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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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乘舟被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了,簡直是不可思議,一個不可思議的是馬北異居然說太子中了兩種劇毒,他自認為自己醫術高超,但他隻診出太子中了烏鬼毒,本來烏鬼毒就是無解了,如果太子中了兩種不同的劇毒,怎麽會到現在還安然無恙呢?另一個不可思議的是馬北異居然診斷出自己曾清除過太子身上的劇毒,這種醫術他是做不到的,便問道:“觀公子似乎十拿九穩的樣子,不知是否看出沐公子曾身中何毒?”

    馬北異不假思索,道:“沐公子先中黑鴆之毒,後中烏鬼之毒,烏鬼毒雖被兄台解掉,但是黑鴆毒素仍聚於顱中,難以發現,小可以為兄台定是尚未診出,而顱中的黑鴆毒正是沐公子方才頭痛之緣由。”

    花乘舟聽後,大驚失色,黑鴆之毒他也聽說過,此毒取自黑鴆鳥,黑鴆鳥以食毒蛇為生,隻是黑鴆鳥世上罕見,所以此毒他隻有耳聞,卻從未見過,聽聞此毒毒性強,而潛伏期長,一般中毒之後不會當場毒發,往往是過了數日,甚至幾個月才會毒發,而且身體不會表現出任何中毒的跡象和不適情況,所以中毒之人毫無察覺,但是一旦毒發,便無藥可救。

    如果真如馬北異所言,太子殿下身中黑鴆之毒,毒素深入腦中,若是太子稍加用腦,則會牽動神經而引致頭痛,甚至太子的離魂之症也是源於此,腦袋控製著人的記憶,一旦受到毒素侵襲,則有可能會壓製著腦中某些記憶,所以太子由此引發離魂之症,那麽這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從醫多年,花乘舟自認為醫術絕不會低於尚藥局中任何一位侍禦醫,雖然黑鴆毒他沒見過,但是他絕不可能一絲症狀都診斷不出,可是馬北異又說中了太子曾中過烏鬼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將信將疑,他又仔細了觀察了沐璵璠的臉色和舌苔,又把了把脈,連連搖頭,道:“不可能,鄙人學醫二十餘年,行醫十數年,自問略有小成,從沐公子的脈象,鄙人看不出公子仍有中毒的跡象,恐怕是馬公子看走眼了。”

    馬北異笑容可掬,搖搖頭道:“此乃小可家傳的醫術,尋常醫者或許看不出,小可雖不才,卻已練就了一雙超乎尋常醫者的醫眼和醫手,可觀察於細微之處,可感受到微弱之脈,先生看不出,乃是正常之事,先生不必掛懷。”

    花乘舟聽罷,不悅之色躍然臉上。而一旁的沐厚德實在忍不住了,譏笑道:“我看你之前大言炎炎,自稱妙手回春,卻不想醫術平平,一番裝模作樣之後,一時黔驢技窮,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便胡言亂語,胡謅了這些遁詞,以混淆視聽,搪塞我等而已。少爺,我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吧,以免誤了少爺金貴的身子。”

    馬北異不慍不火,道:“各位若是不信小可之言,大可移步他去。”

    沐厚德及兩位侍衛皆橫眉怒視,沐璵璠卻笑道:“就算馬兄你說得不錯,那我問你,這個什麽黑鴆毒該如何解呢?”

    馬北異左手握拳,右手成刀,用右刀手在左拳上比劃了一下,道:“毒素聚於顱中,若想根除頭痛,唯有開顱放毒。”

    沐厚德聞言,怒道:“大膽,口出狂言,人若開顱之後,豈有再生之理,何況我們少爺金貴之體,豈容你恣意放肆,若是有任何閃失,隻怕你是吃罪不起。”

    就在眾人又驚又怒時,花乘舟內心卻在急劇的翻騰起來,他不得不重視起馬北異的看法,如果真如馬北異所說,太子先中黑鴆毒,後中烏鬼毒,那麽之前太子身上一係列異常的表現就能說得通了,太子先不知不覺中了黑鴆毒,由於黑鴆毒的潛伏性,所以一直沒有毒發,後來太子又身中烏鬼毒,烏鬼毒毒性十分霸道,中者半個時辰內必亡,而那日據太子妃和沐厚德敘述,太子是中毒一個時辰才毒發,當時他就覺得十分奇怪了,現在想來正是太子身上的黑鴆毒致使烏鬼毒延遲毒發,兩種毒素相互較量,也使太子出現了休克,所以他開始沒有摸到太子的脈搏跳動,便以為太子身亡,可能兩種毒素較量之後,毒性大打折扣,所以太子又醒轉過來,隻是剛剛從休克中恢複,脈搏微弱,漸漸地心跳又慢慢恢複了,當時他還十分震驚,因為他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後來又發現太子失去記憶,他也百思不得其解,隻能臆斷為烏鬼毒致使太子患了離魂症,現在看來,一定是烏鬼毒的霸道將一部分黑鴆毒逼到太子的腦顱中,壓製了太子的某些記憶,而太子的頭痛症也能找到病因了,黑鴆毒毒素是外邪之氣,一旦侵入腦中,便可影響腦中神經,自然引致太子時常頭痛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花乘舟暗自推測,事實不一定是如此,還有很多地方很難解釋得通,比如沐璵璠若是真的身中黑鴆之毒,此毒何人所下?按照毒發時間推斷,沐璵璠應該未被立為監國太子時就已經中毒,不過那時沐璵璠也是身在宮中,宮中飲食一向謹慎,何況當時的沐璵璠已經是國主最為器重的皇子,所以飲食更為慎重,而沐璵璠本人一向謙恭有禮,與世無爭,不大關注朝政之事,隻喜詩詞歌賦,這是眾所周知之事,所以應該沒有仇家;再比如沐璵璠若是真的身中黑鴆之毒,為什麽自己始終診斷不出來;再比如黑鴆之毒為何隻侵襲了沐璵璠的腦袋,而沒有侵入其他器官,他從來就碰見過這種情況,醫書之中也沒有相關記載。種種疑點令花乘舟非常困惑,所以他又不敢確定馬北異所說的一定是事實。

    沐璵璠看了看花乘舟,見他正愣在當場發呆,竟沒有注意到沐璵璠看他。

    其實就算沐璵璠失憶了,沐璵璠經過這些天的體驗和了解,開顱放毒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雖不懼生死,但是也不會就這麽輕易的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一位陌不相識之人,姑且不論馬北異的一番狂言是否正確,但論沐璵璠的身份,此刻也不能立馬決定讓這位年輕人開顱放毒,沐璵璠身係大興未來,如此重大的決定,肯定要經過太子妃及成嶠等人共同商議才能抉擇,最起碼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開顱放毒失敗,大興的繼承人該是誰,如何善後,都必須一一安排好。

    沐璵璠也不是個傻子,這一點他當然想到了,不過他沒有因為馬北異的胡言亂語而生氣,他清楚馬北異並非懷有惡意,他們一行人行蹤隱蔽,與馬北異隻是偶然相遇,又是沐璵璠刻意招惹,所以馬北異應該不是蓄意為之。

    沐璵璠阻止了身後兩個侍衛欲衝出來,將馬北異狠狠揍一頓的衝動行為,笑道:“馬兄開玩笑了,正如我的書童所說的,人一旦開了顱,還能活嗎?今日我們還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擾馬兄行醫了,我們走吧。”

    馬北異麵色依然平靜如水,揮手道:“各位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