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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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人的大營在十多個半步憾軍伽羅和三個憾軍的攻擊下驟然崩潰,二十多萬荒人在陌生的南部荒野崩潰,猶如失去巢穴的蜂群,向各個方向奔逃,部落聯合在這個時候才凸顯出作用,他們猶如圍獵獸群的獵人,將小股的荒人圍住俘獲,收獲他們的戰利品,派出精銳的部落勇士追在荒人大部隊後麵,猶如遷移獸群後麵的狼群,死死的咬著不放。

    荒人崩散意味這場大戰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候,沒有人知道橫斷到底是死是活,幽明獨自去和家族聯盟的憾軍伽羅見麵,益便獨自返回,至少,他要回到家族去麵對主母的怒火。

    對於主母,益的心情是複雜的,主母是他的親生母親,可以說自己的一切都是主母給的,但他在主母身上沒有感受到正常的關愛,就像一個被領養的陌生人一般,一直孤獨的活在主母的影子裏。

    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造成益性格上的偏激與急功近利,他想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的成熟,但這一切都在高峰出現後變味兒了,族長益並不在意高峰會影響自己的地位,或者說度過最初的氣憤之後,他也想明白,高峰永遠不可能成為月曇家族的族長,兩人所受的教育不一樣,所經曆的成長也不一樣。

    但他心中卻介意另外一件事,原本屬於他一個人的母親,突然同時屬於另外一個人,一個不曾見過,不曾了解的兄弟,還是出身於荒野人的兄弟,就像億萬富翁突然得知自己在最肮髒的平民窟裏有一個粗俗的兄弟。

    他不介意分一點微不足道的利益給這個兄弟,但不允許這個兄弟獲得他都得不到母愛。

    不管在什麽時代,孩子總是希望能得到父母認可的,而在他心中,主母和月曇家族的前族長才是他心目中的父母,黑爪在他心中則處在詭異的位置,不想承認自己身上也有黑爪的血脈,甚至為這一點而痛恨黑爪。

    各種雜亂的思想混雜在腦中,走在屍橫累累的道路上,突然,他眼中出現一個人,一個讓他心頭都為止窒息的人,藍鈺。

    若在剛才,藍鈺可能顯得可有可無,他完全能從庇護者中間提升一個顯鋒,但是在現在,家族的幾個顯鋒就顯得至關重要,看到生死不知的藍鈺,心中最後的期望也變得暗淡。

    當他檢查藍鈺的時候,一顆心微微安定,藍鈺還有微弱的呼吸,胸骨盡碎對常人是致命傷,但對顯鋒伽羅來說隻能算重創,若是不理會,幾個小時就會死去,但遇到益就不同了。

    益的能力是泯滅,一種強悍的能力,對救助重傷沒有任何幫助,但他身上有最珍貴的救命藥劑,取出一枚透明的琉璃小瓶子,裏麵有著紅藍兩色,絞在一起成螺旋狀盤旋,卻又曲徑分明的液體。

    很小心的將所有藥劑全都倒進藍鈺緊閉的牙關,三五分鍾之後,藍鈺的眼睛竟然張開,看到益的瞬間,變得激動不已,想要坐起來,被益死死地按在地上。

    “族長……,快去阻止花花,花花是叛徒……。”隻是一句話便讓族長益方寸大亂,甚至沒有時間去安置藍衣,起身向家族的方向而去。

    益的心裏猶如開了鍋的開水翻滾不停,心中的懊惱讓他大腦充血,幾乎要瘋掉,一個接一個的巨大打擊讓他感覺還不如死了算了。

    花花叛變才是動搖家族的根本,家族幾百年的庫存,數百個庇護者的種子,還有主母的安慰,這一切都在撕扯著他的心,猶如劇毒的毒藥,腐蝕著靈魂。

    各種思緒紛紛而來,他回憶起很小很小的時候,主母看著他的眼中一抹溫情,想到主母在他熟睡之後,偷偷的站在床前對他凝視,想到主母一針一針的縫製他的新衣,還有各種本該被遺忘的溫馨重新浮上心頭。

    想到可能失去母親,益爆發出野獸一般的狼嚎,速度再次加快幾分,他不知道失去了主母自己改怎麽辦?這個世界,最親的人不是那群養在院子裏等著給他生孩的女人,不是那些尚未懂事,感覺陌生的孩子,而是他的母親,那個嚴厲到刻薄的女人。

    突然,益猛地停下身子,腦中閃過上一次他發火的場景,主母眼中的嚴寒在此刻還曆曆在目,那種羞惱至極,又擔心恐怖的心情驅散了對主母的擔憂和驚惶,一時竟然生出一種,如果主母不在了也不錯的念頭。

    這種衝動不是為了家族的權利而生出的,而是為了自己的得不到,也不能讓別人得到的狹隘。

    但這個念頭來得也快,去得也快,益雙眼閃過一絲痛苦的懊悔,再次加速,猶如旋風般向前衝去,速度比之前快了近倍,數百個被甲胄武士追殺的荒人戰士從翠柳城的方向逃出來,被益衝入其中,猶如一道龍卷風一般,將迎麵而來的數十個荒人絞成一片飛灰,讓後麵的武士一陣歡呼。

    翠柳城在遭遇了數百年最大的浩劫,一排排街道上被鮮血浸透,屍體在街道中間橫列交錯,甲胄武士,荒人戰士,平民,女人,孩子,還有商人,小手工業者和城市的警衛,很多地方的屍體堆積成丘,地麵散落著各種荒人搶到又拋棄的財物和物品,甚至還有被扒光的女人。

    一幕幕災難之後的淒慘場景在益的眼中一閃而過,對此益無動於衷,甚至厭惡地麵滑膩的鮮血對他的速度滯納,跳上街道兩邊的房頂,到了這裏,益才發現,很多房頂整個坍塌,大片大片的建築被夷為平地,特別是鷲尾家族和銀燕家族的駐地,已經沒有任何高過五十公分的東西存在,就像一隻大手將其抹去。

    但是本該被毀滅的月曇山莊竟然完好無損,看到那片熟悉的建築群,益的心頭湧起幾分希望,希望還能來得及,不管怎麽樣,主母都是他的母親,是他最想得到認同的人。

    可但他衝入家族大門瞬間,便被驚悚的快要爆發出來,他看到成堆成堆的屍體擺放在家族門口,這些屍體多是下麵俯視的人員,侍女,武士,閹人,還有很多庇護者的家眷和孩子,其服侍最華麗的屍體便是他的女人。

    不管之前心思再繁瑣,看到眼前這些屍體,益產生了最強烈的眩暈感,一種萬念俱灰的絕望,還有失去一切的自暴自棄,他甚至不敢去看地上的屍體中間有沒有主母的屍體,這時,唯一能支持他沒有軟倒在地的念頭,便是要將花花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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