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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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歡快的箏聲一聲聲擊打在聽到的人的心中。昭寒緊閉雙目,雙手熟稔的在箏弦上彈奏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旋律,梅花的清香飄入鼻中,熟悉的香味,讓她仿佛置身在雲中郡的將軍府中。</p>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糟亂的雜聲,站在遊廊上的小離還未來得及分辨是什麽聲音,便看到對麵一人衝撞開虛掩著的院門,不管不顧的朝著昭寒衝了過去。</p>
小離看著那人的樣子,不禁擔心起小姐的安全來,忍不住想要過去攔住那人,卻被身旁的清悠和清若姑姑雙雙攔截住,隻無聲的朝她搖搖頭,指了指梅林的方向。</p>
小離不解她們搖頭是什麽意思,卻依舊順著她們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發現,剛剛莽撞的那人原來就是左相喬文伯,而那處雜亂聲音的來源,便是來自於緊隨左相而來的夜其襄程穆揚和裴文諾吧。</p>
此刻左相正目不轉睛甚至是屏聲斂氣的站在昭寒麵前,緊張的盯著昭寒手上的一舉一動。而他身後站著的三個人都沉默的看著昭寒,沒有一個人發出一點的聲音。</p>
一曲終了,昭寒抬起眼來平靜的看著眼前站著的,卻已然老淚縱橫顫抖不已的喬文伯,語調平穩的聽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來,“左相大人也聽過這首曲子?”</p>
喬文伯茫然失神的點頭,雙眼無光的看著昭寒的臉,卻仿佛想透過昭寒看到別的人一般。</p>
昭寒將古箏輕輕的放在地上,慢慢起身走到喬文伯麵前,平靜無波的看著他,“這首曲子,是我娘教我的,她很少會彈起。曲子的調子如此輕鬆歡快,我很喜歡,當年央求我娘了許久她才肯教我,但是她並不喜歡我彈奏這首曲子。”</p>
昭寒看著喬文伯夜風中淩亂的臉,勉強笑了笑,指著放在鋪滿梅花花瓣的地上的古箏說,“清悠和清若姑姑說這架古箏是仿造的,真正的紫檀木古箏在我伯父那裏對嗎,是我母親在嫁給你離開江夏郡的時候,因為怕古箏損壞了,就交給我伯父代為看管了對嗎?”</p>
昭寒嗬嗬一笑,“原來我娘真的就是那個飽腹盛名的如音郡主!如果我娘知道在過去這麽多年,世人提起她想到的都是她被你拋棄下落不明,你猜她心裏會有什麽想法?不對,她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會想不到世人會怎麽議論她。閃舞小說網www所以這麽多年,才沒有踏出雲中郡一步吧?”</p>
不是,不是這樣的,你聽我給你解釋,”喬文伯慌張的看著昭寒,著急的上前兩步想板正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卻被昭寒無情的甩開,“我一直沒有放棄過去尋找你娘,從來沒有過。”喬文伯拚盡全力嘶吼了一聲。</p>
那又如何?”昭寒諷刺的看著他,“當年是你背棄‘一生隻有一人’的誓言,將長公主娶進府,讓她絕望到一走了之。即便你後來再追悔莫及再想挽回又有什麽用呢,是你造就的後來的局麵,你怪得了誰。”</p>
喬文伯不住的搖頭,“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是我自作自受。”</p>
孩子啊,”站在喬文伯身後的裴文正歎息一聲,上前兩步對著昭寒說,“當年的事斷然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的清的,文伯他,也是有苦難言,他對如音的感情,我們這些外人都能看的分明,如音最是能體會的到的。如音走了,我們幾個都很難受,更別說是文伯了。”</p>
程穆揚歎息一聲,“孩子,我今年已經八十了,早已看透了太多的事,一隻腳都已經踏進了棺材了。爺爺我說一句,文伯和如音的感情好,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絕對不是我們三言兩語就能哄騙你的。www有些事,文伯也是身不由己,他心裏也難受。”</p>
昭寒看著幾個麵容已明顯蒼老的老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她對著所有人搖搖頭,緊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沒有關係,這些事都過去了。跟左相有關係的,是我娘,不是我。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麽事,因為什麽原因,我總是要謝謝左相一聲,”昭寒轉頭看著喬文伯,“因為你的放手,才能成全我爹和我娘的伉儷情深,我替我爹謝謝你。”</p>
昭寒說完對著喬文伯深深的鞠了一躬。</p>
喬文伯心中早就痛的說不出話,他的心情是那麽矛盾。昭寒如此像如音,他知道了如音離開後的生活,心裏也覺得欣慰。可是看著昭寒,他卻總是忍不住想起昭揚來,他一想到如音曾經嫁給了昭揚,還給他生了個這麽聰明美麗的女兒,喬文伯就覺得心痛的無法自拔。</p>
