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一見鍾情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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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珞兒姐姐剛剛出生沒多久,珞兒姐姐的母親剛做完月子,在家裏悶了很久,出來透氣的時候,卻碰到了微服南下想要探尋晉國消息的北胡單於季煜。www</p>
所謂一見鍾情,也不過如此吧。</p>
便是那一眼的時間,季煜動了心。於是不管不顧將珞兒母親擄走,甚至還得意的到寧伯父的家中炫耀了一番,讓寧伯父知道自己的妻子被人搶走,讓他永遠記得這樣的奇恥大辱。</p>
昭寒想不通當時的閼氏是怎麽笑著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仿佛北胡單於當年那樣做,便是對她關愛的表現了。</p>
當時寧伯父還隻是河內郡的一個普通人,不過是比一般人富裕很多而已,但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寧伯父突然就變成了並州的刺史,並且將府邸設在了雲中郡。</p>
閼氏說寧伯父顧念著舊情,並且因為北胡在背後暗中幫助著寧伯父,所以寧伯父對北胡也是巴結討好的態度。</p>
昭寒一度也相信了閼氏的說辭,她曾經也以為,寧伯父如此跟北胡交好,甚至明裏暗裏都表明了自己支持三皇子的態度,不就是因為顧念著和閼氏的一段情嗎?</p>
但是後來和皇帝陛下的一次談話,昭寒突然有了不一樣的看法。陛下說的對,這樣的奪妻之恨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恥辱,寧伯父為何還巴巴的去巴結北胡呢。難道他完全可以忘掉當年的情景,也忽視掉閼氏對景淩哥哥和珞兒姐姐的不管不問,如今在北胡過的那麽好嗎?</p>
閼氏對自己說出曾經的經曆,仿佛想要消磨掉心裏的一絲愧對一般,一直在說單於對她是多麽好多麽體貼。單於對她的好,昭寒自己也看的出來,但是將他們的這種開心和快樂,架構在兒女缺少母親的關懷和寧伯父眼睜睜看著妻子被人奪走的代價上,昭寒實在是無法苟同。</p>
閼氏一直在說自己過得多好,單於心裏隻有她一個,將自己其他的宮妃都遣散出去,十幾年來隻一心一意的待她,再未臨幸過任何一個人。仿佛要證明她過得多好,閼氏說便是現在她跟著寧正霖,怕是府中也有無數的姨娘太太了,哪裏能奢望現在這般獨一無二的感情呢。</p>
昭寒不禁失笑,人啊,就是這樣,總是想方設法的找借口為自己開脫,仿佛說服了自己,心裏就能少些負擔,變得快樂一樣。閼氏想要的太多了,她想要北胡單於始終如一的感情,還想要寧伯父繼續念著她的舊情,來為她和單於的兒子效忠出一份力。但是她自己呢,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對景淩哥哥和珞兒姐姐一絲一毫的愧疚來。就憑這一點,這樣一個母親昭寒就無法認同。</p>
寒兒,”突然身後的喊聲讓呆愣的昭寒回過神來,昭寒猛地甩甩頭,調整好情緒回過頭去看著寧景淩走了過去。</p>
景淩哥哥。”</p>
寧景淩四處看了看,“我爹呢?”</p>
哦,寧伯父回房了。”昭寒淡淡的說。</p>
那你怎麽在這裏發呆呢?”</p>
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而已,景淩哥哥怎麽出來了?”</p>
還說呢,這麽長時間沒見到你,還以為你被我父親訓斥了呢,珞兒也不放心,我就趕緊出來看看了。”寧景淩解釋著。</p>
昭寒跟寧景淩進了寧珞兒的院子,昭寒不動神色的打量著太尉府裏珞兒姐姐的院子,很別致清雅,是珞兒姐姐才能布置的出來的。</p>
寒兒!”</p>
昭寒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發現寧珞兒正站在台階上微笑著看著她,昭寒抬腳快步走上前去握住寧珞兒的手,忍不住就紅了眼眶,“珞兒姐姐。www”說出口的話也忍不住帶了哽咽。</p>
乖,”寧珞兒溫柔的捏了捏昭寒的手心,看著跟在後頭的寧景淩說,“哥哥,已經是晌午了,我剛剛讓廚房準備了飯菜,你要一起嗎?”</p>
在寧府,寧珞兒和寧景淩都有自己單獨的小廚房,一日三餐盡可以自己單獨享用不用跟那些姨娘一起用飯。這也是寧珞兒最滿意的地方了,不管以前在刺史府,還是來到長安之後在太尉府,這項權利寧珞兒一直享用著,倒也是真的自在。</p>
寧景淩想了想,看了看昭寒,笑著點了點頭,“也好,今日便托了寒兒的福,一起吃一頓吧。”</p>
昭寒不禁失笑,“瞧景淩哥哥說的,好像我不在這珞兒姐姐就不會請你吃飯一樣。”</p>
哎,你別說,”寧景淩笑著上前兩步,“說不定珞兒還真就不請我吃飯了。”</p>
