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策馬送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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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邸,劉封心中頓覺萬分煩躁,徐庶乃是新野城中唯一與他真心相待之人,現曹操已將其母收押,仿其筆跡,徐庶定會去投曹操,並將諸葛亮引薦給劉備。

    劉封心中明了,那諸葛亮對劉備收劉封為義子之事的看法,與關羽一拍即合,到那時,自己在新野地位定會岌岌可危,若被諸葛亮關羽打壓,便會造成十數年後手中無兵無將,任人宰割之境地,而劉封既已到了這裏,自然不會任憑此事發生。

    直至天色將晚,劉封仍舊在府中苦思良策,此時軍士來報,劉備急招其議事。劉封一聽便知,徐庶已將隱情全部告知劉備,劉備正在左右為難,故才有此議事之舉。

    劉封匆匆趕到劉備議事廳,便見關,張,孫乾,糜竺等人均立於廳內,獨不見徐庶,劉備此時麵帶愁容,顯是心中尚未有定計。

    見心腹眾將均已到了廳內,劉備便緩緩抬頭,強作精神,低聲道:“單福本名乃徐庶,字元直,本欲盡心事吾,無奈曹操奸詐,執其老母,現下徐母手書來喚,徐庶不得不去,請命明日便去許昌見其老母,吾心中不忍其離去,又恐妨了元直盡孝之心,諸位可有良策?”

    眾人咋聞此言,均是瞠目結舌,徐庶自入了新野,雖時日不多,卻功績卓著,在其良策之下,劉備以少勝多,大破曹仁李典,並取了樊城,便是關張之流,對徐庶之才亦是讚不絕口。

    起初,廳中之人隻是低聲歎息,卻未有出言獻策之人,良久,孫乾才跨步出列,立於劉備麵前,低聲道:“元直乃是奇才,吾不及其半數之才,然其久居新野,對我等軍中實情知之甚詳,此去曹營,曹操若重用,恐其暴露新野虛實,不如暫且穩住元直,暗自回信許昌,曹操見元直不去,多半害其母,如此,元直便可為使君所用!”

    眾人聞言,皆是低頭不語,劉備長歎一聲,說道:“如此豈不白白害了元直老母?吾有何麵目再納元直計策,不可!”

    顯然,劉備不願用這取巧的方式留住徐庶,眾人見此計不成,便無人進言,又惹得劉備一陣歎息,劉封此時略一思索,便也站了出來。

    “父親,子威鬥膽進言,明日便可放元直去那曹營!不必擔憂我軍虛實為曹操所知。”

    劉備正在歎氣,忽聽此言,忙開口問道:“子威此言何意?”

    “元直既是忠義之人,定不會將新野境況告知曹操,父親此時放元直離去,元直得以盡孝,父親則得一個義字,此事一過,何愁大賢之士不來?況新野武有子龍將軍與二位叔父,文有孫、糜,何愁不能成事?”

    劉封早知徐庶定會去見老母,隻得讓劉備定心,雖言語中並未提及自己,但卻是變向點醒劉備,自己這個屢立奇功的義子在,新野便無事!

    劉備聽了此言,果然麵色略微好看了些,向劉封點頭致意,而後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又是良久之後,劉備終於抬起頭來,對眾人道:“明日清晨,隨吾設宴送元直前去尋母!”之後,便遣散了眾人。

    劉封回到府中,心中卻是極其矛盾,他已知徐庶此去其母必死,卻不知如何相勸,亦不知應否相勸,畢竟自己空口無憑,無法斷定那信件乃是曹操偽造,若貿然相勸,徐庶也未必盡信。

    而徐庶此人,乃不計前嫌,不羈小節之人,與諸葛亮大為不同,此時徐庶已是讓劉封起了愛才之心,與其身在曹營終生不設一謀,倒不如時機合適之時使其重歸蜀漢,當然,到那時效忠之人便是劉封。

