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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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回事?”當書桃看到眼前的私人飛機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架西銳sr-22小型私人飛機,它隻夠坐四個人,比起書桃家的飛機,簡直不值一提。
李天也愣在那不知如何解釋。
此時,從飛機上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書桃一看原來是嶽然。怎麽會是他?
嶽然徑直朝書桃這邊走來,露出了他招牌式的迷人微笑,可是在書桃眼裏,他這是矯情作秀。
“怎麽是你?”書桃詫異,心想這是不是他爸這隻老狐狸安排的又一次包辦約會。
“瞿總特地讓我陪你去bj,他的飛機太大,不便浪費。”
書桃翻了個白眼說:“你的這飛機隻能坐四個人,怎麽可能把那些老古董端來sh,你醒醒吧。”
“這個你不用擔心,bj那還停放著一架萊格賽650大型噴氣公務機,足夠容納十三個人。”
“十三個人?上次晚宴就是因為多了你這麽個人,湊成了十三這個數字,才導致火災,差點兒燒到我妹妹,這回你會不會又搞一出飛機失事?”
嶽然笑道:“那天餐桌上隻有十二個人啊,你別開玩笑了。”
“我妹妹肚子裏還有一個啊。”書桃沒好氣地說。
“既然你那麽迷信,要不回來我們還坐這架飛機,讓那些畫家們坐萊格賽650?”
書桃想了想,要是真飛機失事,這波老畫家也是罪有應得,想到這,她不禁妖邪地笑了笑道:“那好吧,讓他們坐那架飛機,可是這架看上去那麽小,會不會受氣流影響更危險?”
嶽然說:“這架西銳sr-22是一款高性能飛機的代表,這款單發動機的00米進行低空飛行,四座設計非常體貼。值得稱道的是它的全機降落傘設計,即使發生意外,降落傘將保護這架輕型飛機整體安全降落,而不用飛行員單獨跳傘,你不願意單獨一個人跳傘下落吧。”
嶽然對書桃從小就有的輕微恐高症心知肚明,他伸手想扶書桃上飛機,被書桃一手擋開了。
機長把書桃和李天的行李拉到尾箱放好,安排了他們上機。不一會兒,飛機滑翔了一段距離後離地起飛,書桃閉上眼睛裝作打盹不敢往下看。
待飛機進入平流層飛行穩定後,書桃方才慢慢睜開眼睛。
在9600米的高空,機艙外晴空萬裏,而往下望,厚厚的雲層遮擋了陸地版圖,雲朵的柔軟如同書桃腿上搭著的一塊versace白色灘羊毛披肩一般。
她沒有直視嶽然,而是望著窗外,半遮半掩地擋光板把光線切割成了明暗兩半,這樣的分割,正好將她的眼睛和鼻子遮暗,光線正好打在她的下臉頰上,一抹紅唇,旁邊是被光線照得膚白如雪的臉頰。
而嶽然,全部將擋光板打開,他的鼻梁撐起mont blanc太陽鏡,眼睛的穿透力簡直可以把墨鏡鏡片擊碎,直接透析出書桃此時的煩躁與不安,但他看不穿的,是她的內心。
嶽然拿起桌前的甜果酒喝了一口說:“今晚可能會下雨。”
聊天氣一貫是打破對話僵局或是切入重要談話的破冰鑿,可是書桃並沒吱聲,隻是嘴角略往上揚,露出她一貫高傲輕蔑的笑容,好像在說“即便電閃雷鳴,一切都是由我來掌控”似的。
“我知道今天這個飯局對你意味著什麽……”嶽然開誠布公地說,他試圖在她麵前扮演一個頭腦簡單卻能為她分擔憂愁的角色。
“不意味著什麽,這都是我爸安排的,而這些老畫家們在我眼裏一文不值。”書桃還是沒有把頭轉向嶽然,心裏好似在盤算著什麽。
“不值一提?”嶽然疑惑地盯著她,這樣一個女人怎麽舍得放棄她爸為她編織好的人脈金網,“你真的就不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
“不在乎,並不代表不關心,有些事情讓別人猜測總比讓別人了解要好上百倍,”書桃試圖轉移話題,她似乎不想再過多地透露任何她的內心,讓眼前這個毀了她和馬駿感情的人進一步了解自己,“你向我求婚的事,你父母知道嗎?”
