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喬文伯的女兒(一)
字數:7175 加入書籤
第二日一早,下了早朝,時錚便徑直和喬文伯一起走到了左相府。www</p>
將軍不回府?”喬文伯看到要跟他一起進左相府的時錚,好奇的問。</p>
他覺得時錚也有兩三日沒來了,怎麽今日一大早下了朝就跟自己回來,自己的府邸也不去了?</p>
我找昭寒有點事,”時錚也不藏著掖著,恨不得將他對昭寒的心思昭告天下,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p>
昭寒昨日沒在府裏啊,今日也沒回來呢。”左相坦誠的說。</p>
嗯?”時錚狐疑,“她去了哪裏?”</p>
我聽侍女稟報,說是郕王側妃寧珞兒派人將她接了過去,昨日便在那邊住下了。”</p>
什麽?”時錚眉頭緊皺,她竟然去了郕王府,若是有個萬一,碰上了郕王,他會不會對昭寒起什麽別的心思?</p>
喬文伯看時錚神色不悅,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這麽嚴肅,“將軍前幾日都沒來,怎麽今日這麽早就過來了?”</p>
左相不知?”時錚好奇的看著喬文伯。</p>
這話說得喬文伯一頭霧水,“什麽事我不知?”</p>
時錚暗暗思忖了下,猶豫了片刻,才看著喬文伯說,“今日是昭寒的生辰。”</p>
生辰?”喬文伯立馬喜笑顏開,“你怎麽也不說提前告訴我,我也好給她準備點禮物,幫她將倚梅園好好布置布置,讓我們左相府也好好熱鬧熱鬧。”</p>
喬文伯高興的喜不自勝,緊張的雙手都使勁的在一起,心想現在還早,趁著她回來之前,做點準備工作,讓清悠和清若準備多點的飯菜,挑昭寒平時喜歡吃的。</p>
但是自己送她點什麽好呢?喬文伯仔細想著也沒想到什麽能拿出手,都怪時錚,不早點提醒一聲,讓自己現在手忙腳亂的。</p>
喬文伯想著,忙不迭就往府裏走,“將軍我就先不奉陪了,我先去準備點什麽禮物送給她,將軍自便吧。閃舞小說網www”</p>
哎,哎,左相,”時錚在後頭喊了一聲,根本就叫不住人啊,沒辦法,時錚緊走兩步跟進左相府,伸手攔住喬文伯。</p>
怎麽了?”喬文伯不解。</p>
沒事,就是我想昭寒既然不在府中,我便直接去郕王府將她接回來,跟左相說一聲。”時錚解釋著。</p>
本來他想說,今日接了昭寒,便帶她去自己早前便準備好的地方,可能晚上不會回來很早,讓左相不用過分布置了呢。但是看左相現在激動高興的心情,時錚卻不好將這話說出口,隻能換了個說辭。</p>
好,好,”喬文伯高興的應了,“將軍且自去接昭寒回府,我就在府裏等她回來。”</p>
哦,好吧,”時錚應了,便轉身往外走去。</p>
喬文伯繼續往府裏走,一邊走一邊念叨著,四月十一日,四月十一日的生辰。</p>
突然,福由心至,喬文伯仿佛突然想到什麽一般,猛地回頭喚住已經出了大門的時錚。</p>
將軍且留步?”</p>
時錚不解的停住腳步,“左相還有何事?”</p>
喬文伯躊躇良久,才悠悠的說,“我想問將軍一聲,可知今日是昭寒多少歲生辰?”</p>
左相不知?”時錚好奇的說。</p>
喬文伯羞愧的搖搖頭。是啊,他連孩子多大了都不知道,對孩子這麽不盡心,難怪昭寒從來不願意親近他。</p>
她多大了?”喬文伯繼續問。</p>
時錚看了看喬文伯的臉色,猶豫了片刻,才看著他的眼睛說,“昭寒今日要過的,是十七歲的生辰。”</p>
十七歲?喬文伯腦海中猛地炸裂開來,他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看著時錚,聲音都變得激動和渾濁,“真的?”</p>
時錚點點頭。www</p>
昭寒是乾元六年四月十一的生日?”喬文伯不確信般又問了一遍。</p>
不錯!”時錚坦然。</p>
哈哈,哈哈,”喬文伯突然忍不住大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就不可自抑的流了出來,那麽洶湧湍急,好像要把今生的眼淚都消耗完一般。</p>
你早就知道?”喬文伯老淚縱橫的看著時錚。</p>
時錚看著喬文伯的樣子便知道曾經自己的猜測,是真的了。所以還是勉強的點點頭,“不是早就知道,也就是陛下大壽之後,我聽日月同鋪的掌櫃景超提到昭寒的生日,再結合您和如音郡主之間的事,才有這樣的猜測。”時錚誠懇的說。</p>
他在知道昭寒生辰的時候,曾有一瞬間懷疑過,昭寒會不會是喬文伯的女兒,如今看來,事情是真的了。</p>
哎,時錚心裏忍不住的歎息一聲,昭寒對昭揚的感情有多深他是清楚的,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曾經將她母親拋棄的喬文伯哎,時錚不能想象昭寒要受到多大的打擊。</p>
哈哈,我真是天下第一混蛋,再沒有人比我更混賬,比我更沒有擔當了!”時錚看著喬文伯痛哭不已的樣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勸慰的話。</p>
此時此刻,語言的表白是那麽無力,沒有親身經曆過,是不會懂得那種感覺的。</p>
言幽長公主突然從正廳急急的快步走出來,她聽到了喬文伯的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心裏擔心不已,便著急的出來看看。</p>
老爺,你怎麽了?”看到喬文伯被眼淚遮住的臉,言幽大為驚駭,怎麽不過上了個早朝的功夫,他便變成這個樣子了。</p>
時錚看言幽出來,也不好繼續在府裏待著,略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喬文伯,“左相,我先走了。”</p>
