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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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進步神速。”門外傳來阿爾斯勒沉悶的聲音,他高大的身影跟著出現。
“大師兄。”兩人連忙問好。
“你們繼續,我就是來拜訪師父,聽說你們在這邊練功,順便過來看看。”阿爾斯勒笑嗬嗬地擺擺手。
“大師兄你又要下山了?”青蘿問道。
“是啊,我可沒你小丫頭那麽悠閑輕鬆,一大家子人等著我養活呢。”阿爾斯勒順口回了她一句,從身上掏出一塊牌子,丟給紀央,“小師弟,師兄我自己弄了個漠北鏢局,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氣,你以後下山若是有事盡可拿著牌子去鏢局找人幫忙。我的家在京城,你要是去了京城,一定要去找我,到時候讓師兄好好招待你。”
紀央看了看手中巴掌大的牌子,銅綠色的牌子上刻著一個“漠”字,背麵中心鑲嵌著一塊綠寶石,看上去價值不菲,知道這塊牌子必定不一般,當即收起牌子笑道:“師兄的話師弟不敢不聽。”
“哈哈哈。”阿爾斯勒豪爽地笑幾聲,道:“好了,你們繼續吧,我再去師父那邊一趟。”
“恭送師兄。”
阿爾斯勒離開後,紀央問青蘿:“師姐,大師兄已經出師了嗎?”
“對啊。大師兄幾年前就出師了,在江湖上闖蕩這幾年,如今已經置辦下偌大的家產,孩子都有好幾個了呢。”
“那說不定以後還真得多多麻煩大師兄了。”紀央打趣道。
“那還用說。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去麻煩他就行,他這個人就是不怕麻煩,你要有事不找他,他還跟你急呢。”青蘿拍拍手,“聽大師兄的,咱們繼續吧。”
“啊,好。”
曲靖安的小院裏,曲靖安閉目躺在躺椅上,阿爾斯勒坐在一旁,正開口說著話:“師父,徒兒此去路途遙遠,前程未卜,若是萬一出了什麽事,還望師父能照顧照顧我家娃兒……”
曲靖安依舊閉目養神,像是根本沒聽到阿爾斯勒的話一樣。
阿爾斯勒也不以為意,繼續自顧道:“我去看了小師弟,他天分極高,若是勤加練武用不了五年就能趕上我。我把我的碧眼蒼狼令給了他,就是以防萬一,到時候師父就把事情跟他說了,也算是我這個師兄留給他的一點東西。”
曲靖安終於有了反應,他睜開眼睛淡淡道:“你太小看你師弟了,依我看來,若是不出意外,他最多兩年武功就能高你一頭,五年後便是連我怕也壓不住他了。”
“啊!”阿爾斯勒大大的吃了一驚,不信道:“師父是否對小師弟抱以太高的期盼了?他畢竟習武年歲尚短,有些東西不是光靠天賦就能彌補的,必須要時間的磨練才行。”
“你要明白,阿爾斯勒。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些天才,是不講道理,也沒有道理可講的。”
“莫非小師弟真是那種千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阿爾斯勒喃喃道,“這樣,我倒是更放心了。”
曲靖安看著這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弟子,忽然就歎了一口氣,有些索然地問:“阿勒,這件事,你什麽時候動身?”
“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三個月,若是一路無事,來回趕路也要半年多,這麽一算,怕是得有一年時光,果然是路途遙遠啊。”曲靖安眯著眼睛,手指敲打著椅背,似寤似寐,半晌才開口道:“你做下的決定,為師也不勸你,你能走到哪一步,全是你自己的意願。”說罷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白玉小瓶,又道:“你身上可有小瓶兒?裝了這兩粒藥丸。”
阿爾斯勒雖不知那藥丸是什麽,也不敢怠慢,連忙從身上搜出一個大一些的瓷瓶,打開塞子把裏麵裝的一些褐色顆粒狀小藥丸全倒掉。
曲靖安傾斜瓶口,倒出兩粒魚眼珠大小的明huáng sè藥丸,阿爾斯勒連忙接著,放進瓷瓶中蓋好塞子。隻聽曲靖安道:“這是造化生機丸。”阿爾斯勒一聽頓時大驚,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顫聲道:“這就是傳說中‘牛頭走,馬麵哭,閻王看了幹瞪眼’的造化生機丸?一粒藥救一條命的造化生機丸?”
