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灼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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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機會了……。”剛走出大門,大爪上前兩步湊在高峰的耳邊陰森說道,說完便不再理會高峰大踏步向前走去。

    豁牙望望高峰,又望望大爪的背影,不知道大爪是什麽意思,但高峰明白,他因為顫抖而被大爪發現,大爪認定他過不了考核,一定會貶成契奴。

    想到契奴的命運,高峰的掌心就感到灼燒的痛楚,黑爪部落的構成簡單,首領,部落勇士,尚沒有成為勇士的隨侍,剩下的階層就是親奴與契奴。

    親奴地位在契奴之上,是勇士的追隨者,他們是考核失敗的隨侍,多是部落勇士的親人或朋友,相當於管家的和扈從的身份,若是親奴有一天立下功勞,也有可能轉為部落勇士。

    而契奴是最悲慘的一群人,他們大多是戰敗之後的奴隸,犯下過錯的罪人,從荒野中捕捉的流浪者,沒有衣物遮體,終日不得飽腹,喝最髒的水,沒房子給他們住,在荒野最冰冷的夜裏,他們隻能將自己埋在畜生糞便堆裏取暖,就像一群髒臭的老鼠。

    “三爪,要是我失敗了,你收我做親奴吧,我阿大會給你尨角的,不會讓你白養活的……。”豁牙沒有信心一次性殺死三個荒人戰士,不由地呐呐說道,高峰眉頭微皺,疑惑說道:“你怎麽會認為我就能成功?”

    “因為你是三爪……。”豁牙一臉認真的回答道。

    “因為我是三爪?我是三爪還是高峰?我到底是誰?”高峰狠狠地關上房門,望著陰暗悶熱的空間在心中發出狂吼,但沒有人能回答他,他在這間狹小.逼仄的房間裏瘋狂走動,想要迫切尋找答案,他到底是誰?

    讓他腦袋劇痛不止的頭痛再次來襲,高峰抱住自己的腦袋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頭痛的侵襲讓他感覺自己快要分裂,狹小房間的一切都在旋轉,就連床鋪都開始飛旋,在那仿佛分裂出無數快的鏡片裏,他看到一個個陌生而猙獰的麵容正在瘋狂的嚎叫,猶如受傷的野獸,無數個自己,無數個不是自己的人像,在嚎叫中不斷地在眼前旋轉,旋轉……。

    在這劇烈痛楚中,全身皮膚都冒出黃豆大小的汗珠,他不止一次想要放棄,黑爪冷漠的眼神,契奴的命運讓他咬住牙關,繼續堅持。

    畫麵越來越快,在他腦中浮光掠影地閃現,新的信息如噴泉一般湧現在腦中,很多被他忽視的東西也被記起,突然間,他想起那件重要的東西。

    趴在地上痛不欲生的高峰像蟲子一般蠕動著,他想要找回真實的自己,解決即將遇到的麻煩,但沒有想到,記憶中的碎片並沒有解決困難的方法,即使如此,他心裏也沒有絕望,至少,他不再像以前那麽茫然,對自己的信心也多了一些,熬過這場讓他腦袋快要炸開的痛楚,心智也堅強了不少,至少敢於麵對現在的自己。

    慢慢爬到床前,雙手扣住床板翻身上床,盯著橫在床頭的扁平金屬盒大聲喘息,就這麽一個動作,猶如榨汁機一般,榨幹了他所有的力氣,眩暈讓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他得使勁兒盯著才不會看到別處去。

    他知道這是什麽,一個不知道被人遺忘了多少年的急救箱,一個現實與記憶重疊的東西,也許對他目前的困難無關緊要,卻讓他對找回自己多了幾分信心,他就是他,不是三爪,不是別人,而是高峰。

    盒子鏽蝕斑駁,隱藏邊緣的暗鎖在鐵鏽包裹下與盒子融為一體,不細心觀察極難發現,找出細小鋒利的鋼絲,慢慢將暗鎖上的鐵鏽劃開,露出亮色的金屬底色,汗水順著腦門一直流到鼻尖,微微懸浮,便滴落到盒子上濺開一朵濕痕。

    斑斑點點的汗水不斷灑落在盒子上,高峰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打開了盒子。

    高峰想要找出與記憶重合的東西,卻意外發現呈黑色的黃皮紙,此刻他的心都被好奇填滿,忘了之前的痛楚,專注地揭開黃皮紙,尋找著內心真正的自己。

    包裹著凝固黃油的手槍呈現在眼前,這隻手槍出現瞬間,便讓他瞳孔驟然縮小,他對那烏黑沉澱的手槍有種意料外的熟悉,雖然腦中的畫麵沒有特定的印象,但他感覺自己看到了最心愛的寶物一般。

    不去想急救箱怎麽會變成武器盒,剝掉黃油後的手槍冰冷沉甸,握在手中,在這陌生的世界竟讓他產生久違的安全感,仿佛有了手中武器,他就能麵對任何挑戰,哪怕黑爪都不用在懼怕,當然,這種安全感是虛假的,卻比任務鼓勵都有用,讓他忘掉成為契奴的恐懼,忘掉身處陌生世界的茫然與惶恐。

