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周晨的房間。

    少年緩緩睜開雙眼，坐起身來。

    “唔……呃！”

    全身傳來一股酸痛的感覺。

    “……我在地上睡了整整一晚麽？”

    良久，自喃聲從他的嘴裏緩緩吐出。

    “……我昏過去了啊。”

    揉了揉因為在硬石地上躺了一宿而頗有些不適的脖子，周晨低聲自語道。

    到此時，他才算真正反應過來自身的現狀。

    “昨天晚上，到底什麽情況？”

    周晨回想起昨晚的經過。

    “練功時走火入魔了？不會吧？那不是高手的專利麽？像我這種根本不是修靈者的人也能走火入魔？”

    深吸了一口氣，他緩緩起身，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片刻之後，他慢慢放下心來。

    除了因為在地上睡了一晚而有些不適以外，倒是沒有什麽其他的異樣。

    想了想，他複又坐下，調整自己的氣息，重新進入了修煉狀態。

    “……氣息在體內運行還算順暢，看來經脈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隻不過，還是感應不到靈氣的存在。”

    半晌，周晨輕聲說道。

    “咦？”

    突然，他臉色一變。

    在他的小腹處，有一股奇異的波動。

    這是什麽？

    周晨控製自己的氣息，小心翼翼地牽引著那奇異的波動。當那股波動在體內循環一個周期後，周晨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強了那麽些許？

    再感應那股波動，已是變成了頭發絲般，安靜地待在小腹處。雖然極其細微，但仍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它的存在。

    “引氣入體，吸納轉化……莫非，這就是靈氣？”

    周晨一陣狂喜！

    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昨天那突然改變的，麵目全非的氣息運行軌跡……

    周晨回憶著昨晚的情形。所幸那改變後的氣息路線，周晨還能記住。他依照著那改變後的軌跡，開始運轉氣息。

    不多時，一股龐大的吸力，隨著周晨的呼吸，從小腹處傳來。周晨能清晰感覺到，在他的氣息進出之間，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那股吸力牽引入體。

    “不好，又不受控製了！”

    氣息的運轉開始逐漸加快，周晨想稍微慢一些，卻發現自己的影響微乎其微。漸漸的，那股吸力脫離了周晨的呼吸頻率，變得有些混亂。

    “再這樣下去，又會昏迷的！”

    無奈之下，周晨隻能調整呼吸的頻率，努力地跟上那股吸力的速度。

    在他調整氣息節奏後，那已經開始變得有些狂暴的吸力，竟是慢慢安靜了下來。雖然吸納的速度並沒有減弱，但已經沒有了那種混亂的感覺。

    “看來有效果啊。”

    周晨心頭一喜，隨即不再分心，認真平衡著自己的狀態。

    房間裏，少年盤腿閉目而坐，呼吸之間暗含著奇妙的韻律。卻見那一呼一吸之間，有著細微到幾乎看不清的淡白色氣流，隨著少年胸膛的起伏，鑽入少年的體內。

    時間緩緩流淌。

    半個時辰後。

    “呼……”

    周晨吐出一口濁氣，睜開了雙眼。

    “這，就是修煉的感覺嗎？”

    仔細體會了下自己的身體，周晨隻覺通體清明，四肢百骸處傳來一陣陣說不出的暢快之感。

    而在小腹處，那靈氣煉化之後形成的細絲，已是凝實了許多。

    “看來是沒錯了。我，能夠修煉了。”

    周晨很是興奮。

    的確，曾經的他並不在乎自身的實力如何。與其在這條永遠看不見盡頭的路上掙紮前行，他更願意去做一個山野之人，遠離這個強者為尊，弱者為螻蟻的世界。

    雖然頗有點夾著尾巴逃跑的意味，但既然已經接受了自己廢物的身份，便也就不會再在乎所謂的骨氣和血性。

    什麽不懈苦修終成一代絕世高手，不過是騙小孩子的童話罷了。

    他也沒有非變強不可的理由。

    廢物自有廢物的活法。

    但現在，那個少女的身影，總是不時浮現在他的眼前，提醒著他的無力。

    他不能就這樣逃走。

    雖然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但他就是覺得，他必須變強。

    所幸，多年之後，上天似乎終於發了一絲憐憫之心，為他的前路，燃起了些許亮光。雖然很是微小，但，總歸是存在著。至少，與以前那種完全看不見希望的景況相比，卻是好上了許多。