昭寒剛剛的話,和深深的一鞠躬,更像是帶了利刃的尖刀,一下下狠狠戳著他的心口,如此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戳的他鮮血淋漓。</p>
就算是這麽的伶牙俐齒,也是像極了曾經跟他鬥嘴的如音,言辭犀利一針見血,從來沒有輸過。</p>
孩子,你說這話,我聽著都戳心,更別說是文伯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夜其襄撫摸著自己的心口搖搖頭,難受的看著昭寒。</p>
昭寒冷笑一聲,麵無表情的看著喬文伯,“你聽著難受嗎?那你能感受到我娘這十幾年來心裏的痛嗎?”</p>
別說了,”喬文伯擺擺手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p>
為什麽不說,”昭寒目不轉睛的看著喬文伯,“你心虛了?還是怕聽到關於我娘的事?你不想聽我偏要說。那架古箏”</p>
昭寒朝身後樹下的古箏指著,“我娘說有一架古箏,她再也不想彈奏,見都不願意見到。我娘教我的《止戈》舞和剛剛的古箏曲子,是我央求了無數次她才肯教我,並且在我學會之後,我再也沒見她跳過和彈奏過了。我娘會時常看著一個地方發呆,長久的呆愣,眼神中沒有一絲的光彩,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每次我小舅舅,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小舅舅是誰了,不錯,就是兩年前跟我爹一同死去的羋少騫。每年,我小舅舅都會去一趟雲中,告訴我娘長安發生的一些事,我娘每次聽到都會沉默很久,並且將自己關在房中不出來。以前我想不出來是因為什麽,也不知道我娘心裏到底存了什麽樣的憂慮,但是現在我知道了,她對長安這座城市是憎恨的,她心裏有太多的埋怨,她忍不住想知道關於長安的事,可是又害怕知道,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你。”</p>
孩子啊,”裴文正看著昭寒突然想說什麽,卻別昭寒突然打斷。</p>
昭寒抬手將眼角滑下的淚抹掉,傲然的看著喬文伯以及他身邊站著的裴文正、程穆揚和夜其襄,“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你們想說服我什麽?讓我坦然的接受他是有苦衷的,他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有苦難言,讓我體諒他,讓我代我娘原諒他是嗎?我告訴你們不可能!”</p>
昭寒斬釘截鐵的說,“我這個人很現實,我不體諒什麽身不由己,也不管迫不得已,我隻看到了最後的結果,結果就是我娘當年被拋棄,讓世人都以為我娘被掃地下堂了。你們讓我替我娘原諒他嗎?不管他有再多的苦楚,最後受傷害的是誰,是我娘,到處流浪的是她,一直讓自己心裏抑鬱難安的是她,最後含恨而終的是她,不是左相。他的難言之隱,造就了另一個人終身的苦楚,你們有什麽道理說他心裏難受,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他的自作自受而已。”</p>
昭寒冷笑一聲看著喬文伯,“你覺得我提到我爹你心裏難受是嗎?你有什麽資格難受?”昭寒不屑的冷哼,“如果不是我爹,我娘或者不知道會在哪裏抑鬱而終,如果不是我爹,我娘再不能享受到人世間的快樂。我爹從來沒對我娘說過一句重話,從來沒給過我娘冷臉,更是從來沒有三心二意讓我娘傷心過。這麽多年,憑借我爹的名望和財富,多少女人想攀上我爹,可是我爹一個正眼都沒給過旁人,更別說明目張膽的在我娘跟前娶別人進家門了。”</p>
昭寒輕蔑的一笑,“你做得到嗎?”</p>
孩子啊,”程穆揚歎息一聲,拍了拍昭寒的肩膀,“我與你爹也是正麵廝殺過,我也在你爹手下當過副將,我跟你爹相處的甚好,你喊我一聲爺爺也不過分。你爹是個好人,也是個癡情的種子,爺爺我此生最佩服的人就是你爹。可是左相也是個不錯的人,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我們幾個最是清楚左相的為人。如音曾經是他的夫人,卻嫁給你了你爹,文伯心裏也是真的難受。雖然你是昭揚和如音的女兒,可是左相卻是真心的想待你好。今們為什麽會來到左相府,就是因為文伯極力邀請我們過來,他說自己對不起如音,如今看到你,他想好好對待你,希望能彌補你娘一些。”</p>
昭寒認真的看著程穆揚,“我喊您一聲爺爺,是因為我聽父親提到過您的名字,父親說對您甚是尊重。他尊重您,所以我也尊重您,可是感情的事,不是三言兩語也不是外人能夠說清楚的,我們所有人都是外人,隻有我爹娘和他,”昭寒指著喬文伯,“隻有他們才是當事人。”</p>
昭寒轉身看著喬文伯,“其實你完全不用在意我說了什麽,我的想法對您來說根本無關緊要。我娘已經死了,四年前就死了,如果你有什麽懺悔,或者有什麽苦衷,去她墓前自己告訴她吧。”</p>
不過,”昭寒輕輕一笑,聲音裏透露出無盡的冰冷和疏離,“我不會告訴你她葬在了哪裏,我想我娘不會想見到你,永遠都不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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