哥,你胡說什麽呢,這麽大一個太尉府還能餓著你不成。”寧珞兒忍不住也笑了。</p>
行,行,我就隨口一說,你看你們兩個這麽多話等著我呢,讓開點讓開點,我要準備吃飯了。”寧景淩說著自顧的邁進屋子,惹得昭寒和寧珞兒不禁心照不宣的笑了笑。</p>
飯菜都是揀了昭寒喜歡吃的,其實昭寒對飲食向來不挑,用昭揚曾經的話說就是,‘我女兒也太好養活了’。</p>
吃過午飯,寧景淩就離開了,小離一進府就和心兒到一旁聊天去了,寧珞兒揮退了房中其他的丫鬟,關了房門和昭寒並肩躺在床上。</p>
寒兒,你還記得以前在雲中郡的將軍府,我們經常這樣躺在一起聊天的嗎?”寧珞兒在床的內側側著身子麵向昭寒,悠悠的說。</p>
怎麽不記得,那時候我們關起房門就能待一天,除非我父親來喊我們去吃飯,否則都不出門的。”昭寒也輕輕翻過身麵向寧珞兒,笑著說。</p>
可是現在將軍府沒有了,一把大火之後都被燒成灰燼了,我們再也見不到曾經的院子了。”寧珞兒歎息著。</p>
昭寒看她這麽失落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都已經過去了,以後等我們回到雲中,再重新把將軍府蓋起來,還按照以前的樣子建,我們兩個依舊住在我的寒陽閣中,這樣多好。”</p>
我們還能回去嗎?”寧珞兒從來不敢這樣想,總覺得那樣的事都離她很遠很遠了。</p>
當然可以,”昭寒肯定的說,“珞兒姐姐還記得我以前說過什麽嗎,事在人為,隻要你想,並且為之努力,總會有希望的。”</p>
可是明天我就要嫁到郕王府了,隻怕這輩子都要在深宮大院內度過了,哪裏還有什麽希望呢。”</p>
珞兒姐姐你千萬別這麽想,有些事沒發展到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誰都說不準,珞兒姐姐怎麽就能將以後的人生都給否決了呢。”昭寒勸慰著。</p>
寧珞兒一聲歎息,“我現在隻想嫁給郕王之後,祈佑可以好好的被放出來,然後忘了我,再找一個女子,幸福的生活下去。”寧珞兒努力擠出一絲笑意,“雖然我還是會很失落很舍不得,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隻能說明我和祈佑之間有緣無分,我不配得到那樣一份幹淨無暇的感情。”</p>
就當自己自作自受吧,寧珞兒時常這樣安慰自己。偏偏在那一天看到了外出的郕王,偏偏出現了那樣的事情。萬般天注定,片刻不由人,是自己和祈佑緣分未到。</p>
珞兒姐姐對不起。”昭寒微微垂下眼,神情中滿是失落和沮喪,“我答應你事情或許有轉機,可是我去了未央宮,也見到了陛下,卻沒有一絲辦法扭轉這件事。陛下不肯聽我說的,我不知道還能怎麽辦。”</p>
傻寒兒,”寧珞兒看昭寒的樣子心疼的撫摸著她的頭發,“這件事本來就是陛下金口玉言下的旨,怎麽可能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改變了主意。不關你的事,都是我該受的,我也想好了,都是該我承受的,我沒事的。”</p>
昭寒往前湊了湊,抬手緊緊的擁著寧珞兒,將臉埋在寧珞兒脖頸處,“珞兒姐姐,答應我,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們都回到雲中郡好嗎,不奢求榮華富貴也不在乎位高權重,我們隻簡簡單單的過曾經的小日子,即便隻有我們兩個,也很好,可以嗎?”</p>
好啊,”寧珞兒聽出昭寒聲音裏的哽咽,隻一下下拍打著昭寒的後背,“寒兒莫要傷心,以後我便是嫁到郕王府,你也要時常去看我才好。”</p>
嗯,”昭寒不住的點頭,“我一定會去的,珞兒姐姐也不要太傷心,都會過去的。”</p>
過去?寧珞兒輕輕笑了,右手仍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昭寒的背,怎麽過去呢,有些事有些傷疤是能夠忘掉的,但是有些事卻如針一般,雖然微小,卻最是能過一針見血,在夜深人靜悄無聲息的時候就刺的你痛不欲生,讓你無法忘掉那曾經鮮血淋漓的曾經和過往。</p>
寧珞兒有時候止不住就會想,難道自己真的是不幸之人嗎?否則為何因為自己,母親就難產而死,讓自己從小就擔負了一個克母的罪名;為何父親從來不疼愛自己,便是自己被那麽多姨娘欺負也從不見父親伸出援助之手;為何因為喜歡自己,祈佑便在廷尉府的大牢中被關押了幾個月。</p>
難道都是因為自己是不幸之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嗎?就連寒兒,從小一處長大的寒兒,也經受了這樣多的苦楚和磨難,一路跌跌撞撞滿身傷痕的走到現在。</p>
昭寒低頭看著已然輕輕入睡的昭寒,忍不住濕了眼角,什麽時候,她們姐妹兩個,才能逃脫這無盡的痛苦,活得無憂無慮一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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