曲靖安把眼一瞪道:“要不然還能是什麽!”
“這,這……”阿爾斯勒隻覺雙手捧著的瓷瓶重若千金,連忙推辭道:“師父,這,這太貴重了,從‘閻王對頭’劉神醫失蹤後,江湖上就再沒出現過這種神藥,是用一顆少一顆,師父您還是留著吧,我不能要。”
曲靖安眼睛瞪的更大,吼道:“這東西不用就是個死物,是死物重要還是人命重要!收著,你要不收,就隨便找個山溝扔了罷,別給我!”
“是,師父。”阿爾斯勒見師父發怒,不敢違逆師父的意思,珍而重之地把藥瓶收起。
曲靖安這才重新躺下,又歎了一口氣道:“這造化生機丸為師身上總共有三顆,給你兩顆,為師自己還留下一顆。你別氣我不全給你。當年神算子那神神叨叨的老家夥給我卜了一卦,說我晚年有一個大劫,得留這麽一顆藥在身邊防身。那會兒我年輕,一腔熱血不在乎,從沒把這回事放心上,沒想到一晃這些年,越老越怕死,越老越怕死啊。”
“師父……”
“好了。除了這兩條命,師父別的也給不了你,你去吧,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了。”
一晃十幾天過去了。
兩道人影拳來腳往,“劈劈啪啪”聲不絕於耳,戰至酣處,打得如膠似漆,難舍難分。猛聽一聲嬌喝,兩道身影分開,各站兩邊,正是紀央和青蘿。
“不打了不打了,你這個變態簡直就是為打擊人而生的。”青蘿一邊甩著手,一邊佯嗔道。
“這不賴我吧,師姐。”紀央一邊笑著一邊去扶她,被她一巴掌把伸過來的手拍開,“去去去,練你的武功去吧,整天就知道練武功,一點也不好玩。”
紀央苦笑不已。
“要不咱們去一線天看看吧,正好我今天也累了,以前光聽你說,還沒去過呢。”
“真的?”青蘿的眼睛立即變得亮晶晶的。
“真的。”紀央連連點頭。
“那就快走吧!”一說到玩,青蘿立馬原形畢露,拉著紀央就跑,那速度簡直比她平時和紀央切磋時還快。
紀央繼續無奈苦笑。
一線天是一條窄得僅容一人,寬處不足一米的筆直長道,一側是石壁,一側是雲蒸霧蔚的深崖,地形陡峻,常人在上麵站都站不穩,想要走過去當真是極大的心理挑戰。青蘿這個小姑娘卻表現的極為歡快,蹦蹦跳跳著轉眼走出去百多米,從紀央這邊看,青蘿腳下已被雲氣遮掩,如走空中雲道,光看著就有些發飄。
“快跟上來呀,怎麽了,你不會是怕了吧。”青蘿轉身,朝紀央揮揮手。
紀央抬頭看向青蘿,目不斜視,一步一步走得很穩,也很慢。他現在的感覺很奇妙,精神處於一種異常的平靜清醒狀態,心髒卻跳動的厲害,耳邊能夠清晰地聽見劇烈的“撲通”“撲通”聲,沒有興奮,沒有恐懼,這樣的奇異感覺,紀央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形容。
“嘿,幹嘛呢。”一聲清脆的叫喊打破紀央這種奇異的狀態,青蘿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跑了回來,一張小臉貼近了紀央,打趣道:“嘿嘿嘿,你一定是害怕了。”
紀央的目光向下瞟了一眼,白茫茫一片,向後一看,也是白茫茫一片,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走出了那麽遠,前後右都是一片茫茫然,左邊青黑的石壁看上去離他也不是那麽近,紀央晃晃腦袋。忽然有風吹過,吹得兩人身形一晃,向右邊萬丈深淵歪去,紀央下意識地揮掌。
掌風劃破空氣,在雲氣中硬生生打出一條道,裂風聲遠遠傳開,借著這一掌的反作用力,紀央帶著青蘿把身子直回來。
為紀央有些過激的反應,青蘿又嘻嘻笑了:“哈哈,你真的害怕了呦。”
紀央卻沒回答她,而是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好了好了,咱們別在這發呆了,現在想下去也晚了,隻能往上走從另一邊下去。抓住我,我帶你走~”青蘿卻不管紀央反應,嫩白的小手緊緊抓著紀央的手,拖著他向更高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