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濁浪、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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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川學院地下格鬥場的大廳中央,斬沙怔怔地跪在地上,凝望著眼前那最為堅實的依靠——先河,眼睛中不時地閃爍出點點淚光。

    一連串的突發事件,波譎雲詭;逐鹿台一役,撲朔迷離,最終的結果,幾乎令所有人都感到難以置信,而對於身處風暴中心的斬沙來講,無疑是墜入了一層又一層的,深不見底的噩夢!

    “老師…父親…大哥…我好想你們,你們…聽得見嗎?你們怎麽忍心就這麽丟下我啊……”終於,他泣不成聲。

    半晌,他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著,苦聲道:“先河啊先河,所有人都已經離我而去了,如今……就隻剩下你與我相依為命了,從這一刻起,我的生命將不再僅僅屬於我自己了,而你,也注定了將要承載起有史以來最為艱巨的曆史使命!我們……都別無選擇。”

    良久,他的身體突然一震,大聲道:“你準備好了嗎?”隻見他話音剛落,麵前那原本是悄無聲息的先河頓時便光芒大盛!

    “呀!”斬沙雙拳緊握,淒絕地嘶吼了一聲,他再也無法抑製住體內那熊熊燃起的怒火,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而地上的先河聽到了主人的召喚,開始“嗡嗡”作響並劇烈地抖動著,它仿佛是通曉了主人心中那無盡的痛楚,想要急切地掙脫地麵的束縛,去砍去殺,去豪飲敵人的鮮血!突然,隻聽噌的一聲脆響,先河從地麵奪身而起,並牢牢地飛入了斬沙的掌心!

    斬沙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先河,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頓時便傳遍了全身的每個角落。“呀!”他竭力咆哮了一聲,開始瘋狂地舞動著手中的巨劍:“山河抖動,波浪搖。濁濤洶湧,黃沙笑;風啾啾,鬼嚎嚎。一波猙獰,一波高!風沙暗,幽怨消。澀鼓悲鳴,冤魂昭;劍淒淒,血迢迢,殺氣升騰幹雲霄!”

    斬沙一邊大聲朗誦著劍法口訣,一邊盡情地揮舞著,伴隨著招式的無窮變幻,在他的周身驚現出了一重又一重的劍氣場,那劍氣場不斷變換著各種姿態,以排山倒海之勢,直欲將周圍的一切完全吞噬!而他那矯健的身姿,在劍氣場的掩護下,時隱時現,忽高忽低,一會兒似從地底忽地鑽出,一會兒又從半空中揚刀劈下。劍氣場的每一個角落,都是這一人一劍的天下!

    “沙兒,這套就是濁浪、沙!你……可要記好了!這可是為師苦苦鑽研了三百多年的獨門劍法,是為師得以在處處充滿殺機的沐風大陸上縱橫捭闔,並且能夠隨心所欲地全身而退的根基。它的精髓就在於劍法攪動著劍氣不斷地變幻,在擊殺敵人的同時,也能為自己編織起一道無形的屏障,不但能化解敵人的進攻,還能一步步磨削敵人的銳氣,更具有將敵人的破綻無限放大,隨時都能轉化為自己的主動的能力……沙兒,隨著你對劍法的不斷領悟,你甚至可以在周身劍氣場中任意設下重重陷阱,任何敵人,但凡卷入其中,都會遭受不同程度的重創,進而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舞著舞著,斬沙耳邊又響起了恩師那孜孜不倦的教誨,字字如金,深深烙刻在心頭。

    隻見他不斷地變換著招式,周身的氣場之中忽地就浮現出重重鬼魅般的陰影,似乎隨時都能將卷入其中的敵人牢牢地俘獲,再一層層撕碎;緊接著又開始變幻出道道勝似利刃的旋風,爭先恐後地要將入侵者千刀萬剮!霎時間,斬沙仿佛感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一望無垠的貫日山頂……

    斬沙盡情揮舞著手中的先河,繼續竭力地嘶吼著:“萬丈深淵,萬仞刀。滲牙利爪,恨淚飄!古陷起,**邀。苦戰侵襲,魅影交!劍氣灼,怒火燒。濁浪攪動,沙淘焦。千重殺,萬骨銷。疊襲卷銼地獄嗥!”他不停地狂舞著,宣泄著。

    ……

    就這樣,窗外的太陽落了下去又再次升起,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斬沙依然在豪氣幹雲地揮舞著,沒有絲毫的倦意,而且看上去似乎比一天前更加帶勁了!也難怪,像他這樣jī qíng四射的戰士們,大都是這樣的,一旦握緊了手中那心愛的wǔ qì,渾身上下就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勁!

    忽然,斬沙感到身後有人,他立馬收回劍氣,定下身來回頭望去,發現司馬**正捂著胸口站在大廳入口處。“呼!”他心中一喜,長舒了一口氣,嗖嗖兩下,將劍優雅地挽於身後,然後一臉輕鬆地向他走去:“你醒了!現在感覺傷勢怎麽樣?還難受嗎?”宣泄了一天一夜,他的心中的憤懣果然是消退了不少,步伐也很輕盈。

    “嗬嗬!”司馬**飄然一笑,強壓著心中的沉悶的感覺,緩緩地迎了上來:“恩,傷勢還好啦,沒什麽大礙,隻是感覺渾身上下輕飄飄的,而且心頭有點悶。”

    斬沙走到他跟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湊近了,目光在他身上仔細巡視著:“這是中毒恢複後的正常反應,休息一陣就會好。”

    “嗨!真是不小的一劫啊,老實說,我還以為就這樣交代了,可沒想到這麽快就醒了,而且還能下床。”司馬**的心情顯得很放鬆,但是一眼看去,顯然還是有些病怏怏的感覺。

    “那還不是都因為你命大。”斬沙說著,就在他的胸口輕輕地捶了那麽一小下:“不過看起來,昨天那瓶恢複藥劑似乎還在發揮著作用。”

    “是嗎?”一提到那瓶令他直到現在都回味無窮的恢複藥劑,他的心裏竟莫名地踏實了許多。“嗬嗬”隻見他淡淡地一笑,也舉起拳頭來,在斬沙的胸口也來了兩下:“噔噔!”

    “咦呦嗬!”司馬**一臉驚奇。

    “怎麽了?”斬沙盯著他那有趣的模樣,嘴角微微一翹。

    “好家夥,渾身都是硬邦邦的!”他笑道。

    斬沙一愣:“戰士不都是這樣的嗎?”

    “嘿嘿嘿!”司馬**也不回答,隻顧著繼續傻笑。一連幾天下來,他無時不刻不在被斬沙身上那亮閃閃的裝備吸引著,妄想著哪天也能走近了仔細觀摩觀摩,這下可讓他逮著機會了。隻見他瞪大了雙眼,眼中綻放著精光,癡癡地圍著斬沙轉來轉去,並時不時地,在那套無比厚重的,亮銀色的戰甲上方左敲敲又摸摸,嘴上還念念有聲:“哎呦!哎呦呦!……”那模樣,儼然就是一位剛從地底深層鑽出來的萬年土老帽!

    “斬大哥?這是套裝嗎?”他忽然問道。

    斬沙正聲道:“當然。”這個問題顯然有些多餘,貴為鐵血戰團的二公子,身上豈能有不入流的雜牌裝備!

    司馬**眼睛一眯,嘴一咧:“它叫什麽名字?”

    斬沙頭一揚,朗聲道:“響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