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移情別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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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飛的事業和愛情都進入了**頸,他渴望事業柳暗花明,祈盼愛情峰回路轉。但是,同看不見任何希望的仕途相比,他更加渴望愛情的成功。但是,自己一次次努力卻換來一次次失敗,他懊惱不已。自己的目標計劃在前麵都進行得一帆風順,到這怎麽突然推動不下去了呢?時間不等人啊!周逸飛決定拿出百倍的勇氣去爭取。因為對田笑雨,自己是那麽的渴望得到,那麽的難以放棄。
田笑雨剛走進宿舍,周逸飛就推門而入。他手裏抱著一大捆紅玫瑰,一進門就跪倒在地。盡管他剛才還希望自己像個紳士那樣高傲地站著,不能高傲地站著至少也應該矜持一些,不能矜持一些也應該保持體麵和尊嚴,但是內心的急切和不自信,還是讓他一進門就跪了下去,做出一副勢在必得,破釜沉舟的樣子。
田笑雨嚇了一跳,轉身看著他,問:“你幹什麽?”
“笑雨,答應我吧!相信我的愛是真摯的、熱烈的,我會給你幸福的生活和你想要的一切!”
田笑雨走到書桌前背過身去:“快起來吧!”
周逸飛竟然跪著走過去說:“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請你自重,不要用這種方式逼迫我!”田笑雨不想看他的臉。
“我知道有人說我挖空心思,不擇手段,唯利是圖,說我狡詐、自私、算計……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我對你的感情卻是沒有參雜一絲一毫的虛假。這一點,隻有我自己最清楚。”周逸飛摸著自己的心。
田笑雨轉過身來,看見了他眼中的真誠和迫切,但這一切都和愛情無關。她不想去猜他的心思,隻覺得他的樣子讓自己不好受。
周逸飛見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以為看見了希望,說:“我願意為你而改變,相信我!”
田笑雨語氣緩和了許多,但態度十分明確:“起來吧,我最後一次明確地告訴你,我倆絕不可能!”說完伸手想拉他起來。
周逸飛並不打算起來,不甘心失去夢寐以求的愛情。盡管他內心很迫切,但是聲音聽起來卻缺乏自信。他說:“真的沒一點希望了嗎?”
“沒有!”田笑雨堅定地回答。
周逸飛還在力挽狂瀾,問:“真的沒有奇跡?”
田笑雨淡淡看了他一眼,把頭扭向一邊。
“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周逸飛的眼睛已經有了些許失望。
“因為我隻愛張浩天!”田笑雨不想隱瞞。
周逸飛好像受到了重重的一擊,他的目光暗淡下來,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好像要哭。突然,掄起玫瑰拚命地戳著自己的手背,聲嘶力竭地吼道:“為什麽,這是為什麽?我哪一點不如張浩天?”玫瑰花瓣飛到空中又落在地上,燈光下的花瓣像血一樣飛濺,他蒼白扭曲的臉像鬼一樣可怕。
田笑雨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捂住臉,指縫間看見周逸飛把玫瑰扔在地上慢慢站起來,用流血的手背揩拭著眼角的淚,死魚一樣的眼盯著自己看了好一會,然後痛苦地轉身離去。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田笑雨驚魂未定地看著飛落一地的花瓣。突然,周逸飛又推開門走進來,撿起殘破的玫瑰絕望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此時,張浩天和李小虎吃完飯把王雪梅送回了學校,剛走進報社大門就看見周逸飛握著一把玫瑰失魂落魄地從路燈下走來,三個人同時停下腳步。李小虎的拳頭一下就握緊了,低聲對張浩天說:“肯定又去找笑雨了,揍他!”張浩天一把拉住他。
見周逸飛臉色煞白,失魂落魄地走過來,李小虎故意說:“你腳踩五彩祥雲,手持芬芳玫瑰,是遇到什麽喜事了吧?”
周逸飛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說:“過去的我,死了!”說完,跌跌撞撞地走出院門,很快消失在黑夜裏。
李小虎握緊的拳頭鬆了下來,問:“啥意思?”
