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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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快12點了,我還在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晃悠,街上空無一人,隻有晦澀的路燈陪伴著我,微風拂過枝頭沙沙作響,更顯寂寥。偶爾遇到行人也是匆匆而過,甚至還有晚歸的女孩看到我就遠遠繞路的。我無奈地摸摸自己的臉,難道長得太帥也會嚇到人?
我畢業於一所三流大學,離開學校後信心滿滿歡呼雀躍,覺得終於沒有人能管自己了,終於能夠自己當家作主了,進入社會以後才發現,我還是太天真太年輕啊……已經在這個城市待了將近半年,依舊沒有找到一份理想的、能夠長久做下去的工作。上一份工作是快遞打包員,前幾天剛被辭退,原因不是我幹得不好,而是暑假到了,一大波更廉價的暑假工正在前來。我無奈地撓撓鼻子,12點半了,房東應該已經睡了。
房東是個酒糟鼻的小老頭,當初貪圖便宜租了他家的房子,住進去以後才發現經常斷水斷電,這些我都忍了,一切為了生活。這老頭每個月一號剛過就會來找我收房租,我丟了工作,身上的存款也所剩無幾,房租能拖就拖吧,為了躲房東我隻好晚點再回去了。
到樓下抬頭一看,房東房間已經關燈了。我躡手躡腳地溜進自己的屋子,匆匆洗漱後就上床睡覺,現在可沒有時間長籲短歎,抓緊時間好好休息才是正經。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枕頭下的手機振動驚醒,隨手關掉鬧鈴,不用看時間我也知道,五點半嘛。這會房東還沒起床,趕快溜出去。飛快的洗漱,然後鎖好門就準備開溜。
沒想到“吱嘎”房東的門開了,穿著一身天藍色運動裝的房東拎著一袋垃圾走了出來,我心裏暗暗叫苦:“哎呦,慘了。這老頭什麽時候染上晨練的惡習了!”
這個時候當然要先發製人啦!我一步跨過去,陪著笑臉說:“呦,叔。這麽早就晨練啊,這身衣服真合身啊。”
那老頭小眼睛一瞪:“別給我嬉皮笑臉,房租什麽時候交,再不交就趕緊給我搬走,有的是人想租我的房子。”
這老頭個子不高嗓門不小,我比他高一個腦袋也隻能低頭哈腰,沒辦法,寄人籬下嘛。“哎呦,叔啊,我這不前幾天剛被炒了嘛,等幾天我找著工作立馬給你交房租行不?”
老頭冷笑幾聲:“等你找到工作?哼,那我得等多久,你看你這賊眉鼠眼的奴才相,能找到什麽好工作。房子我還不租了,三天以內趕緊搬走,不然我找人把你東西全扔出去,到時候別怪我不給你麵子。”說完看也不看我一眼,轉身出去了。
我這一肚子火啊,也不急著出去了,回屋裏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領帶西裝白襯衫,照照鏡子,明明一表人才,哪兒就賊眉鼠眼了?怎麽就找不到工作了?出門打印了幾份簡曆,就往人才市場跑,我還不信了,今天肯定能找到工作,一找到我就搬走,誰稀罕跟你個猥瑣老頭住一塊啊,簡直是花錢找氣受嘛。
跑了一早上,還是沒找到合適的。
中午走出人才市場,想找點東西吃,在一條小巷子裏看到家“北方麵館”,店麵不大,吃飯的人也不多。可就衝著這名字我也得支持一下啊。
走進麵館,收銀兼服務員是個臉圓圓的大媽,滿臉笑容地招呼著:“小夥子,隨便坐啊。想吃點啥?”
我也不看菜單,笑著問:“大媽,有油潑麵沒?”
大媽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小夥子也是北方人啊?咱北方人在這邊想吃麵條還真不容易啊。米飯吃多了就想吃點家鄉的味兒。嗬嗬,辣椒來多點怎麽樣?”
我哈哈一笑:“好嘞,我能吃辣。”
大媽笑著給我倒了杯水,轉身對著廚房裏喊道:“老頭子,一碗油潑麵,辣椒重點。”
隻聽大爺悶悶地答應了一聲,不一會,油潑辣子的香味就飄了出來。
大媽看我眼睛不時往廚房那邊瞟,就笑著問:“小夥子,很久沒吃到北方的味兒了吧?你放心,我這店雖然小,可味兒正宗啊。”
我笑著跟大媽絮絮叨叨地拉家常,沒多久,一位身材高大的大爺端著碗香氣四溢的麵走出來,對著大媽輕斥道:“就你話多,娃娃想吃碗麵還要被你嘮叨。”
大爺普通話說得不好,帶著很重的口音,可透著股濃濃的親切。
我笑著說:“沒事的,大爺。您不知道,在家裏我媽就愛嘮叨我,這都好久沒人跟我這麽說話了。”
大爺笑了笑,把麵放在我麵前:“快吃吧,涼了就不香咧。吃完要是不夠,我再給你做。”
我答應了聲,取過桌上的醋瓶倒上些醋,拌上就開始吸溜吸溜吃起來,果然是正宗的家鄉味,辣椒的辣,醋的酸,還有一個坐在一旁抽煙的大爺以及一個絮絮叨叨嫌老伴兒不應該在店裏吸煙的大媽,我鼻子突然酸酸的,兒行千裏母擔憂,多長時間沒給家裏去個電話了?
吃完飯,大媽非說好不容易碰到個老鄉,不收錢了,算她請的。我說那怎麽行,您老兩口也不容易。好不容易付了錢,出了店門,暗下決定,今晚一定要給家裏去個電話。
又奔波了一下午。
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租的房子,正在開門,房東老頭兒“踢踏”著拖鞋又出來了,看著我嘿嘿笑道:“怎麽著,沒找到工作吧?要我說你還是趁早回你們那邊去吧,這兒可不是你能待得住的地方。”
我轉頭嗬嗬一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另外給你個建議,出去晨練不要穿那麽騷包,誰都看得出來你不是晨練而是為了勾搭老太太。”
老頭勃然色變,指著我鼻子罵道:“小兔崽子,會不會說人話,我好心好意給你租房子,你怎麽這麽不識好歹,你爹媽怎麽教的你?趕緊滾,拿好你的東西趕緊滾,我多一秒都不想看見你。”
嘿呦,真當我是軟柿子啦,想怎麽捏怎麽捏?我大怒,陰著臉把他抵在牆上,咬牙道:“老頭兒,別不識抬舉,給你點麵子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好心好意給我租房子?嗬嗬,當初不知道是誰求著我租房來著,就你這冬涼夏暖停水停電的破房子,誰愛住啊?還不想看見我?算日子我交的房租夠我再住半個月的,我就住就三天,三天以內肯定搬走,看見你這老頭就讓我惡心,真當我是好脾氣了?平時沒少好煙好酒的招呼你,你還有臉說我不識好歹?還有,再讓我聽到你嘴裏提到我爸媽,小心我讓你兒子都不認識你。滾蛋!”
一鬆手,老頭沒吱一聲,一臉驚恐地一溜煙竄回屋子裏,關上門“哢噠”一聲反鎖上。
我嗤笑一聲轉身打開自己的房門,脫了西裝把自己扔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所有的公司要麽跟我要學曆要麽跟我要相關工作經驗,怎麽?三流大學的應屆畢業生沒人權啊?三流大學的應屆畢業生活該被餓死啊?三流大學的應屆畢業生就不能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贏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了?
正憤憤不平著,手機響了,看也不看拿起來問:“誰啊?”隻聽電話裏一個賤賤的聲音說:“嘿,我說哥們,明天去洗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