繼續說起了最初的話題,“軍師可是知道了,朝廷這次派來的人是剛剛打了勝仗的時錚,來頭可是不小啊。”</p>
梁蹇點點頭,“大人無須擔心,那時錚來頭再大,也不敢在江夏放肆。別忘了,江夏可是大人的底盤,強龍還不敢壓地頭蛇呢,這個道理時錚肯定知道。大人盡管放寬心,兵該操練的還是繼續操練,發動輿論還是要繼續發動,至於其他的,就等著時錚自己上門來找大人幹涉就好,這主動權還是掌握在大人手中不是。”</p>
梁蹇說的並沒有讓羋正雄開懷多少,眉宇間的憂思還是縈繞不散。</p>
軍師這話說的雖是不錯,可是時錚的為人,我也是略有耳聞,傳聞他向來都是無所顧忌的,殺伐決斷毒辣的很,又豈會在意我這等不堪一擊的勢力。”羋正鷹很沒有自信的說</p>
哎,”梁蹇搖搖頭,“大人此言差矣,大人別忘了,在江夏,您可是占據了民心的,隻要您振臂一呼,百姓可是莫不從命。時錚狠辣,可那是對敵人;對百姓,他可是關心愛護的緊。隻要我們拿捏住江夏的百姓,就算時錚再厲害,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梁蹇胸有成竹的對著羋正鷹許諾。</p>
軍師這話說的,我怎麽能拿百姓的生命來開玩笑對付時錚,他時錚愛護百姓,我羋正鷹也不是凶殘暴戾之人啊。軍師若是讓我做一個不仁不義之人,我是萬萬不答應的。”羋正鷹肅然起身,負手而立,端的一身正氣。</p>
梁蹇一看羋正鷹動了火氣,連忙起身端了杯茶遞過去,低眉順眼的說,“大人誤會了,我豈能讓大人做一些於百姓不利之事,在下的意思,不過是借助時錚懼怕百姓受傷的心理,來占據上風談條件而已。”</p>
梁蹇想起來太尉書信中提及的事,略一思量,還是告訴了羋正鷹,“況且,大人也不用畏懼。在下已探得消息,此次時錚來江夏,總共帶了五百人,且都是分散在江夏各地,並沒有集結成一股勢力。而今,大人已經掌握了三萬精兵強將,便是真的硬碰硬,我們也是占據上風的那一方,所以大人要對自己有信心啊。”</p>
聞此言,羋正雄終於露出了點笑意,“軍師此言當真?”</p>
梁蹇挑眉,“大人竟是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嗎?”</p>
羋正雄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我就怕他大軍壓來,我等還未反抗,便一敗塗地隻能束手就擒了。”</p>
大人現在可安心了一些?”梁蹇看著羋正鷹燦然一笑,仿佛勝利已經掌握在他們手中。</p>
嗯,關鍵時刻,果真還是軍師能解我心頭之患啊。軍師的到來,真乃天助我也。”羋正鷹拍著梁蹇的肩膀,甚是欣慰。</p>
大人謬讚了,在下愧不敢當啊。”</p>
對了軍師,今日一大早就出府,可是有什麽重要事要辦?”</p>
可以這麽說,”梁蹇點點頭,“今日一早我去各茶樓酒館探聽了下消息,想親眼瞧瞧江夏人有沒有忘記自己是楚國的舊民。”梁蹇毫不隱瞞自己的行蹤。</p>
哦?”羋正鷹抬眼,“軍師有何收獲?”</p>
不瞞大人說,令兄羋正雄以及如玥如音兩位郡主,始終都活在江夏百姓的心中,不曾忘懷。而太子、太尉以及昭揚將軍的死,一直是江夏百姓心中不能言明的痛。這都是泰成帝播在江夏百姓心中的一根刺,這根刺如若大人利用好了,是能為大人成就一番大事業的。”</p>
羋正雄重重的歎了口氣,這根刺,又何嚐不是刺在他的心頭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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