喬文伯根本無暇顧及其他,隻有氣無力的擺擺手,“去吧。”</p>
哎,將軍,”言幽朝著時錚追了兩步,回頭看了眼踉踉蹌蹌自己往回走的喬文伯,擔心不已,“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怎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p>
時錚想說,卻發現話到口中卻無法出口,便是解釋,該如何解釋的清楚。隻能搖了搖頭,“左相受到了點刺激,具體的,長公主還是去問問左相吧。”</p>
言幽黯然了下神色,看喬文伯的神色和時錚的反應,是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嗎?</p>
送走了時錚,言幽趕緊往正廳的方向折回,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麽打擊,讓他反應這麽大。</p>
嫁給喬文伯十七年了,從來沒見他這麽失態過。喬文伯是那種,便是心裏起了波濤駭浪,表麵是也會力求鎮定的人,但是近日,他便是連最基本的鎮定都沒有了。</p>
言幽進屋,看到喬文伯頹然的坐在凳子上,抱著酒瓶開始大口大口的灌酒。</p>
言幽嚇了一跳,喬文伯可是從來不喜歡喝酒的,這麽多年,她一次都沒見過。言幽看他喝酒喝得一直嗆得不停咳嗽不斷。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也不知是難受還是被酒勁辣的。</p>
言幽三兩步上前將喬文伯手中的酒瓶奪了過來,心疼的看著他婆娑的淚眼,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男人看著女人哭,會心疼,而女人看到男人哭,心裏更是心酸難受得恨不得給他所有撫慰吧。</p>
老爺,有什麽事別自己悶在心裏,告訴我一聲,我幫你分擔一下。”言幽將酒瓶放在一旁,站在喬文伯身邊溫柔的看著他輕聲細語的說。</p>
喬文伯醉醺醺的指著門口的方向,毫不客氣的看著言幽,“你走!”</p>
言幽一愣,看他不像說醉話的樣子,不明所以的問,“你讓我去哪?”</p>
你是公主,理應在皇宮待著,回去吧,找你的皇帝哥哥和季貴妃,左相府這個地方,裝不下你。你在這裏已經委屈了十幾年了,回去吧。”</p>
老爺,”言幽一聽這話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老爺你讓我去哪裏,這裏是我的家啊。”</p>
這裏不是你的家,”喬文伯搖搖頭,“這裏本來就是不屬於你的地方,便是你在這裏待了十七年又如何,不屬於你的到底還是不屬於你。”</p>
老爺,你到底聽到了什麽?”言幽努力讓自己安靜下來。</p>
要知道,成親十七年來,喬文伯對她一直客客氣氣,甚至是淡淡的疏離,但是好在兩人相敬如賓的一直維持著表麵上的和諧,像今日他說出的這種話更是從來沒有過。</p>
喬文伯醉眼迷離的笑了笑,“我知道世人皆嘲笑我喬文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沒有一個子嗣可以繼承家業,我知道很多人背地裏都看不起我。當年我和如音成婚五年,一直沒有生兒育女,但是我覺得無所謂,我不介意有沒有一個兒女承歡膝下,對我來講,有個喜歡的人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就夠了,其他的,我不奢求很多。有,是對我的饋贈,沒有,我甘之如飴。”</p>
言幽聽著喬文伯的話,麵色一冷,突然知道他發怒的原因了,“你知道了?”</p>
我知道了?”喬文伯皺眉站起身不解的看著麵色冷凝起來的言幽,“你早就知道?”</p>
是!”言幽誠懇的點頭,“早在她入府時,我就將她叫來問過話,我知道她的生辰,算算日子,如音當年離開左相府的時候,已經懷孕三個月了,不是你的孩子,還能是誰的。”</p>
哈哈,”喬文伯大笑一聲,“你知道了竟然不告訴我,你欺瞞著我。一如當年你和你那個皇帝哥哥和季貴妃一起聯合起來欺瞞我一樣,你們拿我當猴耍,一次不夠,還要再來一次。”</p>
你大逆不道,就不怕這話傳進宮中讓陛下知道了?”言幽第一次在喬文伯麵前說話這麽強硬。</p>
大逆不道?笑話!”喬文伯冷冰冰的看著言幽,“你那個皇帝哥哥,逼走我的如音,逼我娶你,逼我愛你,逼我拋棄了我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想讓我對他感恩戴德,憑什麽?就憑他是皇上?就算是,我今天受夠了,你大可以進宮去訴苦,讓他斬了我的腦袋,我告訴你,十七年前我就活夠了,如音走後的每一天,我都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如果不是我怕如音回來了找不到我,我早隨他去了。”</p>
喬文伯冷笑一聲,“這麽多年,我都隻剩一副軀殼了。身體還在這,還在卑躬屈膝的麵對著你的皇帝哥哥麵對著你,但是我的心,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再也活不過來了。”</p>
聽著他的話,言幽的眼淚早就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這話,就像一把刀子一樣,生生的往我心窩子裏戳,戳得鮮血淋漓還不放過,非要讓它砍得遍體鱗傷,再也無法複原。”</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