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寒兒,我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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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飯,清悠和清若端了飯菜下去,小離掌了燈,便安靜的在一旁待著。

    這幾日,天氣總是不好,便是不下雨見晴了,也維持不了多久,不多時便又昏沉了下去。所以現在,還未到點,天就暗沉的看不清東西了,隻能掌了燈才好了一些。

    喬文伯看著外麵漸漸黑下來的天色,踟躕了一會,到底起身看著昭寒說,“我該回去了。”

    昭寒從淩兒身上移開視線,抬頭看了喬文伯一眼,點點頭,對著旁邊的小離說,“小離,送左相回府,路上小心點。”

    不用不用,”喬文伯擺擺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礙事的。”

    昭寒堅持,“讓小離送送吧,左右不過一會功夫。”

    喬文伯想了想點點頭,“那好吧。”

    看著喬文伯出去,剛剛還安靜的不行自顧吮吸手指的淩兒突然哭出聲來。喬文伯腳步一頓,趕緊折身回來,從手忙腳亂的昭寒手中接過淩兒抱在懷中哄了哄,淩兒才不哭了,隻抬著大大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喬文伯。

    昭寒歎息一聲,這孩子,這麽點就知道認人了嗎?

    喬文伯輕輕顛著淩兒走了一會,才讓她徹底安穩下來。看她睡著了,喬文伯重新將她交回昭寒手中,小聲噓了一下,轉身輕手輕腳的跟小離走了。

    清若進來看到呆呆望著門口的昭寒歎息一聲,喚來奶娘將淩兒抱走,才坐到床邊看著昭寒,悠悠的說,“左相這幾日,真的挺苦的。”

    昭寒點頭,“生淩兒的時候,若不是左相,說不定我就走了。”

    呸呸呸,”清若一連串的說著,“寒兒說什麽喪氣話,左相是實打實的為寒兒好。哎,”清若說著又歎息一聲。

    昭寒擰眉,“姑姑想說什麽?”

    清若想了想,還是告訴了昭寒,“長公主死了。”

    什麽?”

    清若點頭,“當時郕王逼宮,宮內太監造反,長公主就這麽死了。”

    昭寒的大腦飛快的運作接受著剛剛清若姑姑說的話,他們回到長安的那天,好巧不巧,正趕上郕王造反,幸好的是珞兒姐姐提前一天得到了這個消息,告訴了左相,將陛下接出宮來。

    第二日群臣上早朝,一進宮,太尉便南門守將李陳將軍將宮門緊閉,將郕王的人馬攔截在宮門外。

    昭寒知道,這確實是在保護群臣。一旦郕王在朝臣麵前入了宮,堂而皇之的說出自己逼宮的意圖,將整個皇宮控製在自己手中,屆時迎合他的大臣會一擁而上。而‘忤逆’他的,則會被他毫不留情的關進大牢甚至當場處死,以儆效尤殺雞給猴看就是這個道理。

    真到了那個時候,便是陛下沒有在宮中,隻要郕王掌控了整個未央宮的局麵,也是可以將天下控製在自己的手中的。

    畢竟,那時陛下身邊除了珞兒姐姐,誰都沒有,到時候郕王若真的不顧及陛下的安危和生死,直接對天下說自己是父死子繼,泰成帝已經龍禦歸天了,那誰又知道呢。

    百姓便是胡亂猜測幾下,又能如何,對郕王而言改變不了絲毫。

    昭寒心裏歎息一聲,自己也是一直冤枉太尉了,原來真的忍辱負重的是太尉。

    將群臣保護在宮中,但是沒想到宮內的太監早就被季貴妃掉了個包,換成了北胡武功高強的士兵,她想這應該也是郕王和季朔交易的內容之一吧。

    長公主就這樣死了。

    真是難以想象,左相這幾天來是怎麽忍著這樣的悲痛,還要在這裏照顧自己的。

    想到此,昭寒忍不住抬頭問,“左相每日都來嗎?”

