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群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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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季不愧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季節,中州帝國萍水郡晴川城,處處都是一副生機盎然的景象。近幾日,又恰逢開學的好日子,因此,依山傍水,與市中心僅有一牆之隔的晴川學院,早就已經做足了準備工作,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開始隆重地迎接著新一屆的魔法學徒。
作為遠近聞名的綜合性高等魔法學院,晴川學院可從來都不缺乏仰慕者,這眼看著都已經是第三天了,可來自全國各地四麵八方的學子們依然絡繹不絕,他們懷著各種不同風格,洋溢著各色清新氣息,一路風塵仆仆而來,直欲將晴川學院的大門擠爆!
“啊哈!看呐看呐,今年的新生們果然比往年更加的朝氣蓬勃啊!”
“恩,沒錯,不過又豈止朝氣蓬勃,簡直就是生龍活虎嗎!哈哈哈,我敢打賭,在將來的某一天,他們中間肯定會走出一個震驚世界的大人物!你信不信……”兩個維持秩序的老師臉上掛滿了燦爛的笑容,一邊小聲咬著耳朵,一邊注視著眼前那一副副嶄新的麵孔。
古色古香的各式建築,花團錦簇的各類花壇,掛滿了彩帶的梧桐樹,繽紛絢麗的魔法噴泉……晴川學院花園廣場上方,人頭攢動,前來報道的新生們正焦急地排著隊形,等待著命運攸關的入學測試。帶著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帶著對新一輪挑戰的渴望,這些初生牛犢在緊張之餘,臉上全都寫滿了自信,雖然都是初次相識,但大家仍然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
然而,一眼望過去,真的就是隻需要一眼,就在那喧鬧的人群之中,一個長相英俊的少年卻格外的引人注目,這倒不是因為他的英俊,而是他的沉默寡言,實在是跟身邊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他雖然麵容和善,卻始終都與身邊的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且,他長得真的是與眾不同:他比周圍的人整整要高出一個頭,但偏偏頭發卻是枯黃枯黃的,簡直黃到微微發紅,使人一看就知道,這肯定是自幼受過虐待,再加上超級營養不良所產生的後果,他的身材雖然高挑,寬闊的肩膀也頗有些魁梧的影子,但是,他又真的真的很瘦,似乎風一吹,就會倒下。
少年微微弓著背,穿著一身極不合身的,布滿了褶皺的淺灰色布衣,他的庫管很長,但小腿以下那部分的顏色卻有些深,顯然,那一部分是被特別拚接上去的,雖然拚接的手法很巧妙,但是實際上卻連三歲小孩的眼睛都瞞不過,這給穿戴者帶來的,頂多也隻是一些心理上的安慰而已。雖然庫管幾乎已經耷拉到地麵,但是他卻不敢將它挽起來,因為如果那樣做的話,他那雙布鞋後方的窟窿就會被徹底暴露在陽光之下。
這是他最好的衣裳,但即便是這樣,也未免太過寒酸,他就往那裏一站,也不用去做些什麽,就能和周圍的環境和同齡人的穿戴產生強烈的反差,正因如此,他這一路上走來,沒少遭遇白眼,甚至是唾棄。俗話說窮家富路,家裏人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家裏麵實在是太窘迫,能省的地方自然得省,“隻要不露著肉就行。”一直以來,家裏人就這樣開導他。
少年一個人背井離鄉出來求學,無依無靠,卻幾乎沒帶什麽行李,帶的最多的就是那因過度貧窮而產生的自卑,以及臨走之前,母親硬塞到他手裏的,那與生俱來的,無條件的謙卑和隱忍。
少年很老實,一臉的懵懂,盡管他不斷地在給自己暗暗打氣,但依然止不住內心的緊張,他那怯怯的目光,在這陌生的環境裏四處遊弋著,十分小心地留意著周圍的動向。
“職業,獵人,品級二十五。”
“職業,獵人,品級二十五。”
隨著正前方,一女一男兩個聲音先後響起,又一個學員的天賦判定結束,這時隊伍向前挪動了一些,少年抬頭望去,發現隊伍的正前方,四個不同階位的乳白色的探魔球一字排開,探魔球的後麵,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一身法師裝扮的年輕女子,那女子身材異常嬌小,戴著一頂十分醒目的小紅帽,一邊麻利地指揮著測試,一邊不住地用她那尖尖的嗓音喊著:“快點快點,對,就按這裏……”顯然,她就是天賦判定師,而在她身邊那張桌子邊上坐著的男子,無疑就是記錄員,記錄員身後站著的,是一位身材異常魁梧,表情嚴肅的保安官。
再往裏麵走,就是一邊四張,呈“開”字狀並排擺放著的八張巨大的長桌,每張長桌後麵,都坐著分別來自八大學部的五名麵試官,麵試官們個個表情威嚴,不苟言笑,無時不刻都在彰顯著各自學部的權威!就在八張長桌的最頂端,有一張巨大的半圓形桃木桌,在那裏,就坐著晴川學院的靈魂級人物,非常非常博學的,位於大魔導士五層的老校長。老校長留著優美有型的花白胡須,麵色紅潤,特別的溫文儒雅,此時,他正麵帶著他那和藹可親的,招牌式的笑容,密切地注視著場內的一舉一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少年所在的隊伍在不斷地向前挪動著,就快要輪到他了,麵對著如此龐大如此威嚴的麵試陣容,他更加緊張了,他現在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這一回,會不會又是一波三折呢?呃,可就算是這樣,能先蒙混過去也好啊,如果萬一通不過……他簡直不敢往下想。
就在剛才,他還親眼目睹了幾名新學員,眼中噙著悲傷的淚水,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趕了出去。那些麵試官根本就是不留任何顏麵,甚至帶著幾分譏誚扯開著嗓門就喊:“隻有五點品級的天賦,那你還修煉個什麽勁?趕快回家種田吧,說不定還能趕上插秧!”說罷,就向附近的保安員招了招手,絲毫沒有理會他們那哀求的眼神,便連拉帶扯,強行將其攆了出去。
天賦品級,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種綜合指數,但是大多數時候,也可以簡單的用專屬源質區的品級來代言。剛才被趕出去的那幾個學員,他們好歹還是有幾點品級的天賦,而他呢?他這個寒門子弟,僅僅憑借著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牧師的一麵之詞:“恩,有!有天賦!”然後就懷揣著麵試通知書,屁顛兒屁顛兒地來了,可是……可是萬一根本什麽都沒有呢?那自己不就不成了來瞎湊熱鬧的窮騙子?那豈不是要被笑掉大牙,然後再直接被亂棍打出去?
先別說顏麵上過不過的去,他這一路眾目睽睽之下,坐著牛車趟煞有介事地趕來,可是背負著改變家庭命運的沉重使命啊!別人誰都可以走,誰都可以有回頭路,可偏偏唯獨他不行,他無論如何也要硬著頭皮留下來,哪怕是隻取得個旁聽的資格呢……畢竟,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少年越想越緊張,眼看著他那顆小心髒已經蹦躂到了嗓子眼兒,馬上就要跳出來了,於是他連忙攥緊了袖口,並不住地安慰自己:“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那牧師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畢竟也還是一副很篤定的樣子:是戰士,是個光榮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