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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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晚上七點五十,溫遠帆趕到了沙灣公交站。他沒有開警車,而是開了局裏一輛不帶任何警用標誌的車輛,這輛車是為了有時候不公開身份時用。他覺得如果開警車來,會讓阿輝有一種局促感,畢竟jǐng chá是國家強力機構,一般人沒事時都會敬而遠之。
溫遠帆一貫守時,這是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和人約什麽事都會提前十分鍾左右到。當年和陳佳談戀愛時,陳佳有點拖延症,出行前又要化妝又要弄頭發,有時候又為穿哪件衣服而糾結,經常會遲到半小時以上。但溫遠帆從來沒有因陳佳遲到而有過半點怨言,甚至臉色也沒有任何不悅。下次,他依然如故的提前十分鍾到,風雨無阻。其實當時陳佳對於與溫遠帆談戀愛還心存疑慮,畢竟那時他還在部隊服役,能否留在深圳都是未知數。而陳佳作為一名外貌明豔、氣質高雅的在編教師,追求者不說屯街塞巷,那也是應接不暇,其中不乏一些條件優厚的生意人或者企業高管。找一個教師做女朋友,工作穩定,少各種亂七八糟的fēi wén,未來又能做好孩子的教育工作,收入也不錯,還有兩個長假,誰不樂意?也許正是溫遠帆的那種執著,好脾氣,以及上進心打動了陳佳,最終兩人結成了百年之好。隻是溫遠帆一直覺得有些愧對陳佳,覺得以她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一個條件更好的伴侶,過上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不像和自己一起為了買個大點的房子還捉襟見肘,左右支絀。如果找個做生意的,也許幾套房子都不成問題。
八點差兩分,一個穿著李寧藍色t恤,黑色短褲,紅色亞瑟士跑鞋的青年小夥子快步走了過來,看到同樣穿著跑步服裝的溫遠帆問道:
“小溫是吧?”
“是,你是阿輝吧?”
“嗯,我是。”
在阿輝走過來的時候,溫遠帆細細看了看他。二十六歲左右的年紀,身高約一米七五,身材有些瘦削,戴一副眼鏡,氣質有一點憂鬱,眉眼間似乎有著不少的心事,好像不是一個那麽容易接近的人。
八點鍾,沙灣路仍是車水馬龍,qì chē一輛接一輛的從身邊駛過,而人行的通道又非常狹窄,所以兩人此時隻能慢慢的走。小溫故意不先挑起話題,他想自己與阿輝以前並不認識,他對於自己突然約他跑步一定感到奇怪,他想看看阿輝如何反應。出於一種jǐng chá的本能,任何時候對任何人都有一種偵察的**。
過了大望橋後,阿輝看溫遠帆靜默著沒有出聲,主動問道:“小溫,怎麽想起約我一起跑步,有什麽事嗎?”誰都想得到,一定是有事,不然兩個素不相識的人,阿輝既無名氣又無地位,溫遠帆不可能約他。
“沒什麽大事,隨便聊聊,了解點情況。”溫遠帆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大家都在跑步圈混,抬頭不見低頭見,關係弄得尬尷總歸不好。雖然是jǐng chá,但日常很多事情也要用到各種社會關係,溫遠帆做人做事的原則是與人為善,盡量多交朋友。在平時工作中,他對任何人都彬彬有禮,謙恭低調,因而幾乎所有認識他的人對他的評價都甚好。在刑偵大隊,其它同事或者是公安專科學校科班出身,或者是通過公務員kǎo shì過五關斬六將才得以進入,像他這種退伍轉業的很少。與那些科班和kǎo shì進來的相比,自己的文化基礎、學曆都遠遠不如,雖然小溫經過幾年的自學kǎo shì已經獲得了法律běn kēwén píng,但畢竟與人家全日製畢業的不能同日而語。好在他工作嚴謹認真,做事周到細致,從沒有出過差錯,所以領導對他賞識有加,同事們也都很尊重他,並沒有因為他非科班出身就有任何輕視。當然,這幾年深圳跑步非常火熱,溫遠帆在跑步圈取得的成就也是領導、同事們對他刮目相看的一個重要因素。或許正因為如此,他對跑友從心底裏更多了一份親近。
到了檳榔公園後,開始有了專門的綠道,兩人開始慢跑起來,並且一邊跑一邊聊。
“你經常晚上跑五號綠道嗎?”溫遠帆問阿輝。
“還跑得比較多吧,我住南嶺村,那邊沒有地方適合跑步,離這裏不遠,就經常到這邊來跑。這裏空氣清新,風景好,距離又夠長,適合跑步。”
“你一般都是晚上跑嗎?”