    一顆顆黃橙橙的子彈從槍膛退出,仿佛欣賞絕世珠寶一般,貪婪地掃視每一顆子彈,握著槍的右手剛健有力,與他握著冷兵器的感覺居然不同,手槍猶如他手臂的延伸,讓他第一時間掌握這隻冰冷的殺器。

    盒子裏除了一隻手槍,兩隻彈夾,還有一柄五十公分長的鋒利鋸齒軍刀,這件武器同樣讓他熟悉,卻沒有手槍帶來的感觸大,拿起軍刀,下意識的在手指間翻轉盤旋,瞬間掌握這把軍刀的重心和使用方法,一種全新的感悟劃過心頭,他似乎記起在某個時刻,同樣一把軍刀在他的手中翻舞飛旋,劃破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敵人頸部……。

    “嗬……,原來,真實的我也不簡單啊……。”殺戮片段一晃而過,帶來頭部劇痛的噴發,在這劇痛中,高峰臉上神情紋絲未變,反而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就像黑爪那般散發出冰冷森寒的殺意。

    猛地睜開雙眼,原本的茫然和惶恐全都消失一空,多了幾分銳利的堅毅,此刻雖然還是搞不清自己的來曆,但心中已不再茫然,也終於有了主動走出房門的決心。

    想到下午就要出發迎接未知的挑戰,高峰緩緩調節自己,將這些時日積攢的壓抑統統的消散,這種調節沒人教他,卻自發的領悟,仿佛原本就藏在他的身體深處,就如身經百戰的老兵享受最後的安逸。

    調整狀態的同時,雙眼卻盯著房間角落裏的花朵,這是株荒野人公認的廢物植物,木蔸花,也是他見過最美麗的花朵,淺藍色花瓣如少女的蘭花指自然彎折,有著清淨怡然的醇美花語,荒野人不懂欣賞,他卻將這株能抵抗酷熱與嚴寒的花朵搬進了房間,隻因為在茫然中,他還有一份發現美的心靈。

    在未知的地方,木蔸花並不足以讓他拋開心中的憂慮去欣賞那份美麗,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對這株木蔸花有著難以言喻的親近,雙方之間仿佛有著某種超乎想象外的聯係,這也是他這些天打發時間的主要消遣。

    蹲在木蔸花前,輕輕的撫摸著絲綢般滑.潤的花瓣,左手掌心又開始灼熱,似炭塊上烘烤的感覺,但他手心下是嬌媚脆弱的木蔸花,顯然,這種作用不是來自外力,而是他自己身上。

    像往常那樣,凝神靜氣地將左手懸浮在花朵之上,感受著這股越來越強的灼熱,期待著能夠發生一些什麽,灼熱有臨界點,每當到了緊要的關頭,總會停滯不前,直到緩慢的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掌心有傷口的原因,阻止灼熱升溫的地方正是那道傷口,不由地想起夢中,三爪七歲時,為了一塊很普通的沙鼠肉,大爪將一根鋒利骨刺紮進三爪掌心,而三爪在劇痛中如爆發的小獅子,抽出骨刺橫穿大爪的臉頰,留下一輩子難以消除的傷疤。

    當他回想到這裏,所有記憶由此而止,他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不知道是怎麽一種仇恨讓年紀幼小的三爪受到如此傷害?不由地湧出一股戾氣衝入大腦,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將大爪殺死,好一會兒高峰將這股戾氣壓製在心中,這是三爪的仇恨,不是他高峰的,即使這具身體是三爪的,但掌控者是他,他不允許三爪殘留的思想奪走主動權。

    瞬間的恍惚,讓他遺忘花瓣上的手心,突然,掌心一抖,化作清冷的冰涼,讓他以為今天的實驗再次失敗,卻沒有想到,那嬌豔的木蔸花亦然枯萎,猶如隔年的枯草,而在他的掌心中,懸浮著淺藍色的水滴。

    花生米大小的水滴就是木蔸花所蘊含的菁華,在高峰的意念下,猶如靈動的光球在指尖縈繞飛舞,下一刻,又在揮手間甩到了牆壁上化作一點水漬,卻散發著刺鼻難聞的味道,讓他哭笑不得,算是幹了件蠢事。

    高峰古怪的望著幹枯的木蔸花,心中閃過木蔸花的資料,荒野中木蔸花並不罕見,白天盛開,晚上閉合花蕊抵抗嚴寒,本身蘊含毒性,不管是昆蟲還是獸類都不會吃它,就算當做柴禾都不行,會發出猶如生化武器的濃煙,將廚房變成人間地獄。

    實驗算是成功,對高峰來說,這並無任何意義,甚至沒有對這種不可思議的能力所具備的驚喜,木蔸花還是木蔸花,就算提煉出讓人側目的菁華,他也不敢吞噬,而他卻不能從中得到任何好處,這就讓人有些失落了。

    正當他為這個小小的挫折而呼吸亂想,外麵傳來豁牙的叫喊:“三爪,我們去領武器和防具,要是去晚了,好東西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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