張浩天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說:“不知道。”
周逸飛走到門外定了定神,自以為唾手可得的田笑雨竟讓自己屢屢受挫,付出那麽多的熱情和心血,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雖然放棄田笑雨有多麽的不舍、多麽的痛苦、多麽的難以承受,但還是得放手、還是得麵對、還是得承受。
周逸飛的自信心受到極大打擊,但並沒有完全摧毀。一陣寒風吹來,他很快鎮定下來調整情緒,看了看手中慘敗但依然鮮豔的玫瑰,感覺內心蟄伏的毒蟲又蠢蠢欲動起來。他熟悉這種感覺,每當私心雜念湧上心頭,這種感覺就油然而生。
為什麽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他停下來認真把愛情和仕途放在心中掂量來掂量去,平衡著二者的份量。他覺得情感上的得失並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盡管自己來時還堅定地認為沒有愛情自己就活不下去,可是,現在已經不是剛才了,她把自己徹底拒之門外,自己隻能另辟蹊徑。的確愛情和自己遠大的仕途比,還沒有到欲罷不能,非要不可的地步,仕途的成功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他很快打定了主意,理清了思路,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玫瑰花,快步向黃菲菲家走去。
黃菲菲是周逸飛很早前在丁處長家認識的,她是丁處長女兒的朋友。那天去丁處長家送會議材料,正趕上他們一家人在吃飯,黃菲菲也在飯桌上。當聽到丁處長介紹:“黃菲菲,財政廳黃副廳長家的千金。”周逸飛敏感的神經跳動了一下,他留心地看了一眼埋頭吃飯,用不屑的眼光象征性地瞄了自己一眼的黃菲菲,內心對這個傲氣十足,態度冷漠的女孩並沒有多少好感,說不上被她打動,更談不上青睞。有一次在街頭偶然碰到,倆人也隻是笑著點點頭擦肩而過。後來在丁處長女兒的婚禮上又見過一回,但是,隻是簡單的寒暄聊天,沒有深入的交往。
但是今天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自己的愛情已付之東流,她就具有了非凡的吸引力。娶了她不就等於抱住了通天的擎天柱,不就是魚兒遊進了大海,大鵬飛上了藍天嗎?找到她就是另一種生活的開始,是騰飛、是超越、是升華。不要說科長、處長,就是局長、廳長也不是沒可能。想到這,他內心竟然有些得意起來,腳步也變得輕快了許多。
走進家屬院很容易就打聽到了黃副廳長的家,他在心裏最後一次緬懷著田笑雨,感覺還是難以割舍對她的愛,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他認為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正準備敲門,感到身後一個人也跟到了這裏,轉身一看正是黃菲菲。
周逸飛把手中的玫瑰獻上去,開場白直奔主題,毫不扭捏做作:“菲菲,我正式向你求愛,請接受我的玫瑰!”
黃菲菲退了一步,在灰暗的燈光下仔細辨認他的臉,半天才說:“你是誰呀,我認識你嗎?”
周逸飛向前走了一步,看見她頭上別著一個碩大的毫無實質性作用的發卡。發卡是金屬做的,在燈下閃閃發亮,兩隻明晃晃的耳環拍打著肥嘟嘟的腮幫子,不多的好感又打了些折扣。但還是笑嘻嘻地說:“怎麽不記得我了?上次在丁處長家,我去的時候你們正吃飯?”見黃菲菲還在記憶中收索,他又把後麵兩次相遇的情形說了出來幫助她回憶。
黃菲菲終於在周逸飛有效的提示下想起了他,但依然一臉的輕蔑:“那又怎麽樣?”
周逸飛咽了一下口水,用動情的語調說:“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不,就愛上了你!你漂亮、聰明、直爽,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周逸飛想站著,但是,他知道人生有時需要跪下,甚至趴下,而且這次和跪在田笑雨麵前完全不同。跪在田笑雨麵前是心甘情願,而這次是需要。他單腿下跪把玫瑰舉在空中,說:“我覺得你就是我要尋找的那個人,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他盡量避開給田笑雨說過的詞,因為那一份純真是自己的自留地,不允許別人來踐踏。
黃菲菲忍不住笑起來,像看了一出滑稽戲那樣哈哈大笑,不同的是,滑稽戲的笑聲要持續很久,而她的笑聲戛然而止。她不屑地把包往肩上一甩,把所剩不多的玫瑰花瓣又打落了許多,“哼”了一聲,說了句“神經病”就進屋了。
黃菲菲進屋後,她母親從臥室裏走出來數落女兒:“天天下班都不回家,又去打麻將了吧?看以後誰願意娶你!”
黃菲菲把包往沙發上一扔,說:“現在門口就跪著一個說非我不娶!”
她母親忙打開門,果然看見門口跪著一個人,嚇得趕緊關上,轉身問:“他是誰!”
黃菲菲喝了一口水,說:“神經病!才見過幾麵,就說非我不娶。”
周逸飛聽見動靜立刻把耳朵貼著門邊,伺機揮動玫瑰大聲喊:“黃菲菲,嫁給我吧!”聲音穿破黑夜,回蕩在寂靜的小院上空。
黃副廳長從書房裏走出來,問:“什麽人大喊大叫,怎麽回事?”
黃菲菲的母親焦急地搓著手,說:“一個小夥子拿著玫瑰花跪在外麵,說非要娶菲菲!”
黃副廳長一聽,臉立刻變了顏色,說:“像什麽話,這是什麽地方?還不先把他拉進來再說,半夜三更的,成什麽體統!”
