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柯景城因為兒子在柯府的緣故，所以會常回來。

    “景城你回來了。岩兒，去過去找爹。”

    屋中，柯景城的母親張霓正在院子中哄著小孫兒玩，小東西見到爸爸回來了邁著不穩的步子往柯景城的懷裏跑。

    “兒子！”

    柯景城露出了疲倦的笑容，上前去抱起了小柯岩。

    “我帶柯岩去我那院玩。”

    自從張霓一年多前以死相脅迫致使景素離開之後，柯景城對張霓的態度就是這樣不冷不熱的。

    “景城，你既然剛剛回來，就在娘這喝點水再走。”

    “不了。”

    怨她嗎？自然是怨的，若不是父母的強烈反對，他與景素現今早已是恩愛和美的一對璧人。可是怨又能怎樣？她是他的親娘，他能怎樣？

    “景城，你跟我進來。”

    張霓今日似乎是刻意與柯景城過不去，叫他進到了房裏。

    柯景城親了親柯岩的小臉，將他暫時交到奶娘的手裏。

    “兒子，你就一直準備對娘這樣冷冰冰的？”

    張霓歎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柯景城抬頭看了看母親，她似乎比他記憶中的樣子衰老了不少。最近幾年，父親常在外麵忙，外宅裏養著幾房姨太太，幾乎都不回府上，而自己又因為景素的緣故與母親的關係急轉直下，父子兩個都不關注她，使得曾經是京城有名的美人的張霓看起來鬱鬱寡歡，柯景城說不心疼母親是假的。

    “難道您就沒發現兒子根本對任何人都熱情不起來嗎？”

    柯景城說了句交心的話，表情無比的落寞。他縱橫生意場上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笑臉迎人，但誰都能感覺出來，他雖逢人必笑，但那種笑意，是會令人產生不敢靠近的距離感。他的笑，能隔人於千裏，讓人琢磨不透。他外表的玩味人生下，誰都能看出他藏著一顆被封閉的不願對人坦誠的心。

    “因為那個漠北的女人？”

    自從景素走後，張霓是第一次當著柯景城的麵提到她。而在張霓心中，她一直認定景素是個荒漠之地的乞丐。在她的認知裏，景素是個無依無靠的乞丐，即使有個大雜院住，但她依舊是個無父無母沒有任何本事的乞丐。

    “她是我的夫人，是我唯一的妻子。”

    柯景城無比堅定的說道。他與景素私自拜過天地，他許下過男人的承諾，他一直認定景素是她的妻子。

    “妻子？誰認定的？上天做證的？兒子，你不小了，別再傻了，你是柯府的長子，是娘唯一的依靠，你父親在外麵招蜂引蝶我不管，我隻想讓你能有出息。可那個女人能帶給你什麽？隻能帶給你麻煩。”

    “我不知道她未來會給我帶來什麽，但她現在已經給我、給你、給柯府帶來了柯岩，就算你再怎麽將柯岩獨自撫養著，你也改變不了血緣，改變不了他是景素兒子的事實！”

    柯景城激動的起身，看著在氣憤中沉默的母親，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進去看看，別讓她太激動。”

    到底他還是惦記著張霓，吩咐了下人前去照看。

    抱著柯岩出門後，柯景城步行去了與景素約定好的客棧。

    當景素見到柯景城懷中的柯岩時，她竟一時楞在了那裏。看著柯岩對著自己咿咿呀呀的笑，手舞足蹈的不認得她是誰，直往柯景城懷裏鑽的模樣，景素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被酥化了。

    “岩兒。”

    她小心翼翼的張開雙手，想要抱過他。

    “怕~怕！”

    見到陌生的人要去抱他，小岩兒幹脆頭也直接鑽到柯景城的懷裏，小藕臂張開，環著柯景城的脖子。

    景素的動作僵硬在了那裏，臉上有些失落，也有一絲的苦楚。

    “慢慢來，畢竟岩兒很久都沒見你了。”

    很久？有一年多了，她離開的時候，岩兒才是剛剛滿月的嬰兒。

    “岩兒。”

    景素沒有氣餒，更走進一步用手輕輕的觸了觸柯岩的臉，並沒有要抱走他。

    柯岩看著麵前的人逗-弄他，咯咯的笑了起來。

    “笑了，他笑了！”

    景素的臉上浮現出了驚喜的笑容，那麽容易滿足的女人，看到兒子笑，她隻覺得她的心無比的充實。她一直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生怕眼淚嚇得兒子哭。

    “岩兒，下來走一走好不好。”

    柯景城將柯岩放到了地上，景素趕忙蹲下身去護著他。

    “剛剛會走，會不穩，但是在一般孩子裏算是很不錯的了。”

    柯景城站遠一些，看著母子倆離得越來越近。

    “爹...怕，怕。”

    小岩兒一穩不穩的走著路，景素的手一直在他左右，生怕他摔倒。

    “岩兒不怕，有娘護著你。”

    景素不敢觸碰他，隻敢那樣張著手離他幾寸的位置徘徊著。

    小家夥似乎聽懂了話似的，走的更加快了起來。

    “岩兒。”

    柯岩許是走的太快的緣故，沒幾步便搖晃這跌倒，景素嚇了一跳，趕忙抱住了他。柯岩抱住了景素，景素順勢親了親他的臉頰。

    “岩兒不怕，我是娘，娘會保護你的。”

    景素一遍遍重複著話，抱著他柔軟的小身子心中一片溫暖。

    “娘，娘。”

    柯岩最近經常在學人講話，總聽得景素說娘這個字，小家夥也叫了起來。

    “哎，哎。”

    景素的眼神充滿了光澤，被他這一聲娘弄的哭了出來。她緊緊的抱起柯岩，頭放在他的小肩膀上大聲哭泣著。一年多了，柯岩是她日日夜夜都會惦念著的心病，她曾偷偷的做過無數件小衣服、虎頭鞋，隻是永遠沒有辦法讓兒子穿上。

    當見到柯岩的一瞬間，她是那麽的想哭，他的兒子那麽的可愛，一半像自己，一半像柯景城。血緣的關係是那樣的奇妙，讓兩個人生出來的孩子能擁有著與兩個人相似的容顏。血濃於水，那種親情的感覺很奇妙，親情，當真是世界上最親密最無法割舍的情誼。

    景素抱著柯岩哭，柯岩許是被嚇壞了，也哭了起來，母子倆都在哭泣，一旁的柯景城倚著桌角靜靜的看著，絲毫沒有上前阻止的舉動。一年多未見，她一定有很多的情感需要宣泄，與其去安慰，不如就讓她滿足的抱著兒子大哭，或許現在景素，才是最幸福的時刻。

    看著看著，他的眼角也漸漸變得濕潤。這一幕，他想過、盼過，午夜夢回時、借酒澆愁時，他無一沒有想過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