    思來想去,劉封並未走出府門,卻也並未睡下,此時,恰逢孟瑤清洗梳妝,卻並無睡意,路過劉封門前,見劉封屋內燈火未滅,便叩響房門。

    劉封開門,便見孟瑤著一襲淡粉色裙裝,長發高高挽起,麵上略施粉黛,緩步走入屋內,身影搖曳生姿,劉封乍一見之下,便看得呆了。

    “將軍滿麵愁容,可是因徐元直之事,可否告知小女,看能否為將軍解憂。”孟瑤隻得對劉封的驚豔之色故作不知,開口打破僵局。

    新野本就不大,孟瑤雖足不出戶,但既當了劉封軍師,便命原本山寨中的部眾打探城中大小事件,對今日之事倒也知之甚詳。

    “正是此事,我料想元直此去,必會逼死其母,卻又難阻其盡孝之心,正在左右為難。”

    孟瑤一聽,明眸中碧波流轉,隻思慮了片刻,便開口說道:“欲要取之,必先與之,將軍隻讓那徐庶得知將軍真心便好,其餘之事,便不在將軍掌控之中。”

    劉封聽了孟瑤之言,略一思索,便懂了其中意味,他並未想到,孟瑤小小年紀又是女兒之身,竟如此懂得取舍。當下便放鬆了神色,起身拜謝孟瑤,此舉卻又讓孟瑤漲紅了俏臉,當下便匆匆告辭,回了客房。

    翌日,劉備清晨便設宴相送,徐庶雖身處席中,卻是茶飯不思,劉備見此情形,也並未強加勸慰,便匆匆了結了這宴席。

    席畢,徐庶別了眾人,上馬準備離去,劉備見狀,頗為不忍,便也翻身上馬,並屏退左右,約定獨自相送徐庶至十裏亭,眾人不敢反駁,徐庶亦無法推辭,隻得隨他去了。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這十裏亭存在的意義便在於此,故劉備提出相送至此,徐庶便無法回絕,二人策馬到了十裏亭,又言語多時,這才各自揮手道別。

    且說徐庶別了劉備,卻是想起一事,並未立即奔許昌而去,但行了數裏,到了一分叉路口,卻見一人一騎正立於那分叉之處,走近細看,可不正是劉封。

    “子威怎知吾改道至此,莫非聞聽了吾與使君之言?”徐庶此時臨時起意,並未去往許昌,劉封卻在此等候,讓其大感震驚。

    “子威並未聞聽元直之言,隻因不熟道路,才誤至此處,卻無心插柳,可見你我緣分!”

    劉封此言真假參半,徐庶聽罷也是將信將疑,隻得又出言問道:“子威此來,隻為相送?”

    “非也,吾有一言,昨夜思慮良久,方才決定告知元直,元直信與不信,權作提醒之用。”

    “子威何必如此,你我之間,隻管說來。”劉封忽出此言,徐庶自然不知底細,麵色十分詫異。

    “數日前偶然得見水鏡先生,聽聞潁川徐元直,其母高義非常,昨日見其書信,內中言辭與水鏡先生之言不甚相合,故子威大膽猜想,此信或有作偽之嫌。”

    “吾母筆跡無誤,縱有作偽之嫌,老母卻定然落入曹操之手,今已不得不去,得見老母之日,方解心中之惑。”徐庶聞言長歎一聲,他已料定了母親落入曹操之手,故此書信真假,他反倒不甚在意。

    “然元直可曾設想,倘若到了許昌,令母知其筆跡引你前去,以其高義,定不願背負不義之名苟活於世,若其因此損了性命,元直將如何自處?”

    徐庶聽完此言,麵色頓時詫異非常,顯是沒能想到這層,忙抱拳對劉封拜謝道:“若非子威之言,幾欲釀成大禍!”

    劉封見狀忙將其攙扶起來,雙目與徐庶對視,鄭重言道:“子威望元直攜母前來,到時子威必躬身相迎,與元直兄弟相稱!今日言盡於此,你我就此別過!”

    說罷,劉封便欲翻身上馬離去。