黃菲菲擋住門不讓母親出去。周逸飛的呐喊聲又一浪高過一浪響起來。黃菲菲的母親掙脫開黃菲菲,趕緊開門把周逸飛叫了進去。
屋裏的燈光太亮,周逸飛一進門就抬手擋住臉,但並沒有影響他正常發揮。他把手中的殘枝敗葉遞到黃菲菲麵前,再次跪倒在地,用痛不欲生的腔調說:“得不到你我就不活了!”說完有意把剛才在田笑雨那裏自殘的手抖動一下。
黃菲菲的母親見他血肉模糊的手背和臉上斑斑血跡,驚慌失措地說:“答不答應都不應該把自己傷成這樣,有話坐下慢慢說嘛!”
燈光下,周逸飛看清了黃副廳長居高臨下的表情,有些心虛,但是他知道必須先打動他。說:“我是政府辦公廳經濟處的周逸飛,前年分來的大學生。自從在丁處長家見了菲菲一麵,我就忘不了她,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她!她就是我的整個世界。叔叔阿姨,請你們相信我,如果娶了她,我一定會全身心地愛她,我發誓!”
黃菲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你發誓有個屁用啊!”
黃菲菲的母親嗬斥她:“說話要文明!”
周逸飛回望一眼不可一世的黃菲菲,不知是發卡讓她更難看,還是她讓發卡更難看,真想伸手把她頭上的發卡扯下來扔了。但他忍住了,敏感地覺察到她的母親是自己的救星,立刻把祈求的眼光轉向她。
正如周逸飛所料,黃菲菲的母親正同情地看著他。
黃副廳長仔細打量著周逸飛,好像並不十分反感,盡管口氣還是冷冰冰的:“你先回去,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怎麽能草率決定!”
周逸飛從黃副廳長平淡的口氣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心動,他站起來抹了一把成分複雜的眼淚說:“叔叔阿姨,不娶到菲菲我決不罷休!”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黃菲菲一眼,滿懷期待地走了。
出了門,他摸了摸剛才跪痛的膝蓋,忽然又想起了戀戀不舍的田笑雨,胸中有種隱隱的痛。
周逸飛走後,黃菲菲的母親問黃菲菲:“你覺得他怎樣?”
黃菲菲說:“不怎麽樣!”然後回到自己房中睡覺去了。
老倆口卻在臥室熱烈討論起來。黃菲菲的媽媽說:“我看這小夥子不錯,人長得標致,又在政府機關工作,還是個大學生。菲菲也不小了,天天在外花天酒地沒個正經,談了幾個都不成,我看這個還不錯!”
黃副廳長習慣性地拿起一張報紙說:“見一麵你就給女兒私定終身,你了解他嗎?”
“他不是說,在丁處長家認識菲菲的嗎?你明天就打diàn huà去問問!”
果真,黃副廳長第二天就把diàn huà打到丁處長那裏。丁處長知道緣由後敏銳地覺察到這是件對人對己都有利的好事。誰不希望和財政廳的官員親上加親,關係越來越鐵呢!所以,他在diàn huà裏把周逸飛誇成一朵花,還說自己早就想把他介紹給廳長女兒了。
黃副廳長聽了,在diàn huà那端滿意地笑了。
而周逸飛得知黃副廳長打來了diàn huà,心中大喜,但是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多次去找丁處長的女兒從中撮合,還堅持每天去接黃菲菲上下班,甚至還跑到她的麻將桌上大獻殷勤。送禮物、送花朵、送堵款!當然是小額賭款,多了他也送不起。就這也幫黃菲菲解決了多次燃眉之急,並很快讓她轉變態度,有了好感。同時,他雙管齊下,每天往黃副廳長家跑幾次,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再生父母伺候,端茶遞水、做飯洗碗,讓他們心花怒發,感覺撿了個大元寶似的開心。
可相處一段時間周逸飛才發現自己和黃菲菲根本不是一路人,誌向不同,情趣各異,價值觀、人生觀更是南轅北轍。她不僅知識膚淺、舉止低俗,還愛慕虛榮、貪圖享受,更談不上什麽高雅的氣質和有品位的愛好。不懂還不虛心,譏諷“蒙娜麗莎”的神秘微笑比鬼還難看;嘲笑梵高的“向日葵”連小學生都會畫;笑說二胡“賽馬”像殺雞一樣難聽……對牛彈琴不算什麽,可怕的是牛對自己彈琴。周逸飛還沒說兩句文化藝術,她就神不知鬼不覺把他引到麻將王國裏去了。
周逸飛叫苦不迭,但轉念一想,又不是非要自己愛上她,隻要她能愛上自己就達到目的了!沒多久,他和黃菲菲的愛情很快就跨過第一樂章進入到談婚論嫁的實質性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