    “……可是，我還是感覺不到，體外靈氣的存在。”

    良久，冷靜下來的周晨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怪異之處。

    “變化的隻有氣息的運行路線，我的資質，並沒有變化。可為什麽，我突然可以修煉了？難道隻因為氣息路線的改變，我就可以修煉了？這算哪門子道理？”

    周晨緩緩起身，就這樣在房間中央站立著。

    “……這根本不符合常理。加格爾大陸，修煉之途的開始，就是要能感應到靈氣的存在。這是鐵一般的規則。既然我還是感應不到，為什麽我可以修煉？”

    “還有，氣息怎麽可能自己改變路線？這修煉的方法，我使用了也不止一次了，但以前卻從沒出過這種情況。”

    “最近似乎很多事都變得奇怪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周晨思索著。

    突然，一幅畫麵在他腦海中閃過。

    那是幾天前，他與周月晞遭遇那個黑衣人的時候。

    當時，抱著周月晞的他，在昏迷前的那一刻，恍惚之中，看見了一些東西。

    畫麵的細節，周晨已經記不清了。說起來，當時的他，意識本來就已經處於不清醒的狀態。

    他隻記得，他好像看見了一個男人，跪坐在地上。而那個男人的麵前，躺著一個女孩。

    嗯，沒錯，與當時他和周月晞的處境很相似。

    “難道，這改變的路線，與此有關麽？”

    周晨整理著思緒。

    這種推理並不符合邏輯。因為這兩件事，至少在目前看來，根本沒有關係。

    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看到過那幅畫麵。

    但周晨冥冥之中有種感覺，那改變的路線，和那幅畫麵，有極大的關聯。

    “周晨少爺，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屋外，李老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周晨的思考。

    周晨自然記得，今日，他還要去見周明正所說的那個故人。隻不過在他的印象中，離約定的時間還早。

    他抬頭，望向窗外，果然，外麵的世界已經大亮。很明顯，現在已經不是清晨時分了。

    “……我這是修煉了多久啊？也是，怪不得人家都說，修煉無歲月。”

    “隻不過，我好像還沒吃飯……沒辦法，看來今天早上，也隻能挨一頓餓了。”

    苦笑著搖了搖頭，周晨打開了房門。

    李老有些佝僂地站在大門處，正在等著他的到來。

    “走吧。您帶路。”

    周晨淡淡地說道。

    李老點點頭，走在了前麵。

    他的步伐並不快，但是出奇的穩。對於他這種沒有多少實力，年紀又已不小的人來說，能有這樣的沉穩，倒是不多見的。

    周晨也不著急，慢慢地在李老的身後跟著。

    不多時，周晨在李老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商鋪。

    這座商鋪與周晨之前去過的那家雜貨鋪相比，格調有些相似，並不如何的華麗宏偉，甚至有些低調。隻是這座建築要大得多。周晨目測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四層樓的高度。

    放眼整個雲斷鎮，這麽高的建築並沒有多少。但除了眼前的這座，每一個都非常引人注意，或者大氣，或者華麗。

    而眼前的這座，仿佛是故意要建造成這種風格的。所以，雖然它的體積很大，卻難以給人留下多少深刻印象。

    更關鍵的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眼前的這座建築，與周家存在著關係。

    “……看來，我的推測，或許已經可以證實一部分了。”

    周晨在心裏暗暗想著。

    建造成這種樣式，很大的可能，是為了不引起過多的注意。

    這就為某些保密事情的運作奠定了基礎。

    至少，與周家的關係，現在看來，是很好地隱藏住了。

    但保密的理由，依然得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悄悄觀察了一下四周，周晨跟上李老的步伐，走了進去。

    裏麵的空間並不小，也算是配得上這座建築的體積了。隻見眼前是一個大廳，光線良好，布局也還算合理，沒有多少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大廳裏，有許多陳列櫃整齊地排列著。

