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行不通的。”

    陶岩輕聲說道，表情頗有些無奈。

    “兩個原因。一，如果真的能自由進去探索，先不說南風商會的人會不會答應，就是現有的各個高級傭兵團，也會因為爭奪寶物而爆發戰鬥。畢竟，就算一個秘境再大，裏麵的寶物總歸是有限的。那些沒有得到東西的傭兵團，自然會眼紅其他勢力。你千萬不要小看嫉妒的威力。很多時候，僅僅是因為某一個人的嫉妒，最終卻是引發了一場血流成河的慘劇。再加上，做傭兵的，本來就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良民，衝突的爆發，也就更屬正常。”

    “你知道，雲斷鎮的傭兵數量並不少，幾乎占了總人口的六成。要是高級傭兵團之間的衝突，引發了所有傭兵團的bào dòng，甚至演變成為整個雲斷鎮的動亂……那就真的不是一件小事了。”

    “……原來是這樣……那，第二個原因又是什麽？”

    聽完陶岩所說，周晨點了點頭。思索片刻，他複又開口問道。

    “嗯，另外一個原因嘛……那就不得不涉及到，雲斷秘境的規則了。”

    陶岩十指相扣，將雙手輕輕放在桌上。

    “雲斷秘境的……規則？”

    周晨眼神微變，低聲念叨著這幾個字。

    “對，規則。秘境的規則。”

    陶岩緩緩開口，仿佛肯定似地回答道。

    “……陶團長，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沉默良久，周晨有些遲疑地問道。然而，仔細聽來，在他的聲音裏，竟是帶了些許顫抖。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說的，全都是真話。”

    看著周晨那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陶岩嘴角微微上揚，輕笑著說道。

    “大能留下的秘境……這個消息要是傳了出去，恐怕在雲川帝國……不，就是在整個西南地域，都要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周晨死死地盯著陶岩。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希望眼前的青年是在騙他。

    加格爾大陸上，前人留下的秘境與洞府並不少。但也不是每一個都那樣珍貴。

    一個普通高手的遺產，與一個超級大能留下的東西，孰強孰弱，一眼便知。

    而如果某一個秘境存在規則的限製，說明了什麽？

    說明留下秘境的主人，絕對不會是什麽小人物！

    他的名字，或許在過去的某段歲月中，曾經響徹整個大陸！

    也隻有這種級別的強者，才有足夠的力量，在他創造的空間裏留下種種限製。

    那麽，既然是這種強者遺留下的東西……一旦出世，將會掀起怎樣的風暴？

    幸虧周晨平日閑暇的時候，讀了不少風土誌異之類的書，對這些東西比較了解。不然，他還真的意識不到，在離他不遠處，那個秘境所擁有的價值。

    那可是會令得天下人都為之瘋狂的東西啊！

    南風商會，傭兵團……就憑眼前的這些勢力，能守得住這個秘密嗎？

    要是有一天不慎暴露了，又會發生些什麽？

    周晨不敢再想下去。

    “你害怕了？”

    陶岩卻好像絲毫不受影響，平靜地開口問道。

    “嗬……你們都不怕，我怕什麽？”

    周晨咬牙，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可在他的額頭，那密布的汗珠已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其實，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那些傭兵並不知道秘境存在規則的事情。對他們而言，這種種的限製，都是由南風商會和幾個高級傭兵團的首領共同製定的。”

    周晨的心思自然是沒能瞞過陶岩。他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可要是被有心人發現了……這簡直是在玩火……”

    周晨低頭，聲音微不可聞，仿佛夢中囈語。

    很明顯，陶岩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作用。少年的雙手已經開始抑製不住地顫動。

    “剛剛，你還在說不怕的。”

    陶岩麵無表情地看著周晨的反應，片刻後，他竟是突然笑出聲來。

    這笑聲太過突兀，是以周晨一愣，抬頭癡癡地盯著陶岩。

    他實在是不明白，眼前的這家夥，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你真的像個瘋子。”

    麵對滿臉笑意的陶岩，周晨真的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沉默良久，他才從嘴裏硬生生地擠出了幾個字。

    不過經陶岩這麽一打岔，周晨心中的緊張情緒已是消退了許多。

    “瘋子麽？或許吧。其實有的時候，做一個瘋子，也挺不錯的。”

    陶岩聳肩，淡淡地說道。

    “……罷了。你還是說說規則的事情吧。”

    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內心的波瀾，周晨再次開口。

    “終於能夠接受了麽？”

    陶岩輕笑著，一邊緩緩起身。

    “不接受又有什麽用呢？有些事情，一旦被卷進去，就很難再脫身了。”

    周晨撇了撇嘴，無奈地說道。

    雲斷鎮，的確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平靜。那個秘境的存在，就好像在這個小鎮的旁邊埋下了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但他總不可能，連夜跑回周家吧？

    且不說家主會不會允許他回去，就是回到了羽林城，與這裏相比，究竟哪一個地方更危險，還兩說呢……

    “其實，擔心那些東西，都是多餘的。這秘境規則的內容，你才真的應該擔心擔心。”

    陶岩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房間裏的一個櫃子前。

    “什麽意思？”

    周晨眉頭微皺。

    “給你看個東西。”

    陶岩緩緩開口。隨後，他打開身前的櫃子，從裏麵掏出了一塊漆黑的石頭。

    “這是？”

    周晨走上前去，看著陶岩手中的漆黑石頭，有些好奇地問道。

    “在你看來，這，是什麽？”