    清若點點頭,“我問過左相,長公主已經安葬在陛下為自己打造的寢陵內了,喬公子也隨將軍帶兵去了五原郡。所以現在左相府就左相一個人住著。”

    以後別在我麵前提起時錚。”昭寒突然冷冷的說。

    寒兒?”清若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將軍也是有苦衷的。”

    我說了不想聽,姑姑你出去吧,我自己待一會。”

    清若重重歎息一聲,猶豫了片刻,想說又不敢說出口,到底還是走了出去。

    誰知剛走到門口又驚喜的折身回來,“寒兒,你看誰來了。”

    昭寒應聲抬起頭來,正看到一身素服的寧珞兒進了屋。

    昭寒一愣,立馬掀開被子就要起身,寧珞兒趕緊上前摁住昭寒下床的身子,“陳太醫說寒兒你需要休息,別下床了。”

    姐姐,”話剛出口昭寒又落了淚。

    寧珞兒頓時就慌了,手忙腳亂的將昭寒眼角的淚抹去,心疼的說,“太醫說了,寒兒你如今在月中,不能老是落淚,傷身子。你要乖,聽太醫的話,別總是想些傷心的事。”

    昭寒勉強點點頭,緊緊的拉著寧珞兒的手不放。清若看到這些眼角也濕潤了,怕寒兒看到,趕緊捕捉痕跡的擦掉退出了房間。

    寒兒,我一聽清悠姑姑說你醒了,就迫不及待的過來找你,你總算是醒了。”

    姐姐,我對不起你。”

    別這麽說,都說了不能想這些傷心事的。”

    姐姐,我怎麽能不想,這都三天了,景淩哥哥?”昭寒試探性的問。

    寧珞兒勉強擠出一抹微笑來,拍了拍昭寒的手,安撫性的說,“寒兒乖,我知道不告訴你你是不會安心的。現在我告訴你,你知道了就不要再想了,知道嗎?”

    寧珞兒看昭寒點頭,才說,“那日父親來了一趟,將哥哥帶回家了。第二日便讓哥哥入土為安了。”

    景淩哥哥葬在了哪裏?”昭寒著急的問。

    寧珞兒歎息一聲,“就在我們曾經住過的莊園外頭,那裏有一處高高的山坡,我們曾去過。”

    昭寒點點頭,她知道是哪裏了,她要去看景淩哥哥。

    寒兒,”寧珞兒糾結了良久,到底抬頭看著昭寒,笑了笑,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般,將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寒兒,我要離開長安了。”

    姐姐?”昭寒的聲音陡然慌張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抓著寧珞兒的手不放,“姐姐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天下這麽大,走走看看吧。”寧珞兒坦然的說。

    她這一生啊,為了這個活著,為了那個活著,但是從來沒有真真正正的為了自己而活,現在,她想離開去灑脫一把了,如今什麽束縛都沒有了,她可以痛痛快快的離開了。

    姐姐你難道不想跟喬”

    寒兒別說了,”寧珞兒打斷昭寒,“寒兒不要說這個了,我們兩個沒可能了。”

    怎麽沒可能?”昭寒著急的說,“如今郕王獲罪了,你可以向陛下請求恢複你的自由身,你還是清白的,一如你嫁給郕王之前,怎麽就跟他沒可能了呢?”

    不管怎麽說,我都是嫁過人了,不管我現在清白不清白,我都是郕王府的側妃,我和祈佑,有緣無分。”

    我知道,姐姐是擔心你們結合會被流言蜚語淹沒是嗎?人言是可畏,但是總不能讓姐姐因為這個就耽誤自己的幸福吧。”

    寧珞兒安撫昭寒笑了笑,“我現在真的沒有別的想法,隻想出去走走,心裏不想任何事的為自己而活,這樣我覺得才算不虛此生,其他的,不去想了,就這樣吧。”

    寧伯父同意了嗎?”

    寧珞兒點點頭,“父親也累了,不想在長安多待了,待郕王叛亂這些後續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就會告老回鄉,回到我們之前居住的河內郡的寧家老宅,那裏才是我們的家。”

    寧珞兒頓了頓,“不過我不跟父親一起了,父親鼓勵我讓我真的灑脫一些,別受這些羈絆了,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說他以往對我太有虧欠了,希望我餘生能過好一些。”

    而且,”寧珞兒故作輕鬆的笑笑,“父親就在河內郡的老宅,我什麽時候想父親了,就回去看看,也都由我,並不是就不見麵了。”

    那麽我呢?”昭寒委屈的癟癟嘴,眼眶盈淚的看著寧珞兒,可憐委屈的表情讓寧珞兒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