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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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踏踏……”

    輕微的腳步聲從前麵傳來,落腳的頻率很快,來人並沒有刻意放輕腳步隱瞞自己,但腳步聲仍舊細若蚊蚋,足見來人武功之高。

    旋即,先前緊隨蘇承下來的黑袍人從拐角處走出來,不知怎的隻有三個人。走在中間那個人一眼看到紀央兩個,嘶啞出聲道:“擒下這兩人,問個明白!”

    紀央反應十足十的快,在中間那人剛出聲,兩邊人和蘇含章都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已一把抓住蘇含章胳膊,也不拚鬥,扭身就走。隻因為那份玄之又玄的感覺告訴他,麵前這三人武功極高,絕不是他們兩個能夠力敵的!

    “嘖嘖,好機靈的小子。”驀地一個桀桀怪聲自耳邊響起,紀央頭皮一炸,全身汗毛倒豎,想也不想,抱著蘇含章向前一撲,隻覺一道勁風從頭頂呼嘯而過,背後一陣火辣辣的疼。紀央心中駭然,縱使反應如此迅速,他還是沒能完全躲過攻擊,頓時明白兩個人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咦?”攻擊那人發出一聲驚歎,仿佛紀央躲過他的攻擊是件奇事,手上卻沒停下,又是一掌落向紀央後背,一擊沒死,再來一擊就是了,差別不大。

    卻在此時,隻聽“嗖”的一道破風聲,一股力道直襲黑袍人的腦袋,若是他不管不顧,固然能一掌拍死紀央,自己的腦袋怕也就變成了用力摔在地上的西瓜,碎個稀爛。

    黑袍人不願做這賠本的買賣,尖嘯一聲運起掌力拍散襲來的力道,口中尖叫道:“指風傷人,好深厚的內力,好犀利的攻擊!”

    一聲輕哼由遠及近,發出指風的人狂風般撲來,黑袍人心中警兆大作抬掌相迎,“砰”的一聲,雙掌相對,勁風四溢,黑袍人悶哼一聲連連倒退,心中對來人內力之深厚驚駭不已,剛要招呼同伴相助,就見那人抓起地上紀央兩人,閃身繞過後麵兩個黑袍人,再如狂風般馳掣而去。

    洞中黑暗,縱是黑袍人這般的高手也看不清他rén miàn目,並不知剛剛與自己對過一掌的人是誰,正躊躇是否追上去,剛剛那人來時方向又是一道狂風刮過,口中喊著:“休想逃!”黑袍人立即分辨出發出這聲音的是那個古裏古怪的王誌。

    王誌追的人,除了蘇承,還能是誰?

    黑袍人立刻想到這個問題,大喜之下縱身狂嘯,也身化厲風直追王誌。

    最前麵被追之人一手抓著一個人,雖身形仍快如風,畢竟是受了影響,被身後的王誌逐漸逼近。隻是不見他慌張,拐過一個彎猛躥出幾十米,右手丟下抓著的紀央,“啪啪啪”運掌連拍在牆上。

    他出掌何其之快,轉眼間已在牆上拍下幾十掌,跟著隻聽轟隆隆的聲音,麵前牆壁竟向兩邊分開,顯出一個通道,顯然那出掌拍擊的是觸發機關,打開通道的特殊手法。

    這時王誌也自拐角衝出,一見眼前通道不禁大叫一聲就要撲上。前麵通道口的人也不猶豫,俯身鑽入通道。他左手自然是提著蘇含章的,右手卻空空,紀央早被他甩在一邊,時間太短此時都還沒能坐起來,身邊兩人已閃身進入通道,王誌也已蹂身撲上來。

    事發太過突然,紀央連反應都還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事態發展,自身也隻是下意識反應的坐起。偏在這時,一隻手伸過來抓住紀央,力道傳來把紀央帶到另一邊去。

    三人一過,通道立即飛快合攏。王誌又驚又怒,眼看已不可能穿過通道,憤怒之下隔空一掌,正劈在紀央身上,紀央哪避的開?硬承下十成十的力道,不禁發出一聲慘叫,王誌這邊卻隻聽到半聲,另半聲已被合攏的牆壁擋在另一邊。

    穿過通道,提著蘇含章的人毫不停留,也不管紀央是死是活,繼續發足狂奔,蘇含章緊緊抓著紀央的胳膊不敢放開,眼中淚珠卻在打轉。

    王誌沒能夠追上三人,除了一開始含怒出掌,再沒做怒吼咆哮之態,而是麵對著牆壁靜立沉思,不過也沒思考多久,等到後麵三個黑袍人也現身時,正好看見王誌縱身離去,三人不管不顧,又跟在王誌身後,緊追不綴。

    穿牆而過的三人又連著東拐西拐,穿過好幾道機關牆,這才停下。帶著兩人跑半天的人這時開口道:“休息一下吧。”

    蘇含章在停下身形那一刻先去扶了紀央站穩,這時聽他開口說話,扭頭看他時眼淚已流下來:“父親……”

