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大早的將飯端到飯桌上，席沫才看到顧北君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

    “北君，看看席沫，一大早就起來做飯，聽她說你還在睡，這些日子累壞了吧？”

    沈聘婷一臉寵溺的看著兒子，顧北君則是淩厲的眼神看向了席沫。

    席沫低頭，低頭，低頭，不說話。

    吃過了飯，顧北君與顧錦一起商量事情，席沫則一個人從王府裏溜達著。

    王府很氣魄，席沫之前在這裏獨自住過五天，自然輕車就熟。

    遠遠走來了幾個人，席沫眼尖的看了看，小聲對春葉夏花說道：

    “中間那女人是範姨娘，她旁邊那個是誰...”

    那五天，王府的人她幾乎都認識了，這範姨娘便是顧錦的側室，是其中一個小老婆。

    “那是二少爺，顧南易，是二夫人唯一的兒子，比爵爺小一歲，與柯爺應該是一般大的。”

    席沫看了看遠遠走來的那個男人，腦中回味著兩個字：庶子。

    古代嫡庶之分尤為嚴重，嫡子嫡女的地位舉足輕重，而相較而言，庶子庶女則更像是無人疼愛的孩子，他們不被重視，充其量就是到了結婚的年紀得到一些錢出門自立門戶而已，而嫡長子則是從小就身背重任，被父親視為延續家族興旺的領導者。

    庶子，應該是極其自卑的人吧。席沫如是想著，便漸漸地和範姨娘、顧南易走近。

    “範姨娘。”

    席沫微微的點頭致意。

    初嫁進王府時學過規矩，範姨娘是偏房，自己是王府的少夫人，她明白自己的地位是比範姨娘要高的，但是她不是那種盛氣淩人的人，尊老愛幼的禮貌她懂得，每次見到範姨娘總會點頭致意。

    “少夫人回來了，昨個聽說了。”

    範姨娘對著席沫笑了笑，悄悄的拉了拉旁邊兒子的衣角。

    “這便是二少爺吧。”

    席沫看到了顧南易不情願的樣子，也不介意，主動叫出了口。

    “長嫂。”

    顧南易點了點頭，他雖然是庶子，但是也算是顧家寫進族譜的人，所以不必稱呼席沫為少夫人。

    席沫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顧南易，他似乎比顧北君還顯得年長，眼裏含著些對人的不屑與些許的敵意，看得出來，他從小雖然也生活在王府，但與顧北君的待遇卻是大不相同的。他的眼裏寫滿了故事，那是一種滄桑的不堪回首的心靈坎坷之路。

    席沫想：她還是別招惹了他，免得他心生恨意，對自己不利。

    “你們去吃飯嗎？我今天做了些甜食，你們去嚐嚐。”

    席沫想離開，但又覺得直接走有些尷尬，便隨意說了一句。

    “長嫂做的飯我們哪裏配的上品嚐？我們早就吃過了。”

    沒想到，顧南易竟然出口攻擊了她。

    其實顧南易說的在理，嫡庶之分嚴重，在皇家更是如此，他們這樣的身份，是不能去正堂吃飯的。

    “那好，那我先走了。”

    席沫微微有些歉意，在她看來，她是觸碰到了他們脆弱的自尊心。

    “長嫂慢走。”

    顧南易的語調極其怪異。等席沫走後，範姨娘這才忍不住責備：

    “易兒，你怎的這麽跟少夫人說話。我們這些人，在王府之中要謹言慎行，要...”

    “要謹言慎行，要多做少說，要輕言輕語，要眼朝下看。母親，這些話你從小就教育我，我耳朵都生繭子了。”

    顧南易半撒嬌半撒氣的說著，在範姨娘無話可說之時又接著說：

    “我也是顧錦的親生兒子，我也是四王府的少爺，我與顧北君差了什麽？無非一個是嫡子一個是庶子，可是為什麽我一定要做的像個奴才。”

    顧南易的印象中，母親一直是唯唯諾諾的那種女人，她被規矩束縛住了，可是這樣並不發表他顧南易就要走母親的老路，他隻比顧北君小了一歲，也想要出門闖蕩，也想要幹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可是，又有誰肯相信他？在外麵，他是人見人捧、風風光光的王府二少爺，可是他怎麽會不知，在人後那些人又是怎麽議論他的：無非一個庶子，與爵爺相差了不知道多少。

    顧南易厭惡從小就活在顧北君的陰影下。

    範姨娘聽到兒子的話後有些沉默，心中堵的難受，她不怪兒子，隻怪自己，隻怪她一個大小姐就是喜歡顧錦，嫁給他做了妾。若是當初，以她的身份，嫁個富貴些的人家，做個堂堂正正的夫人是綽綽有餘的，何苦要讓兒子現在這般受人白眼。

    “範姨娘，南易。”

    母子倆在府上轉了一會，遠處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範姨娘尋著聲音，嘴角不自然的咧起。是顧北君來了。

    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雖然自己的兒子總是比不過顧北君，可是範姨娘也是看著顧北君長大的，自小，他就沒有當她是個低人一頭的妾，一直對她禮貌有加，從沒有刁難過自己，對易兒也都是很友愛，很多事情他都暗自幫助著。

    “少爺，風風火火的這是幹什麽去了。”

    “剛才父親叫我去書房談一些事情。南易，一個月未見，聽父親說你最近武功練得愈發精湛了。”

    “手下敗將，何以言勇。無論我從哪方麵，都是不能在大哥麵前稱好的。”

    顧南易記得，四年前，顧北君還在王府生活，那時候他們經常比武切磋，可是顧南易卻一次都沒有贏過顧北君。後來顧北君經商走了，顧南易也想離開王府，但是怎奈父親顧錦就是不肯。現在他都二十一歲了，仍舊是沒有正經事做。

    “我和範姨娘有話說。”

    顧北君看了看弟弟，他從小因為是庶子而自卑，也確實因為這個身份而受到了不少不公的待遇。但是顧北君顧忌手足之情，也看重他的能力，一心想為他爭取一些機會。

    “那行，易兒你先走，我和大少爺說說話。”

    範姨娘見顧北君有心遣開顧南易，便趕忙讓他離開了。

    見著顧南易走遠，顧北君這才忖度一番後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