    周晨的目光從那些擺放好的物品上一一掃過，有些驚訝地發現，這裏幾乎沒有凡物的存在。

    加格爾大陸，但凡天財地寶，由於包含靈力的不同，珍稀程度的不同，便是有了等級之分。人們將所有的物品，分為一到九階，而每一階，又分為上中下三品。當然，這是針對有靈力的物品來劃分的。還有很多東西，根本沒有靈力，完全就是凡物，那麽這些東西，是連品階都沒有的。

    凡物與入階之物的區別還是不小的，一般稍微辨認一下就能區分。品階低的或許還要仔細看看，但那些品階高一些的寶物，就非常容易分辨了。甚至，有些特別高階的寶物，已經能夠誕生出些許靈智。

    周晨不經意間掃了眼價格。

    好家夥！

    在他目光所及處，幾乎沒有東西的價格下了二百金幣的。

    雲川帝國的貨幣，按價值遞增，分為銀幣、金幣、黑星幣。其中，一百銀幣等於一金幣，以此類推。

    實際上，五個金幣就足夠一個普通家庭過上三個多月了。

    周晨作為周家的族人，雖然地位不怎麽高，但還是比那些普通家庭要好上一些的。可他在周家這麽多年，也不過隻攢下七百多枚金幣罷了。

    或許周家財大氣粗，不會在意區區幾百個金幣。可是，這裏物品的數量，可是不少的。要是將這所有的東西加起來……這個數字，恐怕就是周家也要掂量掂量了。

    而且，這還隻是第一層。樓上，可還有東西呢。

    如果把這些東西全部出手，那積累的財富，可能已經不輸雲川境內的某些中級家族了。

    這股勢力，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弱啊……

    周晨心中微驚，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默默地跟著李老，走上樓去。

    片刻後，這座建築的最高層，一個不大的房間裏。

    “少主，周晨少爺，已經帶到了。”

    李老緩緩開口，對著房間另一頭的青年恭敬地說道。

    “嗯。辛苦了。”

    聞言，青年轉身，用正臉朝向二人。

    他身著一襲灰衫，在其上，勾勒著些許奇異的花紋。雖然樣式並不怎麽樣，但穿在他的身上，反倒是比那些衣著華貴的富家子弟還要引人注目。

    而他的樣貌，也的確不錯。嘴角的微笑，與眉清目秀的五官相互映襯，顯得那樣的溫文爾雅。

    他的目光從李老身上掃過，最終停留在周晨的身上。輕輕打量了一下周晨，他微笑道。

    在他觀察周晨的同時，周晨也在觀察著他。

    隻是，周晨怎麽也沒想到，周明正所說的故人，竟然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

    這簡直詭異得有些過分。

    周明正的故人，就算比他年輕，年紀也不該相差太大吧？

    可眼前的人，與周家的家主，年齡的差距又哪裏是一點半點？看他的樣貌，估計比周晨都大不了多少。

    忘年交？周晨撇了撇嘴。且不說周明正有沒有興趣交比他年輕許多的人做朋友。就是有，再把時間往前推，這青年恐怕都沒有周晨大了。像那種小孩，有機會結識周家的家主麽？

    不是沒有可能，隻是可能性小得幾乎能夠忽略不計。

    然而，當目光繼續打量下去，周晨發覺，詭異的事情，還遠遠不止這些。

    麵前的青年，在眼波流轉之間，卻是隱隱透露出些許與他外貌毫不相符的老辣與成熟。雖然並不明顯，但仔細觀察下，還是可以發現的。

    對，就好像一頭與獵人鬥過數百次，但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的狐狸。

    這個人，絕對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周晨在心中暗暗想著。

    當然，青年自是不會知道，周晨此刻對他的想法。

    他慢慢站直了身體。在沉默間，他嘴角的笑意變得越來越濃。

    半晌，他開口，對著周晨緩緩說道：

    “還是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陶岩，是這裏的……嗯，該怎麽跟你形容我的身份呢？”

    “……唔，罷了。你可以叫我團長。”

    思考片刻，他像是妥協似地輕笑道。

    “周晨，對吧？總之，歡迎你來到，尖刀傭兵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