嶽然沒有預料到她突然會問起這個,便說:“這個……”
“希望他們不知道。”
“你知道的,有時候需要對父母保守一些秘密。”嶽然說得似乎無足輕重。
“好好做你的私家偵探事務所,別成天想些有的沒的,嶽然我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不愛你。”書桃終於轉頭看著嶽然,並顯現出一幅真誠的樣子,“要知道,我愛的是馬駿,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我沒有了他,便無法活下去,你知道這樣的感覺嗎?你對我,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這個……”嶽然本想說他感同身受,可是書桃又把他的話打斷,卻看似接了他要說的話。
“我們就像是生在一個珊瑚礁裏的魚,彼此了解,互相依存,但我們無法互相吸引,我喜歡的,或許是對麵石礁裏的魚。”
“書桃……我愛你,就像你愛馬駿一樣,我不需要你愛我,你愛我的錢就夠了。其餘的,那是我的事,嫁給我吧,可以嗎?”
書桃無奈地笑了笑:“愛你錢的人多了去了,可惜你不愛她們,你偏偏愛上了一個根本不在乎你有多少錢的人!這世界是怎麽了?你知道嗎……嶽然……對我來說,比金錢更貴、更奢侈的東西,是愛情。”
“那是因為你已經有了錢,可是愛情呢?馬駿那小子給你了嗎,你隻是一廂情願而已。”
“閉嘴!”書桃被嶽然戳中了要害,一時沒有掩飾住心中憤恨。
“但我可以給你,相信我。”
書桃轉而又溫婉起來:“我知道你可以給,但是我不需要啊!對了……回去我就把鑽戒還給你,你把它收好了,難免以後可以派上用場。”
“書桃,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的,你就當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好嗎?”
書桃摘下她的cartier墨鏡,認真地看著他:“看吧,這一切對你來說太容易了,這就是為什麽我無法相信你愛我的原因,對於你來說,一切可以用物質表達的東西,都可以稱作愛。很可笑。”
“書桃,難道你要我為你去死,你才願意相信我嗎?”
“好吧,這樣說......如果這架飛機上,隻有一個降落傘,如果飛機失事了,你會給我呢?還是會自己用。”
“可是,這架飛機不用我們分降落傘啊,因為它擁有全機降落傘係統。我給你的生活,就像這架飛機,是完全沒有人生難題的生活,你不用去糾結這些問題,你是安全的。”
書桃再也無法繼續這個話題,嶽然沒有任何吸引她的特質,他就是一個空殼富二代。她真想看看嶽然如果哪天一貧如洗了會是什麽樣,或許一無是處更加可惡,又或許這樣的苦難,能夠從他身上提煉出那麽一點點吸引書桃的特質。
飛機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著陸,李天將他們的香檳撤走,書桃戴上她的cartier墨鏡,準備去往他們事先預定好的酒店稍作休息,然後再奔赴福記名肴會和那一幫老古董鬥智鬥勇。
嶽然此時心裏靜若止水,因為他知道,這才是追求書桃的開始,而夜幕降臨,太陽升起的明天,他將會不斷陪在書桃身邊,用實際行動去感化她,讓她依賴他,甚至愛上他。
他知道,他離完成最終目標才剛剛起飛,而不是著陸,他相信對麵的這個女人總有一天會愛上她,而他需要的不是一個空若漢白玉花瓶般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空洞無實的頭銜,不是簡簡單單地一紙婚約,他要的是瞿書桃對他深深的愛。
他們到了酒店,打點好一切,李天就聯係好了許昌誌等人一起晚餐。他們來到了預訂好的京城餐廳——福記名肴會。
這是一家口味融合,具備嚴苛選材標準的定製餐廳。因為這裏的廚師需要花很長的時間和功夫為客人準備食材,所以隻有事先授意對菜肴的要求,廚師才會為客人製作出個性獨具的美味佳肴。但同時,它也提供非定製餐飲,書桃選擇的就是非定製係列。
書桃看幾位畫家進了包房,便起身迎接。到來的賓客有七個人,互相打過招呼,客套地給書桃一番讚譽後,大家才入席。
書桃坐下就說:“可惜,現在是八月,如果是再過一個月,這裏就可以吃到從零下二十多度的北冰洋麵捕撈的三文魚。”書桃點燃一隻capri煙繼續說,“十一月也不錯,那時可以吃到rb北海道的雪蟹。”
許昌誌一邊翻看著菜單。書桃討厭他這個樣子,平日吃不起什麽好的餐廳,現在故作風雅醜態百出。
“瞿小姐,剛才老生聽你的意思,好像在暗示我們這頓飯吃的不是時候?”許昌誌狡黠地看了瞿書桃一眼。瞿書桃聽出了許昌誌的不悅,隨口解釋說:“我指是菜,沒其他意思。”
“哦,原來是我小心眼,多慮了。”許昌誌率其餘六個畫家用飯前甜酒敬書桃一杯,“隻不過,我們的畫,在桃蕾畫廊收藏數十載,瞿小姐這樣說撤就撤,沒有跟我們打招呼,這怕是不妥吧。”
“許老師,我們來這是好好吃頓飯,你這是死咬著我的褲腿不放,我一個女兒家家的,瘮得慌。怪不得連我爸都要看你三分臉色,今天我是見招了!”