    果如黑袍人所料,這人正是蘇承。

    蘇承歎一口氣,見蘇含章扶著紀央淚流滿麵,忽然出手,手指在紀央周身連點,再停手時,紀央頓覺疼痛感消失了大半,先前王誌那一掌中沛然無匹的內力盡數隨著那一掌打在紀央身上,在他經脈中亂竄,這時也盡數沉寂下來。

    紀央站穩身形,伸手抱拳向蘇承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蘇承冷哼一聲問道:“閣下是什麽人,為何與我女兒在一起?”剛剛蘇含章開口叫過父親,他也就懶得再隱藏關係,直接發問。

    紀央尚未開口,一旁蘇含章先開口回答:“爹,這位是紀公子,女兒就是在紀公子府上做活的,因為今夜夜深又下著雨,紀公子才送女兒回來的。到家門口也是紀公子發現不對勁,家裏還埋伏著人呢,多虧了紀公子才救下女兒一命。”

    蘇承聽了也不矯情,雙拳虛抱禮敬道:“多謝閣下相助小女,蘇承日後必有重謝。”

    紀央搖頭,“我幫她不是為了什麽重謝,隻不過是因為我們是朋友罷了,這裏的人各個都是高手,我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這就告辭了。”蘇承從一開始就對自己表現出毫不掩飾的排斥與懷疑,態度差疑心重,紀央沒那個好脾氣拿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要不是看在蘇含章的麵子上他早甩袖子走人了,哪還有說這兩句廢話的時候?

    甩甩胳膊,凝滯與疼痛感讓他禁不住咧了咧嘴,王誌那一掌太重,蘇承那一手點穴功夫隻不過是暫時抑製住傷痛,卻沒有治療效果,他的武功大打折扣,就算知道這裏有寶藏也無力搶奪,倒不如直接離開。這一次回去免不了要大大的休養一次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昭陽會。

    見紀央二話不說轉身就要離去,蘇承先是一愣,接著嘴角掛上冷笑不說話隻看著紀央走。紀央看不見蘇承的表情自顧走著,忽然手上一緊,低頭一看是被人拉著手不讓走,回頭,蘇含章淚眼婆娑,搖頭不語。

    黑暗中驀地傳來低低的嗤笑聲:“閣下好心機!”

    紀央的目光冷下來,想要把手抽回來,蘇含章握的極緊,紀央麵無表情一寸一寸地抽出手,不去看蘇含章淚流滿麵的傷心樣子,反看向黑暗中蘇承的方向,歎息道:“前輩已入魔怔了!”說罷轉身,大步向著遠離二人的幽深隧道中走去。

    身後蘇含章正要邁步追上,卻被蘇承一力攔下,勸語道:“且讓他去,非親非故,人心難測!”

    地下寂靜,蘇承又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言自然被紀央聽個一清二楚,雖麵上毫無反應,胸中抑鬱哽結,仿佛壓抑著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不吐不快,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千縈百轉,最終也隻化作一聲悠悠歎息,散落天地。

    隻令二人都沒想到的是,蘇含章緩緩推開蘇承攔住她的手,看向蘇承的目光如看陌生人,神情悲戚幽幽泣言:“於父親而言,天底下可還有信任之人?隻為了一個勞什子的寶藏,父親已經毀了這個家,難道還要讓女兒的一生跟著葬送?”

    聲雖不大,卻字字泣血,聲雖不厲,卻字字如刀,一字一字盡數打在蘇承心頭,令他呆愣當場,心神震顫!

    蘇含章卻沒管他如何,跪地俯首泣聲:“女兒不孝,不願再陪父親受這蹉跎之苦,不能盡孝道了!”言畢,抬頭,忽的手伸往背後,拔劍橫頸,竟是要自刎於此!

    “不要!”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身後紀央已轉身奔來,麵前蘇承發狂,不管不顧,伸手去抓劍身,終究是他離得近快上一步,緊緊握住劍身,雖鮮血淋漓,終究是阻下她這香消玉殞的一劍。

    “當啷”一聲長劍落地,蘇承將女兒緊緊擁在懷裏,老淚縱橫,連聲哭道:“乖女兒,寶藏咱不要了,不要了!你別再做傻事,咱回家,這就回家!”父女相擁而泣。

    紀央默默轉身,無言歎息獨行,蘇含章明通事理,外表看似溫柔,內心裏卻剛烈的很,見父親這般魔怔,竟寧肯以死來點醒父親,這般剛性,便是大多男子也不及!隻不知蘇承隻是被一時震懾,還是徹底明悟,隻盼他是真正明白吧,莫讓蘇含章再受一次這般苦楚了。

    紀央不願再去看父女二人悲苦,隻盼也無人去打擾,讓他們父女二人痛哭一場,重歸於好,回家去過那雖平淡卻彌足珍貴的日子。卻不料就在這時,一聲嘶吼大笑陡然響起:“找到你們了,看你們這次還往哪跑,哈哈哈哈……”

    休假歸來,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