“不一定,有時候晚上,有時候早上,看什麽時候有時間。晚上相對多一點。”
“你晚上一般什麽時候開始跑,跑多長?”
“天不熱的話,可能下班就跑,大約六、七點。如果熱呢,就吃完飯再跑,八點多開始。晚上一般是跑十公裏,周末會長一點,跑個半馬或者更長一點。”
“哦,你一般跑什麽線路?”
“不一定。有時候從沙灣關口跑到梧桐山門回來,有時候先走到檳榔公園做做熱身再開始,跑到仙湖植物園回來,反正湊夠十公裏就好了。我喜歡經常變換不同的路線,這樣可以看到不同的風景,心情也會更輕鬆一些。”
五號綠道被稱為深圳最美的綠道,從東湖公園門口開始到梧桐山門,來回約二十四公裏,其中東湖公園到仙湖植物園的山水線約六公裏,仙湖植物園到梧桐山河邊四點八公裏,從梧桐山河到梧桐山北大門三點二公裏。再加上東湖公園一圈三點七公裏,沙灣路水庫段六點八公裏。這條道對於跑者來說,想跑多長都夠距離,當然也夠虐。尤其是從左副壩到仙湖植物園的那幾公裏,不斷的上下坡和轉彎,被深圳跑友稱為斷腸坡。去年深圳舉行第一屆女子馬拉鬆,賽前一周溫遠帆陪朋友來探道跑過一次,即便是如他這樣的高手也感到吃力。果然,比賽中隻有少數前幾名的選手能全程跑完,其它選手都是跑跑走走,並且賽後大吐苦水。
攬勝亭就在那段距離的中間。為了給沿途的遊人、運動愛好者一個休息的地方,在那段路上建了幾個亭子,攬勝亭是其中最大的一個。
五號綠道周邊居住著上百萬人,人口抵得上一個內地大城市,加上又連接著梧桐山和仙湖植物園兩個深圳著名旅遊景點,從早到晚人流不斷,怎麽會在這樣路邊的湖裏發現屍體?
“你不跑仙湖植物園到東湖公園那段嗎?”
“那一段一般不跑,因為跑到仙湖植物園折返就差不多有十公裏了,有時候跑長距離才會加上那一段。不過我長距離一般是早上才跑,晚上跑得少。”
“昨天晚上你跑了嗎?”溫遠帆問到了關鍵。
“昨天跑了。昨天上班事情多,快八點才下班,九點多才開始跑,跑完回到家都十二點多了。”
“十二點多?”溫遠帆心裏一震。“你跑十公裏怎麽用了那麽長時間?”
“昨天不止跑十公裏。可能因為比較晚涼快吧,加上人少跑起來舒服,就多跑了一點,跑了十五公裏。從檳榔公園開始,跑到管理站那裏折返,加上跑前的熱身,跑後在檳榔公園拉伸了二十來分鍾,再走回去,就差不多那時候了。”
如果從檳榔公園開始跑,到梧桐山景區蓮塘管理站折返,確實是十五公裏左右。這段路坡比較多,跑得比較慢的話需要近兩小時,再加上從家裏走到檳榔公園的來回時間,跑前熱身及跑後拉伸時間,三小時多一點倒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