“——今天的主菜是什麽?”許昌誌故意退避書桃說的話,轉而討論起了菜譜。
“gx特種珍稀微型野生香豬,我爸說你很少吃豬肉,但我覺得隻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那可是虧大了!有些東西,之前沒遇到,現在有幸碰上了,就要惜福,所以我特意點了這道菜,想請您和幾位老前輩嚐嚐,給給意見。當然,你們賞這臉,吃口這豬肉,我也不會虧待各位前輩的喜好,我特意為你們準備了一份前三級rb鬆阪牛肉。”書桃旁指曲諭,將提攜新人比作豬肉,將請老畫家致辭發言比作牛肉,他們此時便沒得選,吃哪一道菜,都在書桃的用意之內。
“今天來這的主要目的是什麽?”許昌誌聽得出書桃話中有話,便覺瞿總這女兒非比尋常,好似當即挨了耳光,心裏不服。
“跟您說聲對不起啊。”書桃輕鬆愉快地說。
“對不起?什麽意思?”
“我年紀少小,隻想幫幫和我一樣的愣頭青。原先以為怕你們瞧不上把自己的大作和他們這些無名小輩的紕作放一起展覽,就擅作主張把幾位名家的作品好好放起來,沒想到幾位大家卻要與這等無名小卒爭奇鬥豔同日而語,你說我這不是犯下天大的錯誤嗎?怪我瞿書桃誤會了,以為各位高高在上,沒想到各位這麽接地氣兒,所以這次來故意給我對各位的誤會賠個不是。”
“好好好,不愧是瞿總千金,說起話來伶牙利嘴。”許昌誌雖表麵顯出大將風度,可內心早已氣得吐血。
服務員上齊了菜,“這豬肉我還吃定了。”說完許昌誌同其餘六位畫家用筷子夾了一點所謂的香豬。
“既然許老師賞光,那這次畫展開幕發言人,非您莫屬咯。”
許昌誌的筷子停在了嘴邊,他放下了那塊豬肉,細細聽書桃續話。
“是這樣的,我們隻要您做個開幕致辭,鼓勵新生代畫家創作。你們的畫作我依然把它們束之高閣,不與這回畫廊中展覽的鄙俗之作遙遙相應。你看何如?”
“可是聽說這次來得都是業界資深大藏家,你把我們的畫作展出,不是更多一些撈金的法寶,不是嗎?”
書桃想,這就是立軒之前說的鷺鷥腿裏能分出四兩肉的臭老九,完完全全想著錢!
“許老師,你們的畫作可是——無價的啊,而且邀請函都發了,參展作品也都印在上麵,如果臨時多了幾幅不相幹的作品,顯得我們特別不專業。”
“瞿小姐的意思是,就像這菜,如果不好吃也不能改了?”許昌誌開始討厭這家食府了,他覺得這餐再貴也吃得不值!
“不能改了,要麽就硬著頭皮接受,要麽就幹脆別吃,隻能這樣。”瞿書桃露出了自負狂妄的驕傲。“不過我可以提供一個解決的方法,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都是為瞿唐地產效力,誰不想做到雙贏互利呢?”
“什麽方法?”許昌誌現在緊緊捏著那雙舉到半空的象牙筷,他恨不得把筷子扔到書桃臉上,戳瞎她的雙目。
“等畫展進行一個星期後,保證你們的老畫重新出現在畫廊,而且我會出錢讓雜誌做一期獨家專訪,你要知道這些藏家到時也願意做回頭客的,沒準你們的畫作賣得比展覽的這幾幅,還要搞出幾十倍價格呢。”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這些老輩藝術家,蹭這些年輕人的熱度?”
“都是賺錢的事,分什麽先來後到的,您還是吃牛肉吧,很貴的。”書桃讓這些老畫家當跟屁蟲,許昌誌不是不想接受,隻是一肚子窩火,雖然也有錢賺,但這麵子丟大了。
可想想,又有什麽辦法呢?對麵這個瞿書桃,跟她爸一樣,也是個不省油的燈,他們這些老藝術家倚仗瞿唐地產這麽多年,現在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不對新帝俯首稱臣的話,可能會撿芝麻丟西瓜。
許昌誌往碗裏夾了一片豬肉,又夾了一片牛肉,算是給足了瞿書桃麵子。其他老畫家見勢也依著許昌誌做了同樣的動作。
書桃此時方才舒了一口氣,笑臉相迎,對著服務員喊道:“上酒,上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