    陶岩轉頭，將那石頭遞到周晨眼前。

    “好像……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吧……除了黑一點……”

    周晨遲疑著，開口說道。

    “再仔細看看。”

    陶岩的語氣不容拒絕。

    聽得陶岩如此說，周晨隻得再一次變幻視線，認真端詳著這塊石頭。

    仔細看去，這巴掌大的石頭並無什麽稀奇之處。不但形狀沒有規則，表麵的紋理也非常雜亂。

    至於顏色……就和當時用來測試的聚真珠有的一拚，黑得像炭。

    “這玩意兒，還真是有夠難看的啊……”

    周晨心裏暗暗想到。

    突然，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在這塊石頭的邊緣處，似乎……有什麽不一樣。

    如果硬要說的話，在那塊地方的周圍，泛著些許，金屬般的光澤？

    這個東西，真的是石頭？

    “陶團長，你是在說這個麽？”

    周晨指著石頭上那有些異樣的地方，開口問道。

    “……其實這東西，根本就不是石頭。很久以前，它是一麵盾牌。”

    陶岩點點頭，緩緩說道。

    “盾牌？”

    “對，準確地說，是那麵盾牌的一部分。”

    “……它是什麽？我是說，它是用什麽材料打造的？”

    思索片刻，周晨再次開口。但這一次，他的語氣發生了些微變化。

    因為他突然覺得，這個東西，似乎並沒有他先前認為的那樣簡單。

    “青虹鋼。另外，其中還摻雜了玄甲獸的骨頭粉末。四階上品的靈器。”

    陶岩淡淡地說道。

    話音剛落，周晨便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它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良久，他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些材料，本來就是以堅固著稱。用它們來打造的盾牌，除非是煉器師自身的技術達不到要求，或者是承受的攻擊威力太過巨大，不然，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損壞的。更別說，變成現在這樣的一幅鬼樣子。

    而根據陶岩所說，這麵盾牌之前的級別是四階上品，那麽，煉器師的技術倒是不用懷疑的。

    所以，可能的dá àn，便隻剩下一個了。

    “難道說……”

    一時間，周晨的表情變得無比嚴肅。

    “沒錯。我想你大概也已經猜到了。”

    陶岩緩緩開口。

    “當時，我用它阻擋了一次秘境發動的攻擊，但其結果……你也已經看到了。這麵幾乎能夠完全防禦與我同級別對手攻勢的盾牌，竟然直接損毀了。並且，沒有半點修複的可能。”

    “……因為你違反了秘境的規則？”

    “對。我屬於第一批進去探索的人，所以對於規則什麽的，還不是很了解……事實上，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想到，這個空間，竟然會有規則的存在。理所當然的，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我們觸動了那個空間的攻擊。隻是，這攻擊的強度，實在是有些，超出了我的預期。”

    陶岩眼神變幻。顯然，這回憶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十分的美好。

    “規則的內容，你現在應該知道了吧？到底，是什麽？”

    周晨盯著陶岩，緩緩問道。

    “限製實力。”

    陶岩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樣幾個字。

    “限製實力？”

    周晨一愣。

    “其實這樣說，也不是特別準確。但從已知的種種現象來推斷，那個秘境，的確是在限製進入者的實力。”

    陶岩點點頭。

    “怎麽個限製法？”

    周晨的聲音有些低沉。

    “所有的進入者，均會受到秘境的攻擊。不過，攻擊的方式，攻擊發動的時間，以及攻擊的次數，都是無法確定的。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陶岩頓了頓，“每一次攻擊的威力，都剛剛達到了，能至承受攻擊者於死地的程度。”

    “……也就是說，如果進入者的實力越低，所引發的攻擊威力也就會越小。是這樣吧？”

    思索片刻，周晨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哦？沒想到，你腦子轉得還挺快的。”

    陶岩眉毛一挑，輕笑道。

    “我又不是個白癡。這種事情，隨便想想就能知道了。”

    周晨撇撇嘴。陶岩究竟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他也搞不清楚了。

    “隻是設立這種規則……未免也太過奇怪了吧？”

    半晌，喃喃的自語聲從少年口中吐出。

    “怎麽說？”

    陶岩有些好奇。

    “就我所知道的，絕大部分由大能遺留下來的空間，究其規則，要麽是為了挑選傳承者，隻對擁有一定實力的人開放。要麽，就是拒絕所有人的進入。”

    “至於雲斷山脈的這一個……並沒有拒絕誰的進入，但是，卻也沒有挑選傳承者的意思……”

    “你的意見呢？”

    陶岩問道。

    “……抱歉，我不知道。硬要說的話，我覺得，這個秘境創造者原本的目的，是希望這裏隻對普通人開放。”

    周晨搖了搖頭，有些猶豫地說道。

    “哦？”

    陶岩語氣一變，似是來了興趣。

    “如果，秘境發動的攻擊，是按照進入者的實力來調整強度的。那是不是說……普通人進入其中，會毫發無損？”

    隨著周晨話音落下，陶岩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

    “……你笑什麽？”

    周晨眉頭一皺。

    眼前的青年，平時看上去挺正常的。但一到關鍵時刻，就表現得很神經質。

    “你比我想象中的機靈許多。”

    半晌，陶岩輕笑著說道。

    “你不會是想……”

    刹那間，周晨的心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這次的比試，我們